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國的死生
第0949章 喂它吃肉
「如果這次沒有猜錯的話……他應該就是颯颯的先祖，開創出修行的那個人……曾經在西域草原上縱橫為王，大輪明王也不過也是他的隨從。」
「還記得那個穿白衣的男人嗎？」
然後，他就聞到了一陣香氣。
項青牛看著方解，有些發苦的笑了笑：「特別想養一頭牛，喂它吃肉。」
「不會是他吧？」
「哪裡是我在吃，分明是我肚子里的小寶貝在吃呢……」
項青牛收拾了一下心情后問道，語氣也變得認真起來。
「死了。」
她們都聽桑颯颯講起過她家族的故事，所以對桑亂這個名字都不陌生。雖然中原人一直不承認修行一道來自西域，可大家也都心知肚明，那個叫桑亂的男人是天下唯一的事實。正是那個男人在一千多年前在桑樹下悟道，才會有修行者一千年的地位。
「如果再回長安的話，應該去拜祭一下。」
方解忍不住問了一句。
……
……
方解道：「我記得他曾經特別在意颯颯，還對我說過若我負她就殺了我。颯颯幾次對他出手他都手下留情，而且在知道颯颯懷了身孕的時候眼神里的喜悅我現在還記得。就在我去楊堅大營之前，他來找過我，告訴我他要西行。他還說也許他已經想到了這個世間的秩序何在，所以打算去看看。」
方解道：「就是上次你們和颯颯一起追的那個白衣男人。」
方解忽然心裏一緊：「渾沌有著遠比人要靈敏的感覺，難道桑亂這次有危險？」
……
「這件事回去之後，我看還是不要告訴颯颯的好……
「找到你們的時候，他和你都在羅蔚然的肩膀上。我們不知道羅蔚然要把你們帶到哪兒去，但似乎他對你沒有什麼惡意。不過也沒敢在長安繼續停留，連夜就出了城。」
「七天。」
「撲虎？！」
「管他那麼多幹嘛！」
嘴裏有些發澀，想喝酒，想抽口煙。
然後他看到了那幾張熟悉的嬌美面容，卻一個個都那麼憔悴。
沐小腰說道。
「我突然……」
「你在說誰？」
沉傾扇問。
他醒過來的時候過了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在一輛馬車裡，馬車搖搖晃晃的走著似乎並不著急。
「是很殘忍。」
他看了看自己撕下來的雞屁股，顯然後面的話說不下去了。
他的女人們幾乎都在，就如他追著楊堅一路追到長安城一樣，她們的追著他的足跡也到了長安。只是，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情緒。方解對她們歉然的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解釋。
項青牛的心情顯然還沒有恢復過來，撲虎殺了楊堅然後帶著楊堅的屍體進入陵墓深處，不需要去懷疑什麼，撲虎的選擇必然是和他大哥一起離開這個世界。項青牛是個看起來油滑但性子里不失憨厚的人，和撲虎有些相似。他們兩個人
項青牛顯然愣住，沉默了好一會兒后長長的嘆了口氣：「那個黑娃子……真特么苦，想想就苦。」
方解笑著說道。
「只能是他了。」
「可是……」
似乎是察覺到了自己話里有些歧義，項青牛立刻呸了一聲：「啊了個呸啊啐……我說的是魚，我在餵魚！」
「再睡會吧，天才黑下來。」
方解微微愣了一下，忽然想到自己在去楊堅大營之前見到的那個白衣男子。他說他要西行，然後白獅子渾沌就走了，也是向西。
方解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天，就好像他不知道從江南追到長安城用了多少天。醒過來的時候方解只有一個感覺，頭痛欲裂。就好像昨夜裡喝光了一罈子陳年美釀一樣，腦子裡漿糊似的一片混沌。
「開始是買了三隻，還沒走出去三十米他就吃完了兩隻……」
沐小腰說道。
方解搖頭笑了笑。
沐小腰和沉傾扇幾乎同時說出這個名字。
方解問。
沐小腰抿著嘴兒笑：「只好回去再買。」
項青牛問。
沉傾扇回答：「京畿道已經走了大半了，你才醒過來。這一路上若不是你呼吸一直平穩，只怕都會錯覺你已經死了。」
項青牛也不在乎什麼，油乎乎的手就在那身髒兮兮的道袍上蹭了蹭，然後撕下一塊雞肉遞給方解：「這是咱們今兒一早經過狼谷縣的時候買的香菇雞，味道真的不錯。沐姐
項青牛垂著頭，看著自己髒兮兮的道袍：「我忘了告訴他。」
……
沉傾扇搖了搖頭：「可知情，是她的權利。因為她是桑亂的後人，沒人比她更有資格知道真相。」
方解腦子裡有些亂，一會兒是桑颯颯那張清純絕美的臉，一會兒是白衣男子微笑著對他說那些不著邊際的話。他的身體還極虛弱，腦子裡想的事情多就開始發沉，沒多久竟是又昏睡了過去。
方解搖了搖頭：「從江南一直追到長安，全是靠跑的……也不知道為什麼，在我和項青牛去楊堅的大營之前，渾沌就不見了。那天夜裡它就顯得很煩躁不安，一直在我的房間外面來回走著。我心裏想著和楊堅聯手殺大自在的事，也沒在意。天亮之後，它就已經不在了。」
方解仔細看了看，發現項青牛居然真的瘦了些，也黑了些。原本白白胖胖水水靈靈，就好像一朵剛出鍋的白饅頭，現在好像一坨剛出鍋的蕎麥饅頭。
沐小腰幫他蓋了蓋被子，脖子里傳來的溫柔溫暖讓他覺得特別舒服踏實。沉傾扇坐在他另一側，而沫凝脂則坐在窗邊看著外面，似乎對方解醒不醒過來一點兒也不在意。然後方解就聽到了鼾聲，不大，但很深沉。
「桑亂？！」
沒有了那血海一樣的詭異紅色，方解心裏還是有些擔心這紅色是不是和羅耀有關。
見方解醒了，項青牛臉上一紅連忙解釋了一句。可是這解釋卻有些詭異，以至於馬車裡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方解發現了一個胖子，睡的那麼香甜。
這次方解沒有睡多久，天快亮的時候就醒了過來。和昨天蘇醒過來相比，沒有了頭疼，精神狀態也就好了許多。他沒急著睜開眼，而是先試探著感受了一下丹田氣海。審視之下，能清晰的察覺到那七條氣脈又重新出現在丹田氣海中，便是那條原本沒有成型的氣脈也已經健全起來。
他的話說完，馬車裡的人全都安靜下來。
「會的。」
「我睡了多久？」
想到那一個人那一頭獅子，方解忽然醒悟了什麼。他忍不住抬起手在腦門上使勁拍了一下，神情有些懊惱：「我竟是這麼笨，居然沒有想到會是他……不過也難怪，颯颯告訴我他已經死去了千年，我實在想不到還活著。不過現在想想，大輪明王尚且可以活上一千多年，他開創了修行一道，怎麼也不會比大輪明王差才對。」
「你吃了多少？」
方解點了點頭：「再回去的時候，就讓長安城變一個模樣吧。曾經的肅穆變成了死氣沉沉，曾經的壯闊變成了僵硬……再回去的時候，一定不能讓長安這樣消沉下去。」
「他不醜……」
「我沒追上你，楊堅死了？」
方解將帘子放下來，摸了摸，沒有摸到酒壺也沒有摸到煙斗。
「我也忘了告訴他。」
「或許……」
睜開眼看了看，就看到那個胖子坐在他身邊，手裡攥著一條雞腿啃的津津有味，手上，嘴角上的都是油漬，衣
項青牛揉了揉肚子，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反正現在我走出去也沒人相信我是道尊，我還顧忌個屁？而且你不要以為沐姐姐買了幾隻香菇雞就夠了，那是沐姐姐心疼我。我追在你屁股後面跑了大半個中原，你怎麼補償我掉的肉？」
「他才走，渾沌就失蹤了。」
最近這些天日子過的有些渾沌，所以方解竟是忘了季節。他撩開馬車車窗帘子往外看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京畿道的樹木上已經半禿，地上落了一層樹葉，原來又到了深秋。一日一日，一年一年，竟是過的這般快。
這是撲虎性格里的魅力，誰能誰敢說他丑？
沉傾扇問：「以前你也不是沒有見過那個白衣男人，渾沌也跟在你身邊，為什麼以前渾沌不追著他離開？」
沉傾扇問。
沐小腰解釋道。
「咱們還會再回長安的吧？」
方解笑著搖了搖頭：「沒事了？」
之前一路追楊堅的時候，哪裡有心思注意那些落葉。
「你現在這個樣子若是走出去，誰信你是道尊？」
方解點了點頭：「我只是沒有想到，會是撲虎殺了他。」
「這傢伙……」
「我們感到固原城的時候打聽你的去向，巡夜的士兵在天亮之前看到白獅子一路往西飛奔，只是不知道往哪兒去了。渾沌的速度又太快了些，就算有人看到也不可能攔得住，再說它只聽你和颯颯的話，其他人就算擋在前面也攔不住。」
沐小腰滿眼睛里都是不可思議：「颯颯說他已經死了的，被大輪明王偷襲害死了。」
然後他發現，沒人怪他。
「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