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帝國的黃昏
第0595章 以後叫你師叔
羅蔚然笑了笑：「那是他的性子。」
「見了。」
以後肯定不會對所有的敵人都是一律清剿，可現在方解要的先是黃陽道一道百姓的信服，所以不可能對賊寇鬆開一條口子。
陳孝儒嗯了一聲，想問問莫洗刀那幾個同伴怎麼處置，看方解臉色不太好，他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他告辭離開，出門的時候不由自主的看向校場那邊，昨夜那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會留下這樣一個東西？
那將是一場多慘烈的大戰，才能讓他那樣的人變成一具骷髏。那又是怎麼樣的一種意志，才能讓那個看起來絕不可能還活著的骷髏一路追行不死不休？
他曾經幻想過無數次，自己如果被大輪明王這樣的絕世高手追上會是怎麼樣的一種境地，想到最多的是自己可能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但昨夜裡，他發現自己比預想中的還要冷靜。
然後他想到了那個用一雙滿是血跡的手撕開了土屋的男人，曾經風采絕倫的忠親王，竟然變成了那樣，渾身上下都看不到一點完好的地方。他那身青衫破碎不堪，同樣破碎不堪的是他的身體。
方解回到屋子裡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上一身乾爽的衣服后就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看著外面發獃。從這裏他能看到遠處那個晶化的土屋，昨夜裡的事就好像夢境一樣。明明自己在等的是莫洗刀，可卻等來了大輪明王。
說完了這句她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話比沉傾扇的話更直接。
而且他遇到的，是有史以來最弱的大輪明王。
方解將酒壺遞給羅蔚然：「沒有見你一面？」
方解嗯了一聲，眼神迷茫。
「我說……還是那麼帥氣。」
方解自始至終就沒有想過
「我……」
「你的衣服破了。」
陳孝儒問。
方解拎著一壺酒走到校場上，挨著羅蔚然坐下來。
「他……」
想到這裏的時候，方解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她轉身往回走：「如果我的衣服你能穿的話，可以來取一件。」
「還是如原來那樣，示眾砍頭。」
陳孝儒點頭：「一千一百二十六個賊兵，斬九百余，生擒二百零四人。」
……
……
羅耀憤怒的咆哮了一聲，整個院子里都颳起了一陣狂風。院子里的竹林，亭台全部被狂風摧毀，就連那個小湖裡的水居然也被風吹的往一側翻滾，半個湖居然空了，湖水都卷在另一邊。
陳孝儒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方解卻沒有點頭，非但他自己沒有走進去，而且下軍令任何人不能走進那個已經晶化的土屋裡。
「這就是他的墳。」
但是幸好，大將軍安然無恙。
桑颯颯心裏一暖，然後也笑了笑。
羅蔚然點了點頭：「到時候我帶你去磕頭，順便告訴師尊一聲。」
羅蔚然鼻子一酸，眼淚還是流了下來，連他自己都不記得，已經多久沒有哭過了。
沐小腰將玉瓶接過來，說了聲謝謝。
之前桑颯颯推測過，不管是大輪明王死掉還是羅耀死掉，那麼他們的修為就會回到另一半身上，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大輪明王的死，或許只是幫了羅耀一個忙，如此一來的話，那忠親王的犧
「那幾個演武院考生出身的呢？」
沒有了血肉的臉，白骨森森胳膊和腿。
方解將視線從那個飛虎雕塑一樣的土屋上收回來，看了陳孝儒一眼問：「虎口澗裏面的事幹完了？」
……
「大將軍說，虎口澗里的俘虜如何處置讓我來請示您。」
江南
但從方解出來之後對著土屋叩首，他才醒悟那個進去的骷髏確實是一個人。
沉傾扇對她笑了笑，很溫和。
「好。」
「你想錯了。」
羅蔚然問
沐小腰臉色一變，下意識的看了不遠處的沉傾扇一眼，她發現沉傾扇也看過來，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忠親王撕開土屋進來的時候，第一件事是用光團將大輪明王封死，然後他將自己和大輪明王一同焚化，可無論那光焰多麼強盛自始至終也沒有將土屋摧毀。在白光最盛的時候，那土屋裡似乎有什麼絕世凶獸想要衝出來似的，可土屋就好像一層堅韌的布一樣一直阻擋著那凶獸任憑衝撞而不破。
這個世界，總會有許多方解不太理解的事發生。
孫開道沉默了一會兒后壓低聲音道：「一會兒我親自去送送他們幾個，你讓人準備一桌酒菜，他們幾個雖然都是人才，但不能留啊……而且有件事你要記住，虎口澗的賊寇里曾經有大將軍幾個同窗的事絕不許泄露出去。這幾個人是絕對不能留的，但如果殺了對大將軍的名聲也不好，你明白嗎？這件事，知情的人就去全都爛在肚子里。」
桑颯颯一愣，忽然明白了沉傾扇的意思。她和方解交談的時候方解也說過類似的話，她當時只是以為那是一個男人的自尊心作怪。現在才恍然，自己確實忽
「這不可能！」
他看了方解一眼問：「怎麼處置？」
「我不知道為什麼二師兄會說師尊要走出長安城了，但我知道他說的肯定就是對的。」
「幹完了。」
桑颯颯看了方解離開的背影一眼，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我不是你們的敵人，若是他最終答應了我的事，等我有了身孕我立刻就會離開。」
孫開道搖了搖頭問：「什麼事？」
說完這句話他就轉身離開，沐小腰卻還是從他眸子里捕捉到了一絲傷感。
沐小腰覺得沉傾扇的話有些直接，對桑颯颯笑了笑。
方解忽然笑了笑：「以前也叫過，但不太真誠。」
「進來吧。」
他這才發現
陳孝儒詫異地問。
她頓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
方解愣住，默然無語。
「他問我，知道為什麼我非要殺大輪明王不可嗎。我說不知道，他說將來這天地間會有一種巨大的改變，所以他和大輪明王那樣的人都應該消失才對。我不懂，他也沒有解釋。然後他說，師尊已經很老了，而且就要走出長安城了，如果師尊出城……記得替我在師尊墳前多磕三個頭。」
想到這裏，方解猛地站起來往外面看。
……
「軍師，怎麼了？」
「我以後叫你師叔吧。」
當狂風停息，水才卷回來重新將湖注滿。
「先回去休息吧。」
她的話還沒說完，沉傾扇搖了搖頭：「即便方解答應了你，可那孩子也不只是桑家的血脈。」
羅蔚然點了點頭：「突然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我以為那是一個妖怪，
方解看著那土屋道：「所以誰走進去，就如同翻看了他的墳包。即便以後我離開了朱雀山，這座墳也不能讓人隨意進出，不能褻瀆。」
無論怎麼看，那都應該是一具屍體才對。
沉傾扇走過來，從沐小腰手裡將玉瓶接過去倒出來一粒送進嘴裏：「我們從來沒有敵視你，而是戒備，因為我們都覺得你追過來的理由有些匪夷所思。所以我們擔心的不是你喜歡方解，而是擔心你除此之外還有沒有其他什麼目的。」
桑颯颯從懷裡取出來一個玉瓶遞給她：「你和沉傾扇昨夜裡耗費的修為都太多了，她本來就因為急著破境自己弄傷了自己，昨夜裡發力太狠幾乎將內勁耗盡，若是不調養以後或許再難有進境了。還有你自己，精神力消耗過多比內勁耗盡還要可怕，會死的。這是我自己煉的丹藥，雖然沒有什麼神效但尚可固本培元，每七日一粒，最少也要吃三粒。」
想到了這些，他又想到了羅耀。
孫開道被叫了一聲才從思緒中拔出來，他嘆了口氣道：「這世間竟然有那樣的人存在，那再強的計策又有什麼用處？」
「或許是因為我們不了解你的過往，所以總覺得這些事有些不太真實。」
桑颯颯理了理額前垂著的髮絲，對她們笑了笑道：「我是個很自私的人，因為這自私傷害到了你們，我很遺憾。不過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不管你們怎麼看我……桑家的血脈……」
昨夜他沒敢靠的太近，
一開始他以為那是一個妖怪，因為無論如何那都不像是一個活人。
「沒事！」
沐小腰勸方解進土屋裡去看看，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能尋到的遺物，她覺著不管人怎麼走了，按照中原人的習俗還是應該立一座墳。既然沒了屍骨，哪怕是尋些和他有關的東西葬了也好。
「昨夜他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那個土屋的奇怪形狀，就好像是一頭飛躍起來的猛虎，只是這猛虎無論怎麼去掙扎最終也沒能衝破那一層禁錮，最終被定格在土屋裡面。
「沒事。」
虎口澗
咆哮的羅耀眼睛通紅，里有金色的火焰若隱若現。
陳孝儒從外面敲了敲門，他不在大營里所以不知道昨夜發生了什麼，回來的時候看到那座憑空出現的奇形怪狀的東西嚇了一跳，打聽了下才知道昨夜來了一個大修行者要刺殺大將軍。
如果不是有忠親王楊奇不死不休的追逐，大輪明王不會虛弱到連他都無法擊敗。
方解點了點頭：「如果我被羅耀迷惑的話，他會將我一塊殺死。」
「您這是怎麼了啊？」
方解沉默了一會兒擺了擺手：「交給軍師去處置吧。」
麒麟和陳孝儒帶著大約五百名精銳，在杜栓的引領下到了寨門外面，杜栓和被控制著的徐連等人不得不叫開了寨門，然後麒麟帶著精銳一擁而入。只五百人，一夜之間將虎口澗剷平。
陳孝儒問。
「我……」
離開之後他去找了軍師孫開道，進門的時候發現軍師的臉色很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