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國的死生
第0831章 性子里一直存在的東西
納蘭定東沉默了好一會兒后搖了搖頭：「如果沐府的人真的做了那麼多對北遼族友善的事，就算我回去將主公您的擔心告訴大汗，只怕大汗也不會做出傷害和沐府之間感情的事，即便大汗會猶豫，但最終只怕還是會出兵協助沐府。」
「重德殿下一直很聰明！」
如果不是有所圖謀，沐府的人沒有一絲可能這樣大度和善意。
吳一道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沐府的人之所以名氣那麼大，之所以地位那麼高，是因為從沐府第一代家主開始，就對外宣稱凡是求到沐府的人，無論身份地位貧窮還是富貴，只要沐府能幫上忙的就絕不會推辭。」
「這麼多年來，沐府救助過的人，不計其數。也正因為如此，沐府的家主才會被人稱為真君子。真君子的這個名號沒有隨著沐府家主是誰的改變而改變，以至於到了現在，據說沐府門下有食客三千。當初真宗皇帝在位的時候因為這件事有人蔘奏沐府圖謀不軌，真宗皇帝卻沒有理會，反而說沐府的人有上古遺風。大加讚賞。」
方解站起來，一字一頓地說道：「他有事需要我幫忙，我絕對不會推辭。他不但是我的朋友，還是我妻子的兄長。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北遼人陷進戰爭中……所以，我決定親自去一趟東疆！」
納蘭定東道：「當初大汗其實兵不同意出兵大隋西北，那個時候大汗最擔心的還是蒙元人的報復，同時也對隋人皇帝不是很相信，畢竟他多次表達自己向帶著族人投靠大隋的意思，都被大隋的皇帝忽視了。所以，大汗不認為重德殿下幫助主公您能換
獨孤文秀和吳一道一同走進方解的書房，看了看方解的臉色他們兩個也跟著臉色變了變，方解很少會因為什麼事而表現出來自己的擔憂，能從方解臉上看出什麼不同，就說明這件事絕不簡單。
兩個人先後撩袍跪倒：「主公切勿衝動，此事還需從長計議！主公現在一人身係數十萬將士生死，怎麼能輕易赴險？」
吳一道搖了搖頭：「又怎麼可能是個真君子？」
方解道：「我記得那會，是旭郡王楊開和金世雄親自去了北遼地，說服了北遼大汗出兵協助的？」
……
方解吩咐了一句，然後靠在椅子上沉思。
「那是重德殿下和旭郡王商議之後說出來騙大家的。」
納蘭定東跪下來：「求主公救我北遼族！」
「主公，您找屬下有什麼吩咐？」
吳一道和獨孤文秀對視了一眼，從彼此的眼神里看到的都是擔憂。北遼人認定了一個朋友就會真心相待，可吳一道和獨孤文秀又何嘗不知道，方解性子里一直有這樣的東西在，這正是他們最擔心的事啊！
納蘭定東跟著嘆了口氣：「可是……我們北遼人性子都執拗，想要說服他們太難了。屬下現在也不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以不敢下結論能不能說服大汗。不過……屬下以為，重德殿下給公主寫那封信，或許並不是這樣簡單。」
當初在西北的時候，不管完顏重德出於什麼目的幫助他，但幫了就是幫了，不需要找任何借口理由來刻意忽視。他不希望看到上百萬北遼人被人利用而卷進戰火之中，那個才剛剛搬
「主公三思啊！」
吳一道停頓了一下后說道：「現在沐府門下，有一大批江湖客聚集，還有各行各業的佼佼者。正因為如此，沐府非但在東疆軍中有著無人可以替代的影響力，在江湖中的地位同樣很高。當年武當山張真人曾經遠赴東疆拜訪沐府家主，據說兩人相談甚歡。」
方解點了點頭：「我了解北遼人的性子，太直爽單純。他們覺得誰對自己好，就會加倍的對對方好，一旦那個沐廣陵對北遼大汗完顏勇求助的話，完顏勇只怕也不好拒絕。我不擔心沐府的人加入進來，我擔心的是北遼人會因此而遭受大難……一旦北遼人打頭陣，就會陷進去再也拔不出來。」
陳孝儒應了一聲隨即離去。
「北遼人那邊似乎出了什麼意外。」
納蘭定東說道：「當年重德殿下在漢人的地方生活了很久，學習漢人的問話，讀書寫字，觀察漢人的生活。所以他比大部分北遼族的人都要聰明，因為我們生活的地方太偏僻了，所以人與人之間只有信任，在那種苦寒艱苦的地方，如果人與人之間再沒了信任，那麼活下去將會更加艱辛。」
方解忍不住看了納蘭定東一眼：「你心思倒是也靈慧，也瞧出來完顏重德的信其實沒那麼簡單了。」
納蘭定東道：「那個時候，在西北狼乳山的隋軍舉步維艱，沒有支援的話很難堅持下去，就算能堅持下去，士兵們也沒有多少士氣可言。旭郡王楊開去了十萬大山並沒有說服大汗，是重德
方解將自己的擔憂說了一遍，吳一道立刻說道：「主公的擔心不無道理，我了解沐府的那個人，表面上看起來那是一個將仁義道德表現到了極致的人，但真正仁義道德的，怎麼可能爬到那麼高地位？」
「重德殿下當初之所以那麼急著回去，也反對公主和主公您的事……真是因為擔心損失了一部分寒騎兵，再加上公主不肯回去的話，大汗會勃然大怒。屬下想，重德殿下回去之後的日子一定不好過。幸好，因為這件事大隋的皇帝同意了北遼人併入中原，如果不是這樣，重德殿下只怕更難過。」
他看了方解一眼：「屬下以為，主公的判斷沒錯。沐廣陵這樣對北遼人表達出善意，十之八九是看中了北遼人那數萬戰力無雙的寒騎兵。沐府沒有騎兵，要想加入逐鹿中原的大戲里，憑他的軍隊他還沒有最後取勝的信心，所以他想要北遼人的寒騎兵供他驅使，一旦沐府得到了這支寒騎兵，只怕立刻就要有所行動了。」
方解看著納蘭定東問：「如果我派你回去，將我的擔心告訴北遼大汗，他會不會聽從你的勸告？」
方解一怔，隨即嘆了口氣。
「但是……」
方解搖了搖頭：「我已經決定了……你們放心就是了，我不會貿然前去，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性命有多重，所以也會小心。等我準備好之後再走，臨走之前大營的事還需要交待一些……這件事，不能不管啊。」
「真君子沐廣陵……」
獨孤文秀和吳一道幾乎同時喊了出來：「主公三思！」
納蘭定東擔心道：「重德殿下是給公主寫信，而不是給您寫信，由此可見重德殿下現在已經沒什麼自由了，只怕一言一行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所以他才會給公主寫了那樣一封信，他應該是期盼著主公您看到這封信，然後想到他這封信背後的含義……重德殿下，正是在向您求助啊！」
「如果想讓北遼族不參与沐府的事，就必須讓北遼族相信沐府沒安好心。」
方解吩咐完了之後忽然又搖了搖頭，然後阻止陳孝儒離開：「派去東疆牟平的人儘快安排出發吧，沐府和北遼人的事，稍後我再安排。」
「但重德殿下不一樣，他看的多了就懂的多了，所以一直以來都和大汗有些不合，他總是頂撞大汗，所以大汗對殿下也不是特別喜愛。就好像當年重德殿下想說服大汗出兵協助主公您的時候，為這件事大汗和殿下吵了好久。最後還是殿下背著大汗帶了一支寒騎出來，那支寒騎之所以聽從殿下的指揮，是因為北遼地的慣例，當大汗之位的繼承者成年之後，大汗就要分給他一支寒騎兵。」
吳一道微微嘆息道：「就是楊順會啊，楊順會帶兵去投靠沐府，沐府立刻把最繁華富庶的牟平城交給了楊順會，這件事被人廣為讚歎，都說沐府現任家主的胸襟之博大性情之仁善天下無雙。」
方解的地位越來越高手下的軍隊越來越多之後，方解就越明白一個首領必須比以往表現的更加從容。如果首領
他看向方解：「我們北遼人，願意為朋友兩肋插刀。也許大汗會考慮的多一些，但他也不能無視族民的要求。如果現在整個北遼族的人都已經認定了沐府是可以信任的朋友，到時候族民就會主動請戰。一旦如此，大汗也不能否決……」
「主公，好像有心事？」
方解緩步走回自己的書房，臉色越發的凝重起來。他了解北遼人，不僅僅是因為當初北遼人曾經幫助過他，那些直爽的漢子們什麼性情他最清楚。還因為他的女人完顏雲殊就是北遼地的公主，對北遼人，方解有一種非常特別的感情。
……
「完顏重德於我有大恩。」
「這個消息傳出去之後，往沐府求援的人絡繹不絕，但沐府真的沒有將任何人拒之門外，只要是來求助的，沐府的人都會儘力幫助他們。哪怕就是乞丐進來說我要吃一頓飽飯，沐府的人也會盡量讓他吃的好一些。如果是病人來求助，沐府會幫忙尋找最好的郎中。」
自從方解對東疆的事有些防備之後，他擔心奧普魯帝國的人侵入中原而派人去提醒沐府和楊順會，所以他特意對沐府多了解了一些。他很清楚沐府里那些人絕不是什麼善良之輩，更不可能將自己手裡最好的土地無償的分給北遼人，還提供糧食和種子，幫助北遼人新建家園。
方解心裏一震，他實在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一段過往。
「距離最近的最有名的例子……」
「把納蘭定東叫來。」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