第四卷 帝國的黃昏
第0330章 去吧我的孩子們
安來縣縣城裡有五處廟宇遺迹，都是殘垣斷壁。這裏平日里絕不會有人進來，若是被人發現就有可能被縣衙的官差拿下法辦。想想看佛宗的天尊要來大隋，禮部的官員連鳥都不鳥，從這就可以看出來隋人對佛宗的厭惡。
方解聽過，卻沒有去過：「我聽說和北遼地的十萬大山齊名，不知道有什麼妙處？」
「葉將軍去過？」
每年燕國往大隋繳納的貢品數量之龐大，超過了燕國國庫年收入的一半。燕國的存在就好像大隋皇帝養著的一個農場，其存在的目的就是為了大隋的剝削。
「現在有個機會。」
「過大小金湖之後再走三百里就是雍州城，雍州城裡倒是沒什麼太好的去處，無非就是行宮和城裡的幾處園林，不過大同小異，初看會覺著秀美雅緻，看的久了也就覺著沒什麼意思。」
就在這個時候，兩個年輕漢子急匆匆的過來，其中一人貼著追商的耳邊低語了幾句。追商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他的笑聲越來越大，而下面跪著的人則開始跟著傻笑。
「在這之前你們要做的是什麼？」
「水怪？」
葉近南道：「船不停，怎麼可能釣的上來魚？」
「你們想推翻羅蠻子嗎？」
「只要你們奉獻出你們的勇氣和忠誠，你們將得到這一切。」
「你們不敢反抗，是因為你們懼怕死亡。」
「雍州城南七十五里便是滄蠻山，小方大人以前可聽過滄蠻山？」
後來皇帝的長子在戰亂中被殺，次子慕容恥逃到了大理城收攏了一批商國臣子和殘兵，但他卻沒有勇氣抵抗大隋的軍隊，為了保住性命保住最後的這片江山。慕容恥不惜向大隋皇
他站在一片碎石上，臉色平靜地說道：「你們看到的是羅耀血腥的屠殺和隋軍無恥的壓迫……羅耀每年都在增加賦稅，用以養活他左前衛龐大的軍隊。可你們知道嗎？隋朝的皇帝都不知道羅耀手下有那麼多兵，所以大隋朝廷每年發下來的餉銀根本就不夠羅耀分發的，他只能壓榨大商的百姓。」
立刻有人附和道：「對啊，只要我們向欽差舉報，羅耀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追商昂著下頜，卻用俯視的眼神看著那些跪在他面前的百姓：「你們已經被羅耀的屠刀控制了二十幾年，如果再不醒悟的話你們將會苟活至死。而你們的後代，你們的子孫，從一出生就註定了成為奴隸，沒有尊嚴沒有意義的活著。他們會像豬狗一樣，被羅耀圈養起來。隨便丟一塊骨頭，就會感激涕零。當人失去了膝蓋，便只懂得下跪。」
方解走回去向船夫借了魚竿，自己動手用香油拌了魚餌再次坐下。葉近南看著稀奇也要了跟魚竿坐下來，不多時，沐小腰等人覺著有趣也紛紛找來魚竿坐在船邊，船頭一圈的人拿著魚竿等魚上鉤，一個個偏偏還都是一副認認真真的表情。船夫們看到這一幕面面相覷，也不知道是誰低低地說了一聲：「當官的都是傻逼嗎？」
葉近南道：「北遼地十萬大山據說是奇寒無比，除了當地的北遼蠻子之外其他人很難適應那裡的氣候。我沒有去過北遼地，但我去過滄蠻山
「過了安來縣還有一個好去處就是大小金湖，是個子母湖風景秀美。湖中有一種四腮鱸魚，味道鮮美之極。而且據說大金湖裡還不時有水怪出現，卻沒聽說這些年來傷過人。」
他擺了擺手：「去吧，我的孩子們。」
如意教。
一個信徒抬起頭問：「教主你的意思是讓我們去欽差面前告狀，揭發羅耀的不法之舉嗎？」
追商閉上眼，享受著那些百姓們摯誠的讚美。
方解站起來走到船頭，忽然來了興緻：「若是乘船一路向前行走著垂釣，不知道會不會有魚兒上鉤？」
「殺掉欽差！」
……
「敵人手裡有刀有槊有弓箭，但這並不可怕！」
葉近南哈哈大笑，或是因為已經近了雍州所以他的心情顯得越來越好。
葉近南低聲道：「這可是觸犯了大隋律法的事，小方大人可不要說出去。」
追商將手指向太陽：「邪惡的力量就算再強大，也無法遮擋住陽光。只要天空中還有太陽在，我們就必將成為勝利者！」
葉近南沒明白這話什麼意思，只當是玩笑。
這個叫追商的男人看起來五十幾歲，和傳說中流亡在外的商國太子年紀倒是真的相近。據說當年商國皇宮被攻破之前，皇帝將自己的貼身衛隊和幾名巫師都派了出去，保護他的兩個兒子逃出了雍州城。
追商看白痴一樣看了
追商的語氣平和下來繼續說道：「未來你們都是我大商忠誠的百姓，你們會因為追隨我而得到一切。美麗的莊園，無數的奴僕，不需要你們去辛苦的勞作就會有人送上來鮮美的肉和醇厚的酒。在你們自己的莊園里，你們就是主人。將來的大商不會收取你們的賦稅，田地里所產的每一粒糧食都屬於你們自己。你們每個人都會穿上錦緞的衣服，驕傲地昂著頭走路成為真正的貴族。」
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神憐世人的表情，很慈悲：「你們的心將會變得清澈，你們的生活將會變得富足。但是……」
方解一怔：「這倒是個好去處。」
追商往前走了一步，張開雙臂道：「我剛剛知道了一件事，大隋的皇帝似乎也發現了羅耀為非作歹，所以派了一位欽差來查案，這就是我們的機會！」
「教主的仁慈將化作風吹遍世界，所有人都將拜服在教主身前！」
葉近南從感慨中收回思緒，對方解笑了笑道：「西南之地的民風習俗與中原相差許多，小方大人或許一開始會不適應。但這裏的人熱情好客，還有許多美食。我聽說小方大人喜歡喝酒，雍州有一種酒仙釀味道雖然與中原的烈酒有些不同，但更為醇厚。」
方解笑著搖了搖頭：「不傷人的水怪才是好水怪啊。」
方解道：「這個……你也知道我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來考察民情風俗的。」
「想！」
「教主萬歲！請引領我們走向光明！」
他攥了攥拳頭：「會很生氣，會廢掉羅耀的官職和爵位。這樣的話，羅蠻子就要從雍州滾出去了。只要羅
「會的。」
而此時，就在方解他們乘船垂釣的時候，安來縣一個廢棄的廟宇中，身穿麻布長袍神色祥和的男人正在佈道，布他自己的道傳他自己的教。
他看著自己的信徒們，一字一句地說道：「如果我們能在半路上將那個欽差殺掉，然後讓大隋的皇帝以為是羅耀殺的，皇帝會怎麼樣？」
「雍州附近有沒有什麼可以遊玩的地方？」
追商從來不承認燕國皇帝慕容恥是大商皇族，他說自己才是大商的太子，並沒有在戰亂中死掉，而是一直隱姓埋名等待著復國的機會。他說慕容恥不過是他的一個護衛罷了，卻喪心病狂的殺害了他的弟弟，搶走了大商的傳國玉璽。欺騙了大理城的百姓，竊取了本屬於他的一切。
「不試怎麼知道。」
……
「明兒中午就能到前面的安來縣，也就是咱們該走陸路的地方。安來縣裡有許多廢棄的佛宗廟宇，都是當年商國時候的建筑後來都被付之一炬，不過依稀還有些模樣，小方大人要是沒有見過廟宇倒是可以去看看。不過要知會地方官府，不然會被官差拿下。」
「去過一次。」
他的視線掃過面前跪著的那些人，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說道：「因為你心中有懼怕……你們因為害怕左前衛士兵手裡的刀子，所以你們寧願卑微的甚至卑賤的活著也不敢對敵人說不。你們的靈魂已經被敵人的屠刀深深的刻上了奴隸這兩個字，敵人會肆無忌憚的壓榨你們到最後一滴血。」
追商張開雙臂，就好像要擁抱所有人：「我不會因為你的卑微你們的恐懼而看不起你們，我只會可憐你們。因為我將要
他忽然舉起手臂高聲道：「你們要做的就是拿出你們的勇氣，接受我用光明對你們靈魂的洗滌！敞開你們的心，讓我走進去……我會讓你們成為勇士和智者，讓你們不再受任何人的欺壓和威迫！」
葉近南壓低聲音道：「滄蠻山上還有一個少有人知的秘密……整個大隋來說，唯一的一座還算完整的佛宗廟宇就在滄蠻山雪頂上。因為那裡太寒冷了些，而且常人也難以攀爬到那個高度，所以大將軍也就沒有派人毀了那廟。不過因為年月太久無人打理，現在也已經面目全非。」
方解問。
其實不只是安來縣，西南諸多城池裡幾乎都有佛宗廟宇。當初商國人也是信奉佛宗的，大隋雄兵南下的時候據說商國皇帝還派人萬里迢迢趕去蒙元求援。只是派出去的使者才進入蒙元，商國就滅亡了。
「為什麼我們要承受壓迫？」
「追隨教主，願教主恩澤遍布四海。」
「追隨我吧。」
方解笑道：「我若是就這麼應了你，你也未見得放心。等我到了雍州之後自己去爬一次滄蠻山，你才會真的放心吧？」
自此之後世間便沒了大商，多了一個苟延殘喘的燕國。
那些百姓們叩拜下去，臉色摯誠。
「隋人宣稱大商的子民也會和隋人百姓得到一樣的待遇，甚至更好。可是你們這些年看到了什麼？」
「啊？」
提到南燕皇帝慕容恥的時候，追商眼神里的恨意比提到羅耀的時候還要濃烈些。
葉近南哈哈大笑，一臉我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