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帝國的黃昏
第0394章 鐵嘴鋼牙
而此時，仲伯的長劍也已經刺了過來。
「表象就是假象。」
噗的一聲，朝露刀刺穿了仲伯的前胸，刀鋒精準的刺進了仲伯的心臟里。可仲伯卻全然沒有反應，依然頂著方解往前急沖。方解已經能感覺到身後那些氣旋還在，一旦自己被頂進去，只怕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這個人，身穿一件深藍色長袍，頭髮花白，留著長須，看樣子五六十歲年紀，身材筆直修長，背後縛著一個精鋼劍匣。
方解腳下一點，迎著仲伯沖了過去。手裡的朝露刀從上而下劈落，雪亮的刀光如在晴空畫出一道閃電。
大犬一邊跑一邊對方解說道：「一直在咱們後面綴著！」
大犬應了一聲，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方解的第二刀迎著長劍劈出去，仲伯的手腕忽然一抖，那長劍在他手心裏轉動起來，劍身上的縫隙和孔洞被風吹響，發出一種令人頭暈目眩的聲響。
這一劍。
他之前所在的位置上，被轟出來一個土坑。
嘭的一聲！
死灰一片。
「羅文還是羅耀？」
「迴風。」
在這一點上，沉傾扇和沐小腰都不如他，所以只能留在遠處接應，而大犬則趴伏在方解身邊一米外。
「咱們還要做什麼？」
當看清了面前這個人的時候，方解的臉色不由自主的變了變。
方解將朝露刀向前一送，直刺仲伯的心口。
大犬看了方解一眼，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亡國之前，每天都想著早些繼承皇位。我不怕你說我不孝，我那個爹昏聵到了連我都看不下去的地步，可他還偏偏活的那麼久，商國的朝廷早就從根里爛掉了。我小時候就
這便是迴風！
刀鋒將身前的氣旋劈開，方解的身子炮彈一樣撞向仲伯。
他將朝露刀從仲伯的心口裡抽出來，橫著斬向仲伯的咽喉。仲伯這次終於有了反應，將手裡的長劍往外一抽擋了出去。方解鬆口，任由其將長劍抽出去，身子強行一扭，在半空中連著在仲伯胸口踹了六七腳。每一腳都帶著極強的爆發力，將仲伯的身子踹得向後倒了出去！
「你去找沉傾扇！」
方解笑了笑：「如果以後有機會，我就幫你把慕容恥那個孫子弄死，南燕雖然小了點，但好歹是你家裡的產業。國與國之間的戰爭憑的是實力，打輸了也算不得太丟人。可自己東西被別人偷了去，早晚都要搶回來的。非但要搶，還要搶的徹徹底底。」
一瞬間，方解就想起了方恨水的黑色眸子。
他看了看遠處有一隊游騎縱馬而過，沉默了一會兒笑了笑：「將來你做了南燕皇帝，記得給我在大理城建一座大宅子，裏面養幾個如花似玉的妞兒。」
他竟然將仲伯的長劍咬住！
方解才落地喘息，倒地的仲伯又直挺挺的站了起來。
仲伯的身法，太詭異。
方解和大犬立刻從草叢裡躥出來，快速的朝著高坡後面沖了出去。大犬聞到了殺氣，雖然不確定對方是誰，但在這個地方，離著叛軍大營這麼近，一旦交手立刻就會把叛軍引過來。所以兩個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撤走，先撤到隱秘些的地方再說。
「很快！」
「後來，我和弟弟住在雍州，看著大隋兵強馬壯，看著百姓們逐漸適應在別人的統治下活著，漸漸的心也就平靜下來。我知道憑我們兄弟兩個，想要復國根本就是痴人說夢，所以便放棄了這個夢。」
方解畫圖很快，線條很粗糙但標註的很清楚。他側頭看了大犬一眼，忽然用很鄭重的語氣問：「如果將來有機會復國，你想嗎？」
「人有執念是好事，但不能太偏。」
「你弟弟呢？」
「有些事必須要做。」
膝蓋沒有彎曲，就那麼直挺挺的好像一根木頭似的站了起來。
「真陰險。」
神智上一時的紛亂，讓方解面臨危機。那一劍來勢太快，方解再想躲閃已經晚了。他想都來不及想，身子往下一沉然後張開嘴咬了出去。
可仲伯，居然不躲不閃！
就在他心神一盪的時候，仲伯的長劍到了他咽喉前。
大犬剛要拒絕，方解一把將他推開：「如果來人是高手，你我聯手沒用。你跑的快些，我反而越安全。」
「自家爛了也就罷了，鄰居還偏偏是個虎視眈眈盯著你家產的，比你強壯，比你悍勇，這種情況下，滅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國破之後幾年，我其實也還想著復國。慕容恥在大理篡位，我不止一次想過去殺他，但他本來修為就比我高的多，再加上
方解問。
「沒機會。」
……
方解將畫好的圖塞進鹿皮囊：「目標可以一步一步的定，但最終自己要做什麼一定得清清楚楚。現在我想的不多，第一，把為我而死的那些兄弟們的仇報了，當年那三十幾個人現在只剩下你們幾個，死了的我都記在心裏。橫棍的棍子還在麒麟後背上背著，每次看到我心裏都堵的難受。樊固那些鄉親那些同袍，時不時晚上就來提醒我，他們死的冤……我也是摸過孫寡婦胸脯的人，偷看過她的大白屁股，算是她半個男人，總得為他們做點什麼。」
方解笑了笑：「這算什麼陰險，再正常不過的事。殷破山的對手是名滿天下的左前衛大將軍羅耀，百戰百勝，從無敗績。而他不過是李遠山手下一將罷了，若不是李遠山謀逆，羅耀都不會正眼瞧他。」
而是一具行屍走肉。
「談何容易。」
方解見四周沒人，壓低聲音對大犬道：「大營建造的極有章法，這個殷破山有些本事。當初我聽說這個人是個莽夫，看來傳言有誤。若真是一個莽夫，從治軍就能看得出來。還有，你看那些巡視的士兵，絕不是烏合之眾。」
他將自己全身的逆向力度全都消掉，順著仲伯攻擊的力度向後走。他就好像掛在長劍上的一塊布條，完全沒有重力一樣。這樣的避閃，險到了極致。
面前的老者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沒有回答，而是緩緩地將右手伸到背後在劍匣上按了一下。刷的一聲，那劍匣的機關打開，劍匣從中間分開，露出三個
方解一邊畫一邊問。
方解沒有看著他的劍，而是看著他的眼睛。
方解覺得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顫了一下，腦子裡嗡的一聲。
……
「領兵之人不俗。」
方解對天地元氣的感知力已經遠超從前，第一時間他就察覺到自己身體周圍元氣的變化。
方解如一隻獵豹般朝著河邊狂奔，一路上撿著樹木遮掩的地方走。既然大犬聞到了殺氣，那這個人肯定就是朝著自己來的。他鑽進一片林子里，朝著卓布衣他們所在地方急沖。
那聲音似乎直接鑽進了腦海里，如被千片萬片碎裂的刀片一樣割著。
躲無可躲！
方解的眼神一變，心裏清楚自己這次面對的可能不是一個人。
仲伯向前沖，而方解咬著長劍被他推著向後飄。
……
大犬淡淡地說道。
大犬知道方解說得沒錯，只有儘快找沉傾扇來幫忙才行。所以他咬了咬壓，朝著另一個方向沖了出去。
方解說道：「我把他引開。」
大犬鼻子一酸，剛要說話忽然眼神一凜：「有殺氣！」
「先盯兩天，這裏地勢不錯能俯視叛軍大營，我得把看到的畫下來。你幫我盯著四周，有人靠近立刻提醒我。」
方解微微錯愕：「也夠不容易的，你想過當皇帝嗎？」
……
「第二，還活著的，將來我有能力就把你們都養的白白胖胖的。做那種誰也不敢惹你們的人，誰惹，就把誰吊起來打。」
「是你？！」
就好像完全沒有自身的重力，被風捲起來一樣。
大犬一怔，苦笑著搖了搖頭。
方解動作輕緩的從鹿皮囊里將紙筆拿
他低聲道：「河岸邊上那些拿著木棍長矛的百姓，根本就是殷破山故意擺出來迷惑人的。讓人錯覺叛軍大營里的士兵都是沒有什麼戰力的百姓，實則河岸這邊戒備森嚴，看士兵的裝束和走路的姿態就能分別出來，絕不是被裹挾的百姓。」
大犬低低道。
他的速度已經極快，但後面的人顯然比他還要快。方解感覺到背後有一股勁氣轟了過來，腿上的肌肉瞬間炸出一股力量將他往一側推了出去。
大犬沉默了一會回答：「亡國之前做了十五年，要是算上亡國之後又二十幾年。」
所以他心裏緊了一下，握刀的手也緊了緊。
面前不到二裡外就是叛軍的大營，這個距離已經危險到了極致。叛軍的游騎不時從不遠處經過，但沒有人察覺方解的存在。在樊固的時候，他就是最出色的斥候。
大犬問。
方解身體四周到處都是劍氣形成的氣旋，密密麻麻。這些氣旋在方解的身體四周移動，就好像大河裡看不見的暗涌。表面上平平無奇，但只要碰到那些氣旋，立刻就會被絞的支離破碎！
牙齒緊緊的咬著劍身，只要稍微一鬆開，那長劍就能從他嘴裏刺進去。
「他……執念太重，我勸不動。」
當的一聲！
方解落地轉身，從背後將朝露刀抽了出來橫陳在胸前戒備。
天氣有些悶，似乎是又要下雨似的。趴伏在草叢裡已經超過一夜半天，身上綁著一叢野草的方解就好像一塊石頭，一動不動。幸好這一天太陽都沒有冒出來，不然方解還不敢使用千里眼。鏡片反射的陽光，很容易被人察覺。
勢如龍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