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2章 恭迎大駕

「是我們應該謝國公爺救命之恩才對！」

可是誰想到，黑旗軍南下逢戰必勝，勢如破竹。南燕的軍隊一觸即潰，百萬紇人葬送在雍州城外。至於盟友之一駱秋，更是被方解滅門。

「唉！」

這話，讓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方解忍不住笑了起來，拉著他們兩個的手走到地圖前說道：「眼下正有一個難題，需要兩位老將軍為我分憂。」

遲浩年冷冷地問道。

方解道：「我知道以兩位老將軍的威望資歷，這樣領兵確實有些委屈了。但現在黑旗軍兵力有限，還請兩位勿怪。」

那人同樣冷笑：「那總督大人打算拿什麼和方解打？」

有個人自嘲的笑了笑：「現在咱們還有什麼資格和方解撕破臉？以前用什麼韜光養晦的借口處處忍讓，結果忍到現在，咱們手裡連個能打仗的人都沒有！就算有，手裡這些兵馬能擋得住黑旗軍？我可聽說了，北徽道已經完了！那個叫崔中振的親自帶兵南下，鍾辛連抵抗都沒有就將整個北徽道交了出去……」

他看了兩人一眼道：「奸賊當道，忠臣反遭屠戮，令人心寒。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召集天下有識之士，輔佐長公主重振大隋朝綱。將那些賊子一個一個的都殺掉，還百姓一個清平天下！不過，這事太艱難了些。如今黑旗軍雖然擴充了一些人馬，但手下能用的將領卻屈指可數，唉……」

方解嘆了口氣，也不再說什麼。

劉恩靜和許孝恭對視一眼，心裏都明白，方解這是要徹底穩固西南了。他們現在在黑旗軍中，若是不做些事，只怕這剛剛得來的位置也不保。現在他們已經沒了別的選擇，朝廷不可能再用他們，除非楊堅死。至於其他勢力，江南那些人正在和楊堅苦戰，鹿死誰手猶未可知。現在大隋這個亂局，能投靠的人選真的不多了。而長公主在黑旗軍中，方解手裡握著最大的主動！

「快到八月十五了，日子過的可真快。」

「如此甚好！」

世事變化，就是這麼快。

「願為主公分憂！」

現在他們的計劃全都落空了，方解南下之後黑旗軍非但沒有損失慘重，反而越發的壯大起來。駱秋死了，平商道再加上半個南燕如今已經在黑旗軍手裡死死的攥著，誰也別想再染指。接下來，就輪到雍北道了。

他站起來，看了眾人一眼：「方解在南邊怎麼做事咱們都清楚，凡是聽他的最起碼能保住家產，凡是抵抗的全都被滅了族！對不起諸位了，我陳家在新月城裡算不得名門望族，手裡一沒兵二沒將，我還想好好活到八十歲呢。我就不陪著各位在這怎麼商議著抵抗黑旗軍了，放心，我也不會和黑旗軍裡應外合，我就等著就是了。」

「唉，軍務繁忙，到了今日才有機會為兩位老將軍接風，是我的過錯，我先干一杯謝罪。」

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搖了搖頭：「來人，扶我起來，我寫一封親筆信派人送去黑旗軍中，就說……就說我遲浩年，在新月城恭迎國公爺大駕！」

楊堅撤了他們的軍職，押入囚車送回長安，半路上被燕狂帶人救了回來，但一直到今天方解才和他們見面。這兩個人在黑旗軍中已經有一個多月，整日好吃好喝的招待著，就是見不到方解的面，早就已經如肚子里鑽進一隻老鼠似的，百爪撓心。

……

劉恩靜和許孝恭對視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方解什麼意思。對於他們兩個來說，這何嘗不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雍北道毗鄰平商道，本來當初雍北道總督遲浩年，南徽道總督杜建舟，北徽道總督鍾辛，再加上已經被方解殺了的平商道總督駱秋四個人構想的是……引方解的黑旗軍南下和紇人決戰，即便方解獲勝手下兵力只怕也剩不下多少了，然後駱秋再趁機將方解除掉，這樣一來，西南還是他們四個人的天下。

這場面，若是有人瞧見一定會心有感觸。當年在長安城的時候，方解雖然名氣很大，但論地位來說和他們兩個相差的太遠了。若是坐在一個桌子上喝酒，怎麼可能是他們兩個這樣小心翼翼的陪著？

遲浩年啪的拍了一下桌子，臉色陰沉著掃了眾人一眼：「方解北歸，人馬已經進了雍北道，距離新月城也沒多遠了，如果前面那些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全都一個腌臢模樣，方解來了就開門，黑旗軍到新月城用不了十天！」

「哪裡話。」

「切莫如此稱呼，我在長安的時候承蒙老將軍照顧，這恩情還沒來得及回報呢。」

坐在桌子旁邊的那個老者連忙陪著笑了笑：「國公爺的記性真好，正是臨近中秋的時候了。」

天色已經很晚，但總督府里依然燈火通明。城裡能上得了檯面的人物幾乎都在總督府里，一個都不少。當黑旗軍從南燕凱旋而歸的消息傳回來之後，雍北道的這些大人物們就再也坐不住了。

下人們連忙將遲浩年攙扶起來，又去請郎中。一直到後半夜遲浩年才醒過來，他掃視了一圈，看著那些圍在身邊一臉關切的家人，他忽然明白，原來到了這個時候，只有家人是站在他這邊的。而自己的決定，最直接決定的反而是這些關心自己的人的生死。

「一群……廢物！」

方解端起杯和兩人同時飲了，然後嘆了口氣說道：「可惜，當初在長安城的時候，大隋盛世，天下太平，四方臣服，國泰民安。再瞧瞧現在，這才幾年？大好河山就爛成了這樣，我雖有心為國殺賊，奈何勢單力孤。」

「撕破臉？」

以前在長安城的時候，許孝恭對方解的印象也不過是個寒門出身的後起之秀罷了，覺得這個人運氣實在好的沒法說，被天佑皇帝楊易提拔起來，如果不出意外沒被世家之人的腌臢手段除掉，十幾年後在朝廷說不得就是一個權臣。可天下大亂，方解沒用十幾年，只用了短短的幾年就成了一方諸侯。

方解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劉恩靜和許孝恭連忙陪著喝了。

「你也想交？」

方解連忙說道：「正巧了，我朱雀山大營訓練出來的新兵還沒有經過戰陣的錘鍊，尚且不能大用。若是兩位老將軍願意屈尊的話，我手下恰是還有一萬人馬缺主將，這次從南燕回來，新兵大部分都交給陳搬山和諸葛無垠了，我手邊只留下了這一萬人。我再將南燕的降兵調過來一萬，新建兩軍，若是兩位老將軍願意的話，就各自主掌一軍如何？」

他這一起身，眾人面面相覷，沒過多久竟是有一大半的人也紛紛告辭，這些人和剛才那人想的一樣，他們沒能力阻擋方解的黑旗軍，若是順從的話，還能保證家產不失。到了現在，自保已經是他們最大的奢望了。

「不交？」

許孝恭站起來說道：「若是國公爺不棄，我願意供國公爺驅使，為黑旗軍也盡一份力。」

「對對對。」

許孝恭嘆道：「能重新領兵，已經是我們的運氣了。今後國公爺……主公若是有什麼吩咐只管說就是了，我們兩個雖然年老，但尚能開弓縱馬，腦子裡軍伍上的東西也還沒忘，但願能為主公分憂。」

「我也願意！」

兩個人同時抱了抱拳，異口同聲。

劉恩靜道：「身為大隋的臣子，不能為國殺賊心裏不痛快！」

坐在他旁邊的，是大隋大將軍劉恩靜，坐在他對面的，是大將軍許孝恭。

現在的局面，在座的都很清楚。方解帶著大隊人馬北歸，結果才進雍北道，所過之處沒有一個敢抗拒的，紛紛開城門放行，一個個恨不得跪著舔方解的鞋子！這讓遲浩年的憤怒無處發泄，照這樣下去，黑旗軍用不了幾天就兵臨城下了。

道治新月城

他在地圖上畫了個圈，將雍北道，南徽道，北徽道三道都圈了進去：「這些地方，雖然明面上宣示對長公主效忠，但一個個都是些口是心非的小人，不打一打，他們終究是心懷不軌。兩位老將軍以為，該先拿何處下手震懾？」

雍北道

這一點，他們兩個看的比誰都清楚。

劉恩靜連忙道：「緣分！」

許孝恭站起來端著杯子說道：「若非國公爺仗義出手，我們兩個此時只怕已經是路邊兩具枯骨了。這才是恩情，至於在長安城裡的那些小事，根本就不足掛齒。」

方解笑著，重新坐下來為身邊的人也滿了一杯酒：「雖然我在長安的時候無緣求見劉將軍，但對劉將軍的威名一直十分仰慕。只是那個時候身邊儘是些瑣碎的小事纏著，不能拜訪，也是心中一件憾事。今日能和劉將軍相見，也算了卻了一樁心愿。」

而他們這兩個曾經顯赫之極的大將軍，反而成了階下囚。若不是方解救了他們，即便楊堅不殺他們，這輩子也就只能在監牢里渡過了。

……

他看了遲浩年一眼，抱了抱拳：「告辭！」

方解擺了擺手道：「救下兩位老將軍也是巧合，還是咱們有緣分才對。」

方解看向外面掛在窗子外面的明月，笑了笑轉身，親手為坐在桌子旁邊的兩個人倒滿酒：「一日一日，一年一年，沒覺得如何就過去了。現在想想，當初在長安城裡的時候和許將軍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好像也是臨近中秋了吧？」

遲浩年猛地站起來罵了一句，心裏一股火往上涌，嗓子里發甜，哇的一聲吐出來一大口血。身子搖晃了幾下，竟是軟軟倒了下去。剩下沒走的那些人對視了一眼，紛紛起身，也沒人管他，全都走了。

遲浩年天天盼著方解在南邊吃敗仗，最好死在南邊才好呢。可事與願違，方解活的好好的，實力反倒是越來越強。如果說方解南下的時候雖然以兵威震懾了遲浩年他們這些人一下，但這些人其實心裏還是看不起方解。沒有一個人覺得方解會崛起成為一方諸侯，可是現在呢，他們看不起的人帶著精銳人馬回來了。

「讓你們來，不是來吵架的！」

「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