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帝國的黃昏
第0489章 這個局那個局
他們只知道，襄城已經破了，李遠山帶著殘兵十幾萬退走，這個時候沒道理不去追擊。他們只看到勝利在望，看不到什麼陷阱深坑。
「派個人去告訴闊克台蒙烈，讓他去和高開泰打。二十幾萬狼騎打二十萬步兵，場面應該也壯觀。」
「不能讓他帶兵太久……」
「嗯。」
容
皇帝微微嘆息一聲：「朕帶著蘇不畏，是讓他跟著朕一塊走到最後。朕帶著你卻不是讓你死，而是有個重要的差事交給你做。朕不會告訴你這一戰朕藏起來的刀子在哪兒，但朕可以告訴你這一仗朕輸不了。平亂之後，西北的殘局太亂太爛，必須有個手腕強悍些的人鎮著……待決戰之後，朕讓你坐鎮西北，幫太子將這亂攤子收拾好。」
羅小屠看了一眼，沒懂。
「演武院入試頭名，臣知道。」
羅小屠沉默，然後問：「那咱們進兵不進兵？」
「因為闊克台蒙哥可不想有個兵強馬壯的鄰居。」
金世雄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以為李遠山的計策真的那麼容易就成功？」
皇帝似乎是有些疲乏，將身子往寬大的座椅里縮了縮：「看你臉上忐忑不安的樣子，朕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朕現在已經交代你如何治亂，而你卻沒有辦法讓自己對勝利充滿了信心，對嗎？」
「進。」
「大將軍，那咱們怎麼辦？」
聽到襄城已經破了的消息，他停頓了片刻之後將最後一個字寫完。
「朕若是不親自追過去，李遠山不會拼盡全力最後
「臣……」
金世雄起身跪倒：「臣請陛下再斟酌，此戰陛下既已穩操勝券，何必親身冒險……臣願意領四十萬驍勇追擊李逆，絕不辜負陛下的信任。」
他笑道：「朕以前看事，總往壞處去看。現在朕心思稍稍變了些，朕想往好處去看。」
「臣……遵旨。」
「為什麼？」
朝廷大軍留下少量人馬駐守襄城，四十萬士氣如虹的驍勇行軍的時候個個意氣風發。仗打到現在還活著的人們，都覺得自己已經撥開了那一層迷霧逐漸看清楚了自己燦爛的前程。他們只是普通百姓，他們想的是每天在戰場上如何立功然後活下來。他們考慮不到什麼陰謀詭計，也考慮不到什麼江山社稷。
「知道朕為什麼要帶上你嗎？」
……
後面的話說的太輕，金世雄沒有聽到。
「嗯，現在你的隊伍，他帶著。」
「大將軍，襄城已破！」
皇帝坐在高大恢弘的御輦上，特意吩咐人打開窗子看著外面的依然蕭條的景色。這御輦也稱之為行殿，需要上百馬匹和人力才能拉動。金世雄有些緊張的坐在皇帝身邊，垂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襄城西南二百七十里
皇帝笑了笑，似乎有些許苦澀。
坐在桌
奪
皇帝將視線緩緩的從窗外收回來，感覺手爐的溫度已經微涼卻懶得遞給蘇不畏換炭火，他將手爐塞進袖口裡，也不知道是想溫暖自己還是想多維持一會兒手爐的溫度。
羅小屠問。
擴
皇帝問。
金世雄發誓一樣地說道。
羅小屠沉吟了一會兒說道：「回大將軍，襄城已破，皇帝帶著四十萬大軍追擊李遠山殘部，已經進了李遠山的埋伏，事情發展順利，所以屬下覺得心裏暢快些。溢於言表，是屬下修行還不夠。」
皇帝將視線再次轉向窗外語氣很自然平緩地說道：「戰後兵權我會讓他交還給你……朕總是有一種感覺。」
羅耀沉默了一會兒后忍不住笑了笑：「皇帝對我還是不放心，高開泰用兵沉穩，皇帝讓他帶著二十萬人在秦川駐守，防的就是我……皇帝擔心的是他帶兵追擊李遠山，而我帶兵抄了朝廷大軍的後路，呵呵……君不信臣，臣不尊君，大隋的氣數真要到盡頭了。」
金世雄垂首。
「四十萬？」
進來的人是個看起來二十幾歲的漢子，抱拳的時候身上的甲胄發出沉悶的響聲。就如同他說話的聲音一樣，低沉而略微沙啞。
身穿厚厚皮甲的巡邏士兵們以整齊的隊列走過，槊鋒上掛著的冰碴能冷到人心裏去。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就將一個對手踢出局外：「
金世雄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立刻搖了搖頭：「臣不知。」
他再次提筆，在宣紙上寫下一行小字。
「回大將軍，據探子報來的消息，皇帝以高開泰為主將，率軍二十萬在秦川一帶駐守。皇帝自帶四十幾萬人馬過襄城，一路向西。」
羅耀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哪兒有那麼容易。」
皇帝慵懶的擺了擺手：「朕下了那麼大賭注，用自己的命去換的東西朕心裡有數。朕想著，如果平滅李逆之後朕身子還允許，朕就去看看狼乳山。當初朕與闊克台蒙哥見面的時候，來去匆匆，沒好好看看朕江山最西邊的景色。或是朕多走走看看，有天地靈秀滋養著身子還能好起來也說不定呢？」
「那咱們向何處進兵？」
一個很少會說話的冷傲男人，但是今天，他臉上也難掩喜悅。
定
寫字的中年男子將狼毫掛在筆架上，轉身走到地圖前看了看：「你看起來很高興，那麼你來告訴我，何處值得高興？」
襄城裡的糧草倒是不少，因為李遠山擔心將糧草都運走的話會引來皇帝的猜疑。補充了給養之後，四十萬大軍分作三路浩浩蕩蕩的繼續向西開拔。
「陛下定然無虞！」
一
「另一個局。」
「臣……」
皇帝道：「起來吧，你我君臣十幾年了，從來也沒有這樣拘束過，別哭喪著臉，平定西北之亂指日可待，那些朝廷里的蛀蟲毒瘤朕又已經剜掉了大半，所以沒有什麼不高興不開心的事，若是你覺得朕這樣做是因為迫不得已的決絕，那你就錯了啊……現在朕也沒打算再瞞著什麼，朕的身子已經扛不了多久了，怎麼都是死，與其捲縮在病榻上呻吟不如壯闊而行，朕心裏實歡喜的很。」
他叫羅小屠。
……
羅耀淡然笑道：「我設的局……我已經下令雍州兵馬盡起，此時應該已經渡過了沂水。只要再渡過長江，七十萬大軍陳兵中原。我會帶兵向東渡河過去，然後與雍州兵馬匯合，我從來就沒有把眼光放在西北這個疲敝之地，而是那座叫長安的城。」
羅耀笑道：「自然是要進兵，不然我帶兵來西北做什麼？李遠山算計皇帝也好，皇帝算計李遠山也好，到現在為止我都還算是個局外人，只有進兵，我才算真正入局。不管皇帝有什麼算計，他只剩下那些兵力了。不管李遠山怎麼算計，他手裡的人也不多。高開泰……我還沒放在眼裡。」
「臣明白。」
羅小屠一愣，隨即抱拳：「屬下願追隨大將軍，開創不世偉業！」
羅耀微微一怔：「按照推算，朝廷人馬所剩遠不止這個數目。」
他讓金
「小屠……你還是不夠沉穩。」
羅耀回頭看了羅小屠一眼后淡然道：「我跟你說過，皇帝是不世出的明君，李遠山第一次在滿都旗坑了朝廷七十萬大軍，皇帝上了他的當這沒錯。但皇帝不是那種會在同一塊石頭上絆倒兩次的人，如果他看不穿李遠山的布置那才是笑話。且李遠山將埋伏圈設的那般大，二百七十里範圍，憑他現在手裡的人馬根本做不到困死皇帝……將希望寄托在我，寄托在蒙元人身上，其實李遠山已經敗了。」
皇帝說。
羅小屠看著宣紙上的四個字，臉上的喜悅逐漸平靜下來。
羅小屠追問了一句。
「看著吧。」
四盤鎮為中心，方圓十幾里都是營地。數十萬精甲在此駐紮已經超過十天，附近的百姓們為了躲避戰禍都已經遠遠的避開。一眼看過去到處都是帶著殺氣的士兵，以至於天氣都被影響變得更冷冽了些。
西也成東也成飄渺無蹤，南也定北也定有始無終
「哈哈。」
皇帝笑的很暢然：「希望如此……對了，還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方解這個人你不認識想來也聽過他的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