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國的死生
第0928章 大輪明王知道嗎
項青牛的臉一紅，白了方解一眼：「流氓禽獸！」
方解認真的反問：「陛下認為什麼是真的什麼是假的？」
兩個黑旗軍的士兵在楊堅身前放下一張矮桌，然後為方解放了一把椅子。方解擦了擦嘴角上的油漬，朝著楊堅抱了抱拳：「見過陛下。」
這條河很小，但在大隋的印製的地圖上標示的卻很清晰，因為這裡是兩道江山的分界線，河這邊歸蘇北道總督衙門管轄，那邊則是江淮道總督衙門的地盤。說起來，一道總督堪稱封疆大吏，權勢極重。可當天下大亂之後，發跡起來的竟然沒有一位總督大人，反而都淪落成為別人的陪襯。
戰爭，大浪淘沙。
楊堅的臉色有些難看，方解這樣的舉動對他來說除了不敬之外，還有挑釁。作為大隋的開國皇帝，又怎麼可能容忍的了別人的挑釁？但他沒有立刻發作，而是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站起來，緩步走向石橋。
黃羅傘到了，那個已經活了二百多年還沒死的楊堅也就到了。
正因為河道不寬，所以連擺渡的船夫都沒有。每隔幾十里，這條河上便修建有一座石橋。大部分還是前朝陳時候所建造，由此可見這石橋當時建造的時候有多用心，歷經數百年而不垮，依然堅固如初。
在固原城東邊六里之外的這條小河叫蘭闊河，名字倒是壯美，可惜河道實在不寬，應是長江的一條南下支流。
方解道：「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紫色，在大隋官場中代表著的是很高的地位。
跟在楊堅身後的大自在笑了笑，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這件新衣服，眉宇間似乎
楊堅聲音一冷。
方解笑了笑說。
楊堅處處都要彰顯強勢，所以即便是在大自在換衣袍著裝這樣的事上也不容有一點違背。他瞧著大自在臉上的不自在，心裏倒是有些得意起來。
楊堅似乎一點兒也不介意方解的散漫，笑了笑問：「你確定朕就是朕？」
方解一愣，心說怎麼就流氓禽獸了？然後他猛然醒悟，這個世界的人對逗比的理解肯定和自己前世不一樣……只要涉及到第二個字，難免被人誤解。
……
這次方解調動了黑旗軍幾乎所有的精銳，這是自黑旗軍建立以來規模最為龐大的行動。這五千精騎來自當初方解初建黑旗軍時候打造的五飛騎之一的飛獅軍，夏侯百川為主將，郎成棟為副將。
實力強大的人成為一方諸侯，而實力不濟卻運氣差的人早早的就退出了歷史的舞台。
方解笑了笑：「有用沒用不知道，但陛下你心裏肯定不舒服。讓你不舒服一些，我心裏還是挺舒服的……對楊家的男人，我一點好感都沒有。所以陛下最好還是換一個態度，不然能談的東西真不多。」
楊堅回頭看了一眼大自在，臉色變幻不定。
「大隋皇帝陛下，召黑旗軍大將軍，鎮國公方解覲見！」
「鎮國公方解何在？」
此時，騎馬站在陣前的正是戰功彪炳的夏侯百川。
方解指了指站在後面不遠處的大自在：「你能現在弄死他嗎
「主公，楊堅到了。」
「喂！」
「不確定。」
夏侯百川見對岸楊堅到了，催馬往回。
夏侯百川看了一眼河對岸舉起來的黃羅傘忍不住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如果說在大隋崩亂以前他還對大隋皇帝保持著絕對的敬畏，到了今天，他對所謂的大隋皇帝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怕和敬意。
坐在一邊的項青牛聽到之後忍不住笑了一聲：「這是楊堅已經承認你的地位了？可為什麼我覺得這麼可笑呢？」
楊堅問：「什麼條件？」
匪夷所思
「方解……不要誤了自己的前程。」
此時的大自在身穿一件紫色的錦衣，袈裟也去了。
兩隊身穿甲胄的士兵率先過來，分開左右站住，其中為首的人高呼：「速來接駕！」
其實這也不是什麼怪事，大隋的總督雖然權勢重，但手裡沒有兵權。只這一樣，便徹底制約了那些總督大人，想要有所作為，難。
「你真的以為自己現在有資格和朕平起平坐？」
傷愈之後，更顯沉穩。
比如金世雄，金世鐸。比如高開泰，比如王一渠。
厚積薄發，不外如是。
楊堅問。
「正因為我在意自己的前程，所以才不會如你想的那樣，見到你的時候立刻跪下來口呼萬歲……陛下，你不以身邊有這樣一個人噁心，我卻受不了。我這個人很簡單直接，陛下殺了他，我把黑旗軍交給你，如何？」
方解搖了搖頭，在椅子上坐下來：「若我對面坐著的是勝屠，我也要這樣打個招呼。身為一國之君，總是要給些面子的。」
不過，大自在怎麼都覺得有些不倫不類。一想到自己因為某些事來了這，還要對楊堅這樣的人低聲下氣，如他般心高氣傲怎麼可能心平氣和？只是，正因為那些事他不敢反對，所以只好委屈自己。
方解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就在這坐著。」
「真不錯，也不是不可以。」
「噗。」
方解朝著大自在喊道：「新衣服不錯，大輪明王他知道嗎？」
方解訕訕笑了笑：「抱歉……忘了你沒逗過……」
就在這時候，對岸傳來一陣喊聲。
楊堅看了一眼那快錦帛，眼神里隨即閃過一絲殺意。
至少三千鐵甲軍在天剛亮的時候就在河東邊聚集列陣，為首的將領騎著馬在河邊來回巡視。因為摩薩戰死，楊重接管了幾乎全部鐵甲軍。
楊堅臉上的表情何其精彩，拳頭已經逐漸攥緊。
這話有些拗口，其中的意思也有些複雜。
方解搖了搖頭，從懷裡取出一塊錦帛放在矮桌上：「我卻以為，這個東西若是通告天下，比陛下的話還要讓人信服些。」
「逗比？」
河對岸，五千精騎嚴陣以待。
現在，狹義上的中原最讓人矚目的不過三股實力。其一，便是楊堅率領的朝廷人馬，以鐵甲軍之威橫掃江北江南。其二，便是王一渠高開泰的聯軍，自西北起兵一直順風順水，最終兵圍長安城。其三，便是方解的黑旗軍……這支人馬似乎一直很巧妙的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在西南安安穩穩的發展
楊堅嘴角抽了抽，壓住澎湃而出的怒意：「朕本是想給你一個機會的，若你願意歸降於朕，日後青史留名，流芳百世。」
楊堅站在石橋邊，心裏雖然惱火卻沒有任何表示，他擺了擺手示意搬過來一把椅子，就在石橋邊坐下來等著。
方解正坐在隊伍後面專心致志的在烤肉，自從他晉位國公之後已經很久沒有親自動手烤肉吃了。今兒這天氣風和日麗，秋高氣爽，方解心血來潮，吩咐人準備了東西，就在軍陣後面架起來，自娛自樂。
「朕來見你，是覺得你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喊了兩聲，還是沒人理會他。便是那些黑旗軍的騎兵也都用看怪物的眼神看著他，這讓那個將領心裏格外的彆扭。從什麼時候開始，大隋皇帝這四個字已經失去了往日的威嚴和不容侵犯的象徵？
「派個人過去，鎮國公既然不願意過來，那朕就親自過去。」
方解點了點頭：「不急，等我先把這支羊腿烤熟了。」
「朕當初何嘗不知道你把她從長安偷出去？之所以視而不見，便是因為她不重要。除了朕自己之外，朕的子孫後代都不重要。你拿了一塊也不知道是朕多少代後人寫的東西來，難道以為有用？」
「嗯。」
楊堅眉頭微微一挑，壓住怒意笑了笑：「早就耳聞鎮國公年少有為，為人沉穩老練。難道你是假的？怎麼如此輕浮？」
楊堅指了指天指了指自己：「朕所說的，不容置疑，所以都是真的。除此之外，任何事都可懷疑是假的。」
且不說
倒是大隋崩亂之後的各衛戰兵大將軍，一個個都曾經短暫的輝煌過。
雖然佛宗之人幫助大隋開國皇帝復活的消息已經被廣為散步，可這個消息並不被大部分人認同。尤其是普通百姓和士兵，誰會相信已經死了二百多年，畫像在宗廟祠堂里掛了二百多年的大隋皇帝會復活？
「教你個新詞……這種舉動，你可以形容為逗比。」
……
夏侯百川笑了笑，心裏明白方解這是故意為之。不管黑旗軍的將士們信不信對岸那人就是大隋的開國皇帝，方解都不能表現的示弱。他在陣后烤肉看起來像是有些不正經，實則是為了安頓軍心。士兵們看到他絲毫也不在意那位傳說中的開國大帝，自然心裏也會放鬆下來。
在小河西邊沒多遠就是固原城，而在小河東邊則是一望無際的原野，這樣的景色在江南其實很少見，江南多水鄉，水路縱橫，很少看到大片大片的平原風光。河東邊，叫做九丈原，名字來歷已經找不到出處。
夏侯百川下馬，抱拳說了一聲。
這些手握重兵的大將軍，在大隋亂起來之後幾乎都選擇了相同的路，不是幫朝廷平叛，而是都準備自己去爭一爭那張龍椅。是個男人，心裏都有皇帝夢。就算是普通百姓，偶爾念及也會去想若自己是皇帝該多好。
足足又過了半個時辰，方解才施施然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