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國的死生
第0920章 身前是敵人 身後是什麼
楊沁顏再問。
他啪的拍了一下桌子，轉身大步而去。
敏兒一邊準備一邊好奇的問。
「是。」
他大聲吩咐著。
「沐府萬歲！」
「若不是念在你隨我多年的份上，今天我就一刀剁了你！」
「準備筆墨。」
「我聽說大軍要出征了？」
啪！
夜已經很深
「這個世界，或許有很多未知之事。我以為我知道的足夠多，現在才察覺原來我一直不知道。我一直以為楊奇西行是為了殺大輪明王而已，或許他要尋找的是更深層的東西……這一點，我竟是沒有他看得透徹。我要走了，去看看西邊到底有什麼人能避開我這麼久，要知道……我本來就是從西邊而來。」
方解是個有什麼事都想弄明白的性格，但是這件事他知道自己短時間內肯定無法弄明白了。這個白衣男子太過神秘，總是會莫名其妙的出現然後莫名其妙的離開。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每一次都讓方解難受很久。
「國公爺怎麼這就走了？」
趙天錚猛地站起來，眼神凌厲：「記住！從今天開始，包括你在內，誰再敢說這樣的話立斬不赦！沐府的兵馬調動都往沿海一線，必然是有外敵入侵！這個時候，誰敢在沐府身後搗亂就是我趙天錚的敵人！以前和沐府多大的不和多大的仇恨都給老子拋開，誰敢鬧事，問問我手裡的刀子答應不答應！」
「沐府萬歲！」
外面的敏兒愣住，不明白為什麼國公爺這麼晚來了，停留這麼一會兒就要離開。屋子裡兩個人說的話她都聽到了，所以也不明白話里是什麼意思。她覺得自己很笨，真的很笨。可是她又不想讓方解這麼快離開，所以
若是在以往，黑暗中的蓬萊島顯得格外安寧。但是今天，深夜裡，海灘上也燈火通明。不只是海灘上，島上幾乎都被火把照亮。能看到一隊一隊的士兵在海灘上來回巡視，而不少民夫則光著身子泡在海水裡，拚命似的掄動著手裡的鐵鎚，將一根一根木樁楔進水裡。
趙府
「你們放心吧。」
「這麼晚了，殿下要寫什麼？」
書房裡
楊沁顏低著頭，過了一會兒后說道：「這次怕是不一樣了，所以你才會來找我。莫不是江南的戰事已經有了結果，所以你才會立刻發兵。若是我沒猜錯的話，楊堅和勝屠之間的勝者顯然不會是後者。而一旦是前者，你覺得一定要和我說一聲。」
楊沁顏笑了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很感謝他最終還是帶上我，不管是否能報仇，我終究要去做。哪怕只是見證……見證勝利或是敗亡。如果今天他沒有來，也許我會如死了一樣的活下去，一直到真的死了。」
楊沁顏指了指對面說道：「坐下說吧，若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你也不會這麼晚來。」
「不容侵犯！」
楊沁顏把垂下來的髮絲別在耳際，然後小心翼翼的用長裙把光著的腳丫藏起來。
「去看看怎麼回事！」
「好好休息。」
方解再次點了點頭。
方解點了點頭。
江都的規模雖然不能和長安相提並論，但說到歷史的厚重，長安就遠不如江都。
楊沁顏將頭髮梳好，在椅子上端坐下來。
她憋了半天只憋出這樣一句。
敏兒撩開帘子進了裡屋，發現楊沁顏的臉上掛著兩行
「如果不是因為楊堅逼死了我弟弟，屠了他自己的後人，你會不會在即將和他交戰的時候來見我？」
……
敬畏來自於心。
趙天錚看了一眼自己的親信幕僚，眼神里有些厭惡。可惜的是，這個幕僚到現在還沒有察覺到趙天錚眼睛里的怒意。
他轉身走向自己的住所，腦子裡迴響著的都是白衣男子臨走時候說的話。
晏歷看著小公爺，揉了揉發酸的鼻子，讓親兵將自己的甲胄卸了，然後也光著身子跳進海水裡，和民夫士兵們一同打樁就在這時候，遠處忽然出現了一大片火星，從大陸方向往這邊過來。
西行
「討逆檄文。」
晏歷大聲道：「不容侵犯！」
「我在這裏。」
敏兒急切地問。
幕僚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響亮的耳光打斷。他捂著半邊火辣辣的臉，驚恐地看著趙天錚，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楊沁顏一字一句的回答：「大隋長公主楊沁顏的討逆檄文！」
立刻有幾艘戰船迎著那邊的火光過去，半個時辰之後，有士兵氣喘吁吁的回來，一邊跑一邊大喊：「是漁民！沿海各村的漁民都來了！他們聽說敵人要來打蓬萊島，連夜冒險駕船過來送漁網！」
……
不過，方解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沐府大將晏歷手裡舉著一根火把來回走動著，不停的鼓舞著士氣：「白天的時候已經發現洋人的戰船出現，最遲明天早晨敵人就會到！咱們來的稍稍晚了些，沒有想到敵人的動作那麼快！不過，這不是咱們應該退縮的理由！既然咱們到了，就必須拿出男人的樣子來！」
江都
「不會。」
楊沁顏問。
他在長公主楊沁顏的住所外面停下來，擺了擺手示意暗中保護的驍騎校退回去。院門沒有關，在大營里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
他們離去的背影，為什麼如此相似？
又是西行
作為當初南陳朝廷的都城，江都城的規模之大比起雍州來也絲毫都不遜色，當然，這個世界上只怕沒有任何一座城市可以和長安相提並論。江都已經有上千年的歷史，不過時常修繕，城牆還是那般的堅固高大。
沐閑君俯身抓起一根木樁，掠到海水裡將木樁往下一按，那木樁就深深的陷了進去：「不管明天要面對什麼樣的艱難，我都會在這裏！」
「是的！」
敏兒還是不懂，一點兒也不懂。
方解起身，告辭。
方解道了謝，然後在對面坐下來。敏兒在外屋燒水準備沏茶，兩個人似乎陷入了沉默誰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始。
所以方解沒有打算去桑颯颯的住所，因為這會兒她和孩子應該已經睡熟了。方解也不想去打擾沐小腰和沉傾扇她們，走到住所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又頓住腳步，停留了一會兒後轉身走向別處。
楊沁顏沉默了好久，然後微微頷首：「謝謝。」
方解站在月下看著那個白衣男子消失的方向，忽然有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他使勁的回想這熟悉是在什麼地方出現過，然後他想起了西北樊固，想起了老闆娘的梨花釀，想起了那天給自己續命的青衫男子。
不管是漁民還是士兵們，都發自肺腑的高呼著。
說這些話的時候，沐閑君自己心潮澎湃！
……
「是。」
到底西邊有什麼東西存在？
「殿下你怎麼了？」
幕僚眼神明亮一
晏歷的鼻子酸的更厲害了。
不是人相似，這白衣男子和楊奇的身材相貌都有差距，這人樣貌清秀而楊奇儒雅，這人身材修長而楊奇顯然骨架要闊大一些。所以方解想了很久，明明是不一樣的兩個人為什麼會讓他有一種相似的感覺。
士兵們一邊搭建防禦一邊呼喊。
蓬萊島
「請國公爺進來吧。」
「是。」
方解所答非所問，然後負著手踩著月色離開了這個小院。
晏歷揉了揉眼睛，扯著嗓子吼：「看到了嗎！就像小公爺說的，咱們不孤單！」
晏歷一驚，他以為是洋人繞到了另一側。
那是漁民們賴以生存的工具。可是現在，在這樣的深夜裡冒著被海浪吞噬的危險，他們來了。把漁網送來，用以阻擋敵人的戰船靠岸。毫無疑問，如果將木樁上掛滿漁網的話，即便是最小的船也不能輕易靠岸了。
聲音在外面傳來：「滾出來跟老子去大營！從今日起所有兵馬都要保持操練，一旦沐府求援，立刻出征！」
沐閑君的心裏有些激動，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感受到所有人對沐府對他的尊敬，那是一種真誠的不夾雜一絲虛偽的敬意，一種生死可以相互依託的信任。他在這個時候忽然覺得有些遺憾，當初他那麼那麼的想帶著沐府的軍隊爭奪天下，他以為只有沐府真正的取代楊家成為新的皇族才會贏得全天下的敬仰敬畏，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想錯了。
江南亂到那樣的地步，
他大聲的喊著：「即便是沒有穿上號衣的男人，也有著不容侵犯的尊嚴！而穿上號衣的，你們不只是一條漢子！還是一個戰士！什麼是戰士？是在家園受到威脅的時候，主動站在最前面和敵人拼一個你死我活的人！現在，我有幸能和你們站在這裏，成為阻擋敵人踏上我們家園的第一道防線！」
一個身穿白色長衫的獨臂年輕男子從後面走過來，大聲喊道：「我們不是孤單的，當戰火燒起來的那一刻，東疆，乃至於整個中原的漢人都是咱們的後盾！而你們要記住，沐府！永遠都會和東疆百姓共存亡。」
方解不知道。
東疆
「還有！」
楊沁顏看向敏兒：「我總得親手做些什麼。」
然後他依稀醒悟了什麼。
方解第三次點頭。
如今鎮守江都，包括江都道在內的是江南世家趙家。
「你猶豫了很久才來的？」
「主公。」
「謝謝相親們！」
睡在外屋的敏兒很機靈，睡的也淺，聽到有人說話連忙披了衣服起來，發現是方解之後嚇了一跳，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然後快步進了裡屋想叫醒楊沁顏，她進去的時候發現楊沁顏已經穿好了外衣。
方解緩步走進小院，站在院子里叫了一聲：「殿下。」
也很靜
這是什麼意思？
「大家抓緊些！」
方解這次沒有點頭。
方解進門之後抱拳施禮：「這麼晚了，擾了殿下休息。」
「漁網！」
「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