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帝國的黃昏
第0463章 誰也沒有想到的目標
陸封侯從不見方解如此鄭重嚴肅過，立刻抱拳道：「將軍放心，若沒有將軍軍令，夾子溝里無論發生什麼我也不會進去，外面發生什麼，卑職也不會離開。」
陳定南緊張的手心裏都是汗水，他不時的摸一下戰馬得勝勾上掛著的長槊，似乎是在尋找安慰。他雖然自幼自負，但第一次面對如此大胆甚至稱得上荒誕的事如何能不緊張？畢竟他只是個尚不滿十七歲的少年，總覺得今日方解這安排如夢一般令人不敢相信。
如果方解不明不白的奪去兵權，他們都不服氣。
夾子溝的地形，看起來有些像狼乳山青峽。
方解一刀將一個叛軍別將的脖子切開，在血霧中縱馬而過：「先放火，打完了再給你解釋，但不許給我點了叛軍的輜重營，不然別怪我軍法無情，從現在開始那些錢糧都他娘是我的東西了！讓士兵們都跟在我戰馬後面，不許戀戰！」
在方解帶著人馬出來之前，隋軍就已經連夜開拔離開。隋軍士兵們聽說新來的方將軍帶著自己的人為大軍斷後，心裏慶幸之餘對這個人多了幾分欽佩。尤其是，當聽說方將軍要帶兵走夾子溝，為大軍引開叛軍之後，他們更加覺得方將軍膽魄過人。
方解笑道：「應該給你手裡塞一把羽扇。」
這是這個文人第一次喊出殺無赦三個字，格外的冷冽。
他撥轉戰馬，將手往大營方向一指：「北遼地的兒郎，隨我殺回去！」
陳搬山和陸封侯對這等手段倒是也沒什麼驚奇，他們兩個雖然嘴上針對孫開道，可畢竟算是同僚，見他這般大模大樣的往前走，也頗擔心。
轉過山包，陳定南
完顏重德道：「大人放心，既然父汗與王爺立下盟約，我便會傾力相助！」
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好意也不好聽。
之前還懶散著的寒騎兵，聽到號角聲的時候立刻就變了模樣。那號角聲似乎帶著魔力，一瞬間就把這些寒騎兵骨子裡的冷冽殺意都催發了出來。三千寒騎，手持馬刀跟在陳定南後面，催馬向前。
「將軍，就這麼讓他去了？」
北遼地一共也就三萬寒騎，這次南下竟是出動了萬餘人，對於北遼地來說，已經是盡最大的可能在幫助隋軍。
而叛軍們更沒有料到，隋軍竟然敢直接衝過來！
……
孫開道雲淡風輕的笑了笑：「我觀此處，倒是一條平坦大道。」
當昨夜裡方解將這件事告訴陳定南的時候，他心裏就已經翻江倒海一般。等今日看到叛軍大營里那不斷冒起來的煙霧，這種震撼更加的強烈起來。一個人到底有多大的勇氣，才會做出如此瘋狂的決定？
方解一刀將攔在面前的叛軍士兵劈掉了半邊腦殼，回身大聲喊道：「不要停下來纏鬥，只殺攔在面前的人，能放火就放火，只管跟著我往前殺！」
他對方解抱了抱拳。
謀良弼催促隊伍起行，天亮之前就已經趕出去二十幾里。眾人本以為謀良弼會下令馬不停蹄的往前趕，畢竟不知道方解的人能不能騙過叛軍，
陸封侯見孫開道穿了一件儒衫，身上連個皮甲也沒套，更別說兵器。他猶豫了一下將腰畔的橫刀摘下來遞給孫開道：「還是拿件兵器的好，若是被圍了自己動手比死在叛軍手裡乾淨些。」
方解淡淡地說了一句，隨即回身：「陳搬山，叫山字營準備好，一會兒聽我號令。」
若是孫開道了解方解前世那個世界的歷史，應該會因為這句話而感到驕傲。方解雖然只是一句挪揄，但其中的評價不可謂不高。
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北遼地狼騎，見這些異族騎士倒是一個個雲淡風輕沒有什麼緊張，於是他深深的吸了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告訴自己最起碼不能在這些北遼地的人面前丟了臉。
謀良弼看著站在高處那個斥候忽然舞動起了大旗，眼神里立刻出現一抹喜色：「下令，留下三千人馬護著糧草輜重回大營，其他各營立刻輕裝起行，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趕，若是有人違抗軍令，殺無赦！」
……
誰也沒有料到，叛軍大營里竟然如此空虛！
山字營順著朝露刀劈開的方向，一路踏血。
可是讓他們其中任何人一個人帶兵走夾子溝，他們也沒這膽魄。
方解去求了謀良弼，讓謀良弼下令，隋軍所有人連夜綁了數千個草人，套上衣服，都交給孫開道。因為要裝作是隋軍的輜重營，所以還分了不少駑馬大車。將這些草人放于駑馬和大車
「將軍，前面就是夾子溝。」
他對完顏重德抱了抱拳：「最初之時，全都仰仗殿下了！」
「陸封侯，陽字營的兵馬就在夾子溝谷口守著，不管夾子溝裏面發生了什麼，在沒有我的軍令之前絕不許輕易離開，就算是孫先生在峽谷內被圍攻，也不許你們進去。若是違反了軍令以至於毀了我今日的安排，我第一個砍了你的腦袋。」
所以，陳定南更不願意自己在這些異族面前露怯。為了平叛，異族尚且不懼一死，自己身為隋人怎麼能丟了臉面？
他哈哈大笑，隨即擺了擺手帶著方解分給他的五百人往前走。士兵們跟在他身後，其實都沒有什麼膽氣。
「若是將軍沒有什麼吩咐，那卑職就先進夾子溝了。」
……
「喏！」
一時間，萬馬奔騰！
陳搬山應了一聲，在方解一側替他照顧側翼。後面的山字營騎兵跟在那匹赤紅馬後面，嗷嗷叫著往前衝殺，就如同一群殺入了羊群的獅子，張開血盆大口將一條又一條人命吞噬掉。很快就有不少帳篷點燃，熊熊大火在北風的呼嘯下立刻就冒了起來。
此時他腦海里只有一句話……方將軍，是個瘋子！
就這樣，隋軍在官道上休息到了天亮，謀良弼卻還是不下令繼續出發，就在其他將領們有些心急的時候，謀良弼忽然又下達了一條讓所有人大吃一驚的命令。
崔中振在一邊訓斥了幾句，讓其他人按謀大人的軍令辦事。
方解沒經歷過那一戰，所以心中的感慨沒有那麼重。可是隋軍將
陳搬山一怔，不明白方解忽然想到了什麼，但他還是立刻抱拳：「卑職遵命！」
方解嗯了一聲，看了看身邊的孫開道：「如何？」
他後面的山字營騎兵們都瘋了，殺人殺的興起。從之前剛剛得到命令時候的膽怯和不敢相信，到衝進來之後的勢如破竹，他們都被這種強烈的反差刺激的快瘋了。他們用手裡的馬槊，將攔在面前的敵人一個一個戳翻，然後將火把丟進敵人的帳篷里，草料堆上，很快，叛軍大營一側就冒起了濃煙。
陳搬山知道要有大事發生了，立刻帶著山字營的騎兵撥轉戰馬跟在方解身後沖了出去。出去十幾里之後，看方向陳搬山終於明白方解要幹什麼了。一瞬間他的心就跳到了嗓子眼，握著韁繩的手越攥越緊。
方解點了點頭：「今日這事，不是我不願提前告訴你們，而是不得已而為之。待今日大功告成，飲慶功酒的時候，我再與諸位道歉！」
「喏！」
陳搬山有些後悔地說道。
「他說有個陸地神仙說他以後會位極人臣，這句話我不知真偽，因為我看不到以後那麼遠的地方。但他說今日不會死，十之八九出不了差錯。」
「回軍！」
說完這句話，方解躍上赤紅馬：「陳搬山，帶山字營跟我來。」
之前對方解有些成見的隋軍將領，也多臉有愧色。李孝宗臨死之前的挑撥，其實還是起了作用。他們忍不住去想，方解千里
好像除了那個已經被血染紅了衣甲的少年將軍之外，沒有人能猜到今天會是這樣的場面。
對面那大營不是隋軍之前的營地，而是擁兵近三十萬的叛軍西大營！
孫開道不解，方解也懶得解釋。
孫開道倒是並不在意，搖了搖頭拒絕：「我為縣令之前，曾經遇到一個自稱是陸地神仙的雲遊道士。他看我面相，說我日後必然大富大貴，位極人臣。雖然他是為了那一兩銀子的卦錢，但我卻一直深信不疑。所以，在這之前我是無論如何也死不了的。既然上天已經安排好了我的命運，我怕什麼？」
那些寒騎兵，有的把玩著自己腦後的大辮子，有的擦拭著手裡比橫刀還要長三分之一的馬刀，有的則躺在馬背上休息，完全看不到一點緊張的氣氛。陳定南早就聽說過北遼地之人悍勇，號稱騎兵不過萬過萬不可敵，但以前沒有見到過所以只當做是吹噓，這幾日接觸他看得出來，這些留著奇怪髮型的漢子，確實沒一個人把廝殺當回事。
他居然敢帶著一千多騎兵，去攻擊叛軍西大營！
陳搬山抹了一把臉上的血水興奮問：「將軍，你怎麼會知道叛軍大營空虛？」
……
「嗯。」
而大營里此時冒起來的那些濃煙，都是方解帶人乾的。那個面目清秀但眼神冷峻的少年將軍，此時正帶著他麾下山字營騎兵在龐大的叛軍營地里肆虐。誰也沒有想到，方解竟然會是這樣的打算！
正想著，忽然聽到站在高處的那個瞭望的那個寒騎兵吹響了牛角。陳定南愣了一下，立刻將長槊摘下來往前一指：「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