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帝國的黃昏
第0484章 本官可還稱職？
這話一問完，韓恩的身子都被嚇得顫了一下。他下意識的去看李二，李二連忙示意讓他忍著。
韓恩解釋道：「昨夜裡才出了這事，睢縣一向太平……卑職也還沒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是哪兒來的強人竟然敢如此明目張胆的行兇。不過卑職猜測，十之八九是江湖上的那些粗鄙之人做的。」
韓恩等人連忙起身相送。
無論是額頭還是眉眼，看著都很順眼。
……
晚飯的時候，李孝廉抿了一口酒後對韓恩說道：「我之前想了想，李聊被殺，雖然看傷勢似是江湖中人行兇，但難保不是隋軍潛入滲透進來的刺客所為，主公將你們布置在襄城以西極為重要，若是被隋軍的人將兵力布置打探了去，對戰局不利。」
「不如大人帶上一個折衝營親自迎接，若是真有什麼意外咱們也擔待不起。」
李孝廉嗯了一聲，知道韓恩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擺了擺手道：「坐下說話。」
李孝廉嘆道：「說起來，我還要向李聊叫一聲兄長，沒想到還沒見面竟是天人永隔，帶我去見見李將軍的家眷，你去挑一些得力的人手，稍後護送李將軍家眷返回襄城。這件事還需要向主公稟報，挑個口齒伶俐辦事得體的帶隊。」
本地哪裡來的鄉紳，這一箱子珠寶都是李聊的東西。只是此人已死，城中韓恩做主，李聊的家眷也護不住這些財物了。
「帶我去看屍首。」
「死了。」
李孝廉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來人，去告訴查驗名冊的人不必查了，抓緊休息一下還有啟程去樂鎮。」
韓恩跟在巡察使身後，上身往前微微彎著：「回大人，將軍昨夜遇刺早晨才被親兵發現，卑職立刻調集人馬全城搜捕，卻沒見著刺客的影子。卑職又立刻派人出城巡查，
巡察使聲音清冷的問了一句。
李聊等人的死牽扯不到他，反而會因此晉陞也說不定。但巡察使要是被人半路截殺，以李遠山的為人來說難保不會大開殺戒。
韓恩站在睢縣門口焦急的往官道遠處張望，按照道理，從三十里堡到睢縣騎兵就算走得慢些一個時辰也到了。可他已經站在寒風裡等了超過一個半時辰，太陽都往西偏的很歪了還沒等到巡察使的隊伍出現。
「雖然我還不能將主公的安排告訴你，但你應該知道，主公既然讓你們戍守睢縣就必然有其道理，我身為巡察使更不能玩忽懈怠。名冊我會派人逐一核實，糧草的賬目呢，拿上來。」
李二想了想說道。
韓恩連忙推辭，陪著笑說道：「大人要在睢縣停留幾日？卑職好派人侍候。」
「沒。」
他放下千里眼后吩咐道：「讓人都精神點，列隊迎接巡察使大人。」
韓恩垂首立刻將另一份賬目遞過去，小心翼翼地說道：「大人放心，李將軍在的時候做事極仔細，不會有差錯。這賬目都是李將軍親自過目的，應該很齊備。」
坐在馬背上的巡察使身穿墨綠色錦袍，胸口綉著的是麒麟圖案。若是按照大隋的禮制，這是國公袍服胸口上才能刺繡的圖案。由此可見這巡察使的權利有多大，不得不讓人心生敬畏。
「到了萊縣之後，我會知會糧倉以後送糧都送到萊縣去，另外，我看你麾下人馬似乎裝備尚且有些不齊備，我會親自派人去晉陽，調派一批兵器甲械給你。至於你升遷的事……往兵部報備的書信我也已經寫好，批複很快就會下來。」
韓恩連忙垂首道：「卑職俱聽大人調派，只是五百人是不是少了些，要不屬下調
韓恩簡直樂開了花，連忙道謝。
「多謝大人！」
李孝廉道：「核對了名冊之後，你分派五百精銳押運一批糧草隨我一道走去樂鎮，因為糧倉那邊出了些事，樂鎮的糧草已經有陣子沒送過去，我看你這裏倒還豐沛，先調運一批過去。」
「啊？」
韓恩已經被提拔為四品郎將，心裏美的簡直說不出來，此時李孝廉說什麼他便聽什麼，哪裡會有疑問。
襄城人說起李家後起之秀，提到勇冠三軍李孝徹，自然也會提到錦衣奪命李孝廉。
……
「明日就抓緊準備吧。」
韓恩連忙點頭：「兩個兩個，你快去招呼，帶上兩個折衝營，誰知道昨夜裡那些刺客什麼來路，若是半路上有什麼埋伏人帶的少了就糟了。」
不多時，官道上的隊伍就到了睢縣外面，塵煙被馬隊甩在後面過了一會兒才盪過來。韓恩連忙上前，對為首的那人行禮。坐在馬背上的人臉上系著墨綠色的絲巾遮擋煙塵，看不出來面貌，倒是一雙眼睛格外的明亮。雖然只露出來半張臉，還是能分辨的出來這應該是一個極漂亮的年輕男人。
「不必。」
李孝廉對他這一聲似乎頗為不悅，臉色立刻冷了下來：「怎麼，有問題？」
韓恩連忙應了一聲，帶著李孝廉去見李聊的家眷。
「嗯。」
出了門的李孝廉深深吸了口氣，然後敞開懷抱舒展了一下身體。他回頭看了韓恩一眼笑問：「韓將軍，你覺得本官這巡察使可有失職之處嗎？若是有，只管說就是了。」
李孝廉將杯子里的酒飲盡，站起來笑了笑：「我乏了，回去休息。」
親衛接過名字抱在懷裡帶著人走了。韓恩連忙讓李二跟著配合，不敢大意。
「你是誰？」
「那個…
韓恩諂媚道：「就沒有比大人更讓人欽佩的巡察使了，大人當之無愧！」
坐在桌案后的李孝廉將韓恩遞上來的厚厚名冊遞給身後親衛：「拿著名冊去核查，兩天之內做完，不然軍法從事。各營的人數都要查清楚，若是有吃空餉的事被我知道，不會放縱。」
韓恩連忙點頭：「大人明察秋毫。」
「李將軍的家眷呢？」
……
他猶豫了一下問道：「卑職派去的人，死了？」
巡察使點了點頭說道。
……
「哈哈。」
韓恩鬆了口氣，心裏罵了無恥兩個字。
李二轉身要去召集人馬，轉身的時候忽然看到官道上有煙塵飄起來。他一驚，然後指了指問：「將軍，是不是巡察使來了？」
李孝廉還是沒有去接，只是若有深意的笑了笑。韓恩在心裏罵了一句，轉身出去吩咐了一聲，不多時兩個親兵抬著一口大箱子進來：「這是本地鄉紳為支持主公大軍破敵而捐獻的珠寶，請大人帶回襄城。」
韓恩從袖口裡將早就準備好的銀票掏出來，雙手捧著遞過去：「卑職不才，但也有報效主公之心，雖沒有通天徹地之能，卻有赤膽忠心。前人說舉賢不避親，誠為主公考慮自薦也不必避諱，那卑職便自薦領兵……」
韓恩又啊了一聲，忽然想到李二之前的提醒，他看了看左右往前湊了湊：「大人，卑職還有件秘密事要稟報。」
李孝廉眯著眼睛看了看那銀票，卻沒有伸手去接。韓恩連忙解釋道：「這是襄城最大的票號安興號的銀票，隨時可以通兌……」
李孝廉在襄城名氣很大，韓恩卻不認識。據說便是定西王對此人都極為推崇，稱其為李家不世出的天才人物。
李孝廉似乎是猜到了他的用意，擺了擺手吩咐親衛出去：「說
「啊？」
他停頓了一下說道：「萊縣已經荒廢，沒有軍隊駐守，距離此地不過二百多里，與主公布置不算衝突。為了穩妥起見，你明日便讓士兵們準備一下，帶上一半的糧草出發，去萊縣駐軍。剩下的糧草，我會派人知會樂鎮的尚火喜親自派人來取。睢縣這邊出了事，如果真是隋軍的刺客所為，那樂鎮那邊也不見得安穩，我會調尚火喜帶兵去清水駐守。」
韓恩連忙在前面帶路，等到了李聊住所之後，這位面貌清秀俊美的巡察使大人親自驗屍，臉色很不好看。趁著這個機會李二湊近韓恩壓低聲音說道：「屬下聽聞，七個巡察使中有一位被定西王封侯的李孝廉，是個襄城聞名的美男子，屬下看著，這位巡察使大人十之八九就是被人稱為奪命候的那位了。」
「喏。」
「嗯。」
就在兩個人低語的時候，李孝廉檢查完了屍體後站起來，接過來親兵遞的手帕擦了擦手：「下手的應該是江湖中人，李將軍的致命傷不在明處，是被人以內勁震碎的心脈而死，這樣的修為，便是軍中也找不出多少。」
韓恩壓低聲音問李二是不是再派人去看看，李二也覺得今天這事有些奇怪心裏緊張起來。先後兩批迎接巡察使的人派出去一個都沒見回來，確實詭異了些。
「快。」
韓恩詫異了一下，下意識看了李孝廉一眼。
巡察使冷淡的說了兩個字，隨即被親兵扶著從戰馬上下來。他將臉上的紗巾解開，隨手丟個身邊的親兵后舉步往城門裡走：「韓恩，你說李聊昨夜遇刺，兇手可曾抓到？」
因為巡察使來回互換，李遠山這樣安排是為了杜絕巡察使也玩忽職守。所以下面人，根本不知道下一個到來的巡察使是誰。
「嗯。」
李孝廉
李孝廉淡淡道：「韓恩，有件事你也清楚。我身為巡察使有臨機專斷之權，你們睢縣出了這麼大變故，若是派人往襄城請示主公的話來回就要兩個月，軍不可一日無主將……你身為牙將，當有舉賢之責，軍中有誰可堪大任你列一個名單上來，我斟酌之後便從中選出一人代理主將之職。」
「最多三日。」
韓恩連忙拿起千里眼觀看，終於鬆了口氣：「沒錯，我記得他們巡查衛那身綠色錦袍，應該是沒錯了。」
巡察使一邊走一邊說道：「屍體就在官道一側扔著，大概三四十個人，多是被羽箭射死……韓恩，主公讓你們戍守睢縣，你們到底有沒有盡心盡責？出城十幾里的軍人就能被人射殺，甚至主將都被人刺死，難道睢縣已經不是主公治下？難道你們不是主公的兵？！」
韓恩連忙垂首道：「卑職是駐守睢縣的五品牙將韓恩，因為將軍李聊昨夜遇刺身亡，所以是卑職在此迎候大人。卑職聽聞大人已經到了三十里堡立刻出門候著，久不見大人到來已經派了兩批人迎接，不知道大人遇到沒有。」
已經派了兩批人出去探查都沒有回來，所以韓恩的心揪的越來越緊。昨天夜裡睢縣死了那麼多人已經夠讓人提心弔膽了，萬一那伙刺客再把巡察使殺了的話韓恩再傻也知道自己脫不了關係。要麼跑路要麼死，估計也沒別的結局。
據說李孝徹有萬夫不當之勇，往來軍陣無人可擋，被人稱為冠軍侯。而李孝廉在襄城時候負責緝捕逆亂，被他盯上的人誰也跑不掉，所以被人稱為奪命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