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國的死生
第0959章 貨通天下行
白衣男人淡淡地回答，然後驟然消失。
吳一道沒再說什麼，走進樹林。
「對了，爺，當初你提我出來的時候，說要想好好跟著你做事就不能再和原來的同伴有一點兒關係，那些人……」
吳一道遙遙對著官道中間那個白衣男子問了一句，隊伍里的人聽到這句話都有些不理解，不明白為什麼吳一道會問出這樣一句。酒色財懂，吳一道問可以談這三個字，其實已經是在示弱了。酒色財不知道吳一道的修為有多高，但他知道如果連吳一道都只能用談來解決問題的時候，那麼他更沒有別的辦法。
吳一道咽了一口吐沫之後才問出這句話，因為這個白衣男人給他的壓力實在太大。
吳一道看了胖子一眼，忍不住笑了笑：「你還是忘不了你的出身。」
白衣男人回答，然後繼續說道：「我送你機緣，給你幫助，讓你將商行做大。不是為了大隋的皇帝，也不是為了我自己。我需要你等一個人出現，當這個人需要你幫助的時候，你要不遺餘力。」
「那我陪你坐車。」
「本就是來談的。」
酒色財點了點頭，然後咬了咬牙跟上去。
……
「嗯。」
酒色財有些無奈地說道：「跟著過去我可能會看到很多不該看的事，聽到很多不該聽的話，但如果我不跟，始終和心腹兩個字離著很遠。跟過去，我的命以後就和您的命貼在一塊兒了。」
所以酒色財有些怕。
胖子笑道：「若不是周家的人無能，咱們也不好找到機會。」
胖子搖了搖頭：「做掌柜多不自由，而且還要提心弔膽的，自己拿主意的差事遠不如聽吩咐的差事乾的自在，我這麼懶散還是不要毀了爺
「忘不了的。」
吳一道回答：「江南是一個風景特別沒的地方，你會看到很多你以前沒有見過的漂亮東西，也會吃到很多你不曾吃到過的美味。」
……
女兒問，語氣里沒有一絲埋怨也沒有一絲好奇。這是一個小女兒很少出現的平靜語氣，甚至對即將去往的地方沒有什麼期待。因為在她心裏只要自己還在父親懷裡，哪個地方都不重要。
吳一道說。
吳一道本想將孩子交給酒色財，但最終還是選擇抱著她跟了過去。
「我女兒不牽扯其中的話，對我來說什麼都不艱難。」
「我能看到阿爺就行。」
「大隋穩固如山，怎麼可能亂？」
「爺，小姐累了？」
「誰？」
吳一道微笑著回答。
「不要。」
「人吃人啊……我不想吃，他們也吃不了我，所以只好避開我。」
白衣男人緩緩地說道：「天下必亂。」
「我可以去坐馬車。」
「找我有事？」
胖子問。
胖子有些感慨：「當年二皇子養了我們這些人那麼多年，養的就是殺氣。可惜了，我們這批人還沒派上用場二皇子就倒了。不過我比其他人的運氣好，我遇到了您。」
父女倆從馬背上下來，一個胖的很有特點的年輕男人飄過來，就好像一大團柳絮一樣輕的讓人嘆為觀止。他拉住韁繩，扶著吳一道從馬背上下來。這個胖子看起來很面善，就算是最愛哭的孩子也不會討厭他這樣的面相。
「嗯。」
「我是專門來找你的，是誰不重要。」
吳一道認真的道謝。
「可惜了
吳一道問。
胖子淡然的話語里，透著一股子凄涼無奈。
「這功法叫什麼？」
「什麼時機？」
白衣男人轉過身，然後眼神里有些東西閃了一下。
前面官道中間站著一個人，一身白衣，看樣子不像是個江湖客，更像是哪家的富貴公子獨自出遊。那身衣服如此的潔白，白的有些讓人覺著那不是人間布料能做出來的。而那人身上也沒有江湖氣，也沒有書卷氣，只有一種自然。
看著那白衣男人消失的方向，吳一道喃喃自語了一句。這五個字，似乎帶著絕大的魔力一樣吸引著他。
吳一道問：「當初我從牢里把你提出來的時候，你是個瘦子。那些人中你最瘦弱，但是其他人都避開你遠遠的，所以我才注意到了你。」
吳一道問。
「馬車裡看不到外面的景色。」
吳一道點了點頭：「你跟著我雖然才半年，但你的本事我都瞧著。以後商行的事越來越多，過陣子就放你出去做掌柜。」
「你胖了，但是比以前順眼了。」
「阿爺不累。」
「你想要什麼？還是要我做什麼？」
吳一道點了點頭：「一會兒你先派人安排食宿，咱們這一次去江南最少要走一個月，我還要在半路上見幾個客商。江北道周家的人已經在等著了，長江水路上的經商的規模大的船隊有五分之一是周家的，生意要想做到東楚那邊，離不開船隊。」
「如果我沒有出來，你就走吧，不必回長安。我回不去，你不如不回去。」
他說。
「你知道
「死了。」
可她不會，她好像是上天派給父親的天使，從不會讓她的父親感覺到苦惱，知會讓她的父親從心底里感到幸福和驕傲。
吳一道說。
吳一道淡淡地回答：「我殺的，一個一個殺的。」
酒色財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然後一掌印在自己額頭上。這一下力度用的不小，但拿捏的很准，他身子搖搖晃晃的倒了下去。
或許，她只是很喜歡和父親聊天說話。
白衣男人回答：「我來找你，是因為我知道你在為大隋皇帝做事，而且已經做的很大。我想讓你把生意做的更大些，大到可以貨通天下。但是，當有一天你會面對選擇，選擇會艱難。」
也不及他已經故去的妻子。
吳一道咬著牙問。
……
「不一定艱難。」
「你不必跟著。」
吳一道又問。
吳一道緩緩道：「狼是養不肥的，能養肥的就不是狼。」
「這次咱們去哪兒？」
「吞天功。」
吳一道嗯了一聲：「我要用你，但不知道你會不會好用。所以我必須能控制你，而了解你最好的方法就是一個一個的把和你接受過同樣訓練的人都殺了，總能找到你的弱點所在。」
「謝謝。」
白衣男人看了一眼酒色財后對吳一道說道：「還應該恭喜你，你養的不是一條狼。不過今天我要對你說的這些話，我不想讓第三個人聽到。因為他跟來你會更信任他，但我會殺了他，很快。」
吳一道輕輕的拍打著女兒的後背，因為他知道她只有這樣才會睡的踏實。
吳一道問。
「好。」
「他現在還是個小孩子……很有意思的小孩子。」
胖子忍不住笑起來：「瘦
他是笑著說的這些話，可其中的陰寒能冷到人骨子裡。
胖子顯然愣了一下，然後忽然懂了吳一道的意思，眼神里立刻閃現出一絲懼意。
「你是誰？」
他回頭看向馬車，發現吳一道抱著孩子從馬車上下來。
「因為我說天下亂，天下就會亂。」
女兒笑了笑：「阿爺，你累不累？」
他感受著女兒攬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兩條小小手臂帶給他的溫度，仔細的去感受。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他的女兒是至高無上的存在，超越了他自己的生命。哪怕是皇帝，在他心裏的地位也不及女兒萬一。
已經三歲的小女孩伏在父親的肩膀上用還帶著奶腥味的語氣問，這是一個珠圓玉潤的小女孩，模樣那麼惹人喜歡。她乖巧的樣子讓人忍不住的想要疼愛，不哭不鬧，況且她已經就這樣在父親懷裡超過兩個時辰。
吳一道認為自己是個有底線的商人，賺錢是經商的唯一目的，但他不會為了賺錢而做到沒有任何禁忌，用吳一道的話來說那就是規矩需要敬畏，而規矩是什麼？不過是自己心裏那道過不去的坎兒而已。
胖子點了點頭：「知道了。」
對面那白衣男人說了一
「當他成長起來之後。」
這話說的如此直白，沒有一絲隱藏。胖子反而沒有什麼怨言和怒意，因為他知道一個坦誠的老闆遠比一個什麼都不說的老闆更讓人覺著舒服。
一般這個年紀的小女孩，都會受不了枯燥。
「阿爺，我們要去哪兒？」
吳一道有些不相信地問道。
「去江南。」
「你不是遇到了我，是我找到了你。」
他問。
「以後通古書院的人會給你一些照顧，哪怕只是一些，你在江南做事就會很順暢。你的商行生意要做到不難，要做到貨通天下難。」
律法只能約束自律的人。
規矩當然在人心裏。
白衣男人看了一眼額頭上都是汗水的吳一道：「這功法初學會有些難受，熬過去就好了。」
「阿爺要出去做生意啊。」
白衣男人點了點頭：「看來我沒有選錯人，我需要一個識時務會轉變的人但不需要這是一個沒有底線的人，你有你女兒在，我很滿意，所以……我先送你一場機緣。」
白衣男人看向南邊，似乎是看到了什麼似的：「甚至不需要我來告訴你他是誰，當他出現在你面前的時候你一定會覺得就是他。我也不需要你過早的去幫助他，而是在合適的時機。」
「可以談？」
「貨通天下行……」
……
馬車停下來，胖子酒色財也停了下來。
他說。
「後者。」
胖子笑著點頭：「因為吃喝拉撒睡都那麼舒心。」
「你女兒資質不俗。」
白衣男子就那麼站在那裡，但吳一道和酒色財感覺自己全身上下的每一塊肌肉都繃緊了。以至於吳一道懷裡的依然熟睡的女兒都似乎感覺到父親的懷抱有些不舒服，睡夢中微微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