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國的死生
第1070章 泄露出去誅你九族
「什麼事？」
「兵部那邊，兵甲器械基本上沒有了。」
陳孝儒似乎一直有些話想說，卻欲言又止。
「除了糧食，現在長安城裡什麼都缺。」
陳孝儒連忙道：「臣只是最近查到了一些關於獨孤大人的事，但多是捕風捉影之談，沒有什麼實際價值，所以臣一直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向您彙報。說，因為沒有確實證據，這樣風聞而奏實在不該，也顯得臣似乎是針對獨孤大人似的。不說，又怕是真的，對主公不利。」
方解擺了擺手道。
方解看了吳一道一眼：「侯爺回頭從貨通天下行也要選一批人上來，如今朝廷里缺人缺的厲害，有的衙門整個兒都空著。尤其是戶部有很多賬目要查，貨通天下行里的人能調用過來的就調用一些，回頭就在各部各衙補個官職。」
朝政上的事，方解基本上都交給了吳一道和獨孤文秀兩個人商議著處理，除非難以決斷的大事，其他的不必奏報。其實這依然是放任式的使用，換作別人只怕真不敢這樣做。初進長安城，若別人是方解必然事事都要盯緊親力親為。
陳孝儒垂首道：「謝主公……臣聽聞，獨孤大人主管朝事，尤其是各部各衙的空缺官職現在那麼多，很多人都盯著呢。從前些日子開始，獨孤大人的家裡就經常夜裡見客，所見之人多是長安城裡世家出身。」
獨孤文秀愣了一下：「臣倒是可以去，但臣實在沒把握立功。」
「呦，這可是天大的恩惠呢。」
吳一道看了一眼方解的臉色：「大家都知道這次是要去和蒙元人決戰的，城裡的百姓都在私底下傳，蒙元人都是青面獠牙野獸一樣的人，當年天佑皇帝兩次出
獨孤文秀的臉色變了變，卻沒有說話。他看了陳孝儒一眼，眼神里有些很不尋常的東西。
一直到方解回到暢春園風雨樓里，陳孝儒才從後面追上來：「主公，臣有些事不得不說，只是唯恐主公覺得是臣故意為難了他，所以忍到現在。」
方解擺了擺手：「回頭朝廷各部各衙門空缺官員的補缺名單你擬一個給孤，孤給你一個標準，三七……三成從地方上選，要則其優者，七成從黑旗軍中選，名單你遞上來之後孤要過目。」
方解冷聲說了一句，然後一腳踢在陳孝儒屁股上：「滾出去做事。」
「去吧。」
獨孤文秀連忙垂首：「臣明白。」
陳孝儒臉色猛地一變。
陳孝儒搖了搖頭：「不知道……」
木三連連搖頭：「還是算了吧……奴婢沒那個膽子。」
獨孤文秀連忙垂頭。
「去查吧。」
方解從躺椅上坐起來，拍了拍腦門：「倒是忘了，獨孤現在住著的原來大學士秦安禮的宅子，因為各部的事都要做，太極殿外的朝房又太小，秦安禮的宅子距離太極宮最近所以他就住在那兒了，這件事報備過，我卻忘了……木三！」
「去告訴獨孤文秀，那座宅子就賜給他了，趕緊把老夫人從驛站接過去。」
「喏。」
「喏。」
獨孤文秀沉默了一會兒后聲音很緩地說道：「才來就讓其獨領一軍，他雖然帶過兵，可那幾千民勇和數萬戰兵沒法比，說到底他也只是個文官。」
方解問。
木三笑了笑：
方解道：「再不說就滾蛋。」
方解笑了笑道：「孤要是給你兩萬人去征西，你能不能去得？」
陳孝儒不知道方解為什麼變臉，但他知道方解這次真怒了。
「到了後來，楊堅帶兵出征的時候，又帶走了一些。再後來，長安城被困，已經空了的兵部庫房得不到補充。」
「你給我記住了，今兒的談話傳出去，我就誅你九族。」
獨孤文秀道：「臣問過戶部的官員，大隋鼎盛時候，戶部所庫存的兵甲器械足夠裝備五十萬大軍所需，可是現在，連五百套皮甲都拿不出來。羽箭倒是還有一些，至於橫刀長槊，連一件完好都沒有了。最初的時候天佑皇帝西征，帶走了大批器械甲胄。第二次西徵召集的多是民勇，武裝起來他們幾乎就掏空了兵部庫存。」
「陳孝儒，你知道獨孤為什麼要讓他娘親住在驛站嗎？」
吳一道等人垂首應了一聲。
遠隔萬里，方解並不知道納蘭定東在東疆幹了些什麼，又是乾的有多出人意料。他只是選了一個對的人去了一個對的地方，然後給了他足夠多的自由和權利。這种放任式的使用其實是一把雙刃劍，選對了人會事半功倍。如果選錯了人，後果只怕要更嚴重。
東疆的亂就算方解心急也沒有辦法，不把蒙元人的威脅接觸掉的話，方解現在也沒有精力沒有餘力出兵東疆。
方解笑著說道：「他敢給你，你有什麼不敢拿的。」
吳一道整理了一下措辭，似乎很不好形容：「長安城裡的百姓，自視高人一等。他們都覺得自己是大隋最高貴的百姓，就住在天子腳下，那自然和皇
方解叫了一聲，小太監木三連忙從不遠處小跑著過來。
「招募民勇的事已經在做著，這陣子長安城裡報名參軍的人並不多……」
方解語氣忽然一寒：「三年之內，我不想看到聽到有人蔘奏獨孤文秀的摺子參奏他的話。我讓你管著驍騎校不是因為你愚蠢，許給你那麼大的權利也不是因為你愚蠢，所以你不要再讓我覺得你愚蠢了。」
方解啃著一個梨子上了三樓，然後把自己整個兒仍在躺椅里：「和那些朝臣說一會兒話，比行軍三百里還要累些。那些個人精，個頂個的狡猾，表面上看起來一個個忠誠謙厚，誰要是信了他們的表面文章，早晚被他們囫圇個的吞了。」
「許你無罪。」
他抬頭看了一眼方解的臉色見方解沒有什麼不悅，所以繼續說道：「進出獨孤大人府里的人，倒是有一個名單。」
方解搖了搖頭：「長安城裡的人已經形成了一種習慣，你不如我高貴因為我是國家高級百姓，但是要作戰了，高級百姓不能上，自然是要低級的去送死。這樣的人就算招收了當兵，戰場上也不好用。京畿道已經沒多少人了，招募來的人馬也有限。不如這樣……」
這段日子，方解一直在忙的就是整頓兵馬。
陳孝儒在旁邊插嘴道：「據臣所知，不少官員在城困的時候因為拿不到俸祿，盜賣了不少庫存物品，可是這
「你也是文官。」
「不止是這些。」
方解一邊走一邊罵了一句，然後上樓的時候順手從客廳茶几的盤子里拿了兩個水果，向後一拋，拋給了陳孝儒一個。陳孝儒伸手接過來心裏發暖，這麼多年來，主公對他還是這樣，他心裏自然有些感動。
「宋自悔的事就不要在說了。」
「主公，是不是對宋自悔太看重了些？」
……
……
「喏。」
方解想了想說道：「招兵的事先緩一緩，督促朱雀山大營那邊將兵器甲械都送過來，然後到日子起兵就起兵，不能耽擱，沿途在江北道招兵，尤其是要在長江沿岸招兵，長江岸的漁民水性好，恰是用的到。」
陳孝儒笑了笑：「什麼都瞞不住主公的眼睛……」
獨孤文秀嘆息了一聲：「長安城東南西北各有一座糧倉，雖然被高開泰逼的幾年不敢開城門，但糧食的消耗對於這四座糧倉來說不過九牛一毛。就算不從別的地方調集糧草，只用長安城的存糧也足夠支撐大軍出征的。」
「咱們黑旗軍兩座大營的工坊打造的兵器甲械還夠用，只不過運來路途遙遠，尤其是雲南道的工坊，想運到這最少要走四五個月的時間，根本等不及。這次出征，還要徵召民勇，所以要差人回朱雀山大營，把工坊的庫存都運來。」
「可以。」
方解道：「秦安禮那宅子不是他的，他暫時住在那兒，行使的是朝廷官府的職責，如果他將老
是啊……獨孤文秀應該是很樂意有人蔘奏他不孝的，將老娘安置在驛站的事……這件事一方面可以說獨孤文秀不孝，另一方面難道不是說明他獨孤文秀公私分明？
方解擺了擺手：「你這心思雖然細密，但說到做事的周全，獨孤要比你還是強上那麼一些。那麼多人進出他的住處，難道他不怕別人知道？別人都看到了可能有貓膩，所以你覺得必然有貓膩，然後去查，查來查去發現什麼貓膩都沒有……你可怎麼收場？」
方解道：「但是要區別對待，若是確實家中難以維繼的就不要追責，若是只想趁亂髮財的，儘管按律法處置就是了。獨孤，你讓人去漏個口風，就說孤要下令徹查國庫，誰動了東西的悄悄送回來，孤就當沒看到。」
他從袖口裡取出一張折好了的紙雙手捧著遞給方解：「臣還查到，進了長安城之後不久，獨孤大人就派人回朱雀山大營，將她的娘親接了來，卻沒有住在一起，而是安置在驛站，自己住在大宅而老母住在驛站，這似乎也有些不妥。」
「有屁就放。」
陳孝儒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他雖然不是編造了這些事來陷害獨孤文秀，可他確實對獨孤文秀有些看不慣，其一是現在獨孤文秀權勢太大，不止一次在方解面前說過驍騎校的壞話，甚至試圖勸說方解縮減驍騎校的職能。其二，是因為他確實覺得，獨孤這樣被方解重用的人，不該有私心。
吳一道也應了一聲，起身的時候有意無意地看了獨孤文秀一眼。兩個人的視線交叉了一下，獨孤迅速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