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國的死生
第1146章 看看他的心是什麼顏色
魏奎將東疆的戰事說了一遍，尤其著重的說了關於沐閑君的事。當方解再次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心裏竟然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當初方解和邱小樹李敢當他們，曾經在崖山伏擊過一波馬賊，斬首三十余。
樊固城邊軍一共有三十幾個斥候，分兩批輪流當值。當然這不符合朝廷的規矩，可在地方上誰也不會管束的那麼嚴。李孝宗當初對樊固城的邊軍還算不錯，這樣違紀的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宋自悔理解，他自然理解。
「屬下來的時候，納蘭將軍帶著人馬出征去搶沐府的糧草了，留下沐閑君守著鳳凰台。沐廣陵下令封鎖了各條要道，不再給咱們提供糧草補給。因為洋人的炮艦封鎖了江河，所以貨通天下行的船隊也難以將補給送過去，納蘭將軍也是不得已才決定去搶糧倉的。」
宋自悔搖了搖頭：「但我可以肯定告訴你，蒙哥確實敗了。因為主公下令在靈門關一線的黑旗軍幾乎全部撤離，意味著什麼你自己也應該猜到。至於你們的大汗到底死沒死，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無所謂了。」
……
宋自悔嘆息了一聲：「今日一敗之後，蒙元國力大損，無可戰之兵，那些受了蒙元千年壓迫的草原部族，焉有不反之理？從今日開始，草原將一片混亂，各部掙扎廝殺不斷，就如我中原幾年前一樣，天昏地暗。」
……
宋自悔點了點頭，看著蒙烈問：「其實你也是瘋子，在這樣的天氣下，本不適合出兵，
魏奎唯恐方解會責備納蘭定東在這個時候和沐府鬧翻，話語中都是為納蘭開解之詞。他沒有想到方解卻根本不在意這個，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搶便搶了，居然問都沒有多問一句。
……
「戰事如何？」
「這個人對東疆的危害，尤甚於洋人。」
方解笑了笑：「納蘭倒是有膽魄，不過他看的很清楚。這件事我不在其中不明其詳，但既然納蘭這樣做必然有其道理。」
坐在泥地里的蒙烈問了一句。
第二次來崖山，是方解做斥候隊副的時候，帶著十幾個兄弟來崖山狩獵。狼乳山距離樊固城太近，再加上有可能遇到蒙元的斥候，所以選擇二三百裡外的崖山最安全不過。不會被軍中執法隊的人知道，還要費心費力的打點。
方解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語氣中透著一股陰寒。
時隔幾年之後，方解再次踏上了這片大地。
崖山
「具體我也不知道。」
宋自悔沒有否認，雖然他加入黑旗軍的時間並不是很長，比起手下那些將領來說或許都要短，但他和其他黑旗軍將領一樣，都不認為蒙烈這句話是貶義詞。瘋子，有時候在形容人的時候，是帶著敬畏的語氣的。
樊固這個地方，雖然民風淳樸但後面還要加上彪悍兩個字。西北向來不缺少流寇，城裡犯了案子的人跑出去，往山裡一紮想抓都不好抓。還有從草原過來的馬賊，更加兇殘。
今天的崖山之戰，雖然沒有了方解的身
本就沒有什麼大事，所以斥候分成兩批，每批當值半個月，就有半個月的時間放鬆。只要沒有剿匪的事，基本上李孝宗也懶得約束他們。
蒙烈沉默了一會兒后問：「你為何而戰？」
宋自悔想了想，點頭：「如果我將你生擒送回長安城裡，我的軍功比殺了你或許還要大些。但就因為你剛才說的那句話，我答應你。」
……
他忽然問了一句。
蒙烈心灰意冷的笑了笑：「今日這一戰之後，我蒙元再無可戰之兵，就算大汗活著又能怎麼樣？蒙元的實力要想恢復過來，沒有五十年甚至一百年都不行。我只是到現在也不明白，當初大汗為什麼要東征。」
東疆
方解忽然問了一句。
「我能死嗎？」
蒙烈抬起頭，任由雨水沖刷著自己的臉：「我是不該帶入關，入關當初我能勸阻住大汗的話，就不會有今天這全軍覆沒的事。我想問你一件事……大汗在南邊是不是已經敗了？他可還活著？」
「楊順會……」
「我不是不該帶兵來救他們……」
也不知道這個名字是怎麼來的，更不知道這個名字已經被叫了多少年。方解當初在樊固城的時候來過幾次崖山，第一次的時候是和沐小腰在這裏居住了大概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那個時候，大犬去樊固城打探消息，因為樊固十分特殊，會和蒙元牧民有所來往，萬一有佛宗
「我也是。」
納蘭定東麾下的一員郎將在洞庭道差不多最東邊的地方迎接到了方解，這個叫魏奎的中年將領曾經也是大隋的戰兵出身，當初不過是個校尉，因為累積軍功現在已經升為正四品的鷹揚郎將。
邊軍斥候，雖然危險但清閑的時候也不少。
「沐閑君守鳳凰台。」
方解第一句話問的就是這個。
但是，他名氣的響亮卻不僅僅是這一戰勝了。
魏奎道：「屬下來的時候，聽聞在牟平城的楊順會所部已經有所動靜，差不多十萬人馬離開了牟平，看起來正是往鳳凰台的方向移動。」
站在一側的廖生連忙回答：「昨日得到的消息是，散金候率領的大隊人馬現在已經進了山海關，就在長興道固海郡一帶，距離咱們還有差不多兩千余里的路程。鄭秋將軍的水師護送著陳定南陳搬山兩位將軍的隊伍，已經到了寧海，因為洋人的艦隊封鎖了河道，估摸著已經開戰了。」
而是因為殺人太多。
第三次來崖山，倒是因為剿匪。
「黑旗軍？」
今日，憑崖山一戰，宋自悔的名字註定了會在西北大地乃至於整個草原上被人傳揚。
魏奎道：「這個人顯然也知道自己做的事天怒人怨，所以府里重兵把守，而且花重金收買了不少江洋大寇做保鏢，黑暗上那些只認銀子不認人的敗類，被他收買了不少。聽說他還請求奧普魯帝國的皇帝，派了一支屠神火槍手給他。」
宋自悔指的是
這個看起來斯文謙遜的書生，在崖山一戰之後下令屠盡所有蒙元戰俘，然後以蒙元人的馬和馬車將所有的人頭用石灰保存，一路送到了草原上。就在曾經滿都拉圖的那片草場上，堆起來幾十座高高的人頭山。
「對了。」
方解嗯了一聲，算計了一下時間：「先去寧海，我看看洋人的水師有多厲害。然後我親自去拜訪一下楊順會，看看他的心到底是個什麼顏色。」
那是冬天，血流出來很快就會被凍住。馬靴踩在冰碴子上面，發出的聲音很特別。也正是因為那一戰，李敢當被提拔為校尉，方解被提拔為斥候隊副。雖然在那一戰中，方解只是藏在雪窩子里朝著馬賊放冷箭，也還不敢殺人。
這個世界有很長的歷史，歷史中從來不缺少一戰成名的將軍。比如蟄伏多年，憑滅南陳一戰而名揚天下的李嘯。比如中規中矩十幾年，憑滅商國一戰而威震四海的羅耀。
魏奎道：「因為他做了一個最不好的樣子出來，並且已經破罐子破摔，時時刻刻都表現出一種我就是投降了但我就是過得很好的姿態來，以至於很多好吃懶做的敗類也去投靠他。」
如果他和蒙烈換一個位置的話，只怕他做出的選擇也一模一樣。不管之前和同伴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當面對外敵的時候，這些不愉快都可以暫時忘記。
不等宋自悔回答，蒙烈繼續說道：「你為的必然不只是自己的前程，你還為了你的族
但是為了穩妥，大犬還是現在樊固城裡打探了差不多有一個月的時間，確定城中不可能有佛宗的人之後才進來。
不過大犬卻認為，這個地方雖然看起來危險，但其實反而不容易被人注意。方解覺得反正什麼地方都是躲著逃著，哪兒都一樣。
蒙烈掙扎著站起來，然後跪倒，朝著西邊草原的方向叩首：「願狼神保佑草原從今天開始有一百年的太平，那樣的話我的族人就能重新恢復生機。願狼神保佑蒙元不滅，若蒙元國滅，草原不可能有那一百年的平靜。」
「納蘭將軍派屬下來迎接主公。」
在看到那個雖然不瘦弱但極虛弱的漢人將領點了點頭后，蒙烈反而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倒也罷了……我料想在西北除了你們黑旗軍之外，也沒有人再這麼拼。方解麾下的黑旗軍，都是瘋子。」
「散金候的大軍到哪兒了？」
從此之後，草原人聞宋自悔的名字，不敢起東侵的念頭。便是佔據了一大片草場的蠻人，在知道這件事之後，立刻派了使者求見宋自悔，表示願意臣服黑旗軍。宋自悔卻不肯見那使者，讓他直接去了長安城。
「謝謝。」
「驍騎校的人曾經策劃過幾次刺殺楊順會的事，但因為手裡能用的人手有限，楊順會又時刻防備著被人刺殺，再加上他本人修為不俗，所以一直沒有得手。」
「你的願望，也許狼神都無法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