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國的死生
第1184章 你們就是一群狼
……
魏安下意識的轉頭看向他，卻只看到了一個背影。
「遺憾的是……」
修倫斯看著方解，很認真地說道：「但我能不能有一個請求，我想死的痛快一些。」
魏安的臉色再次變了變，他知道方解這話可絕不僅僅是威脅。一樣的話在地位不一樣的人嘴裏說出來，分量肯定不同。這句話甚至不是威脅，因為魏安知道，現在方解已經可以專心致志的對付他了。
「第一，我是來致謝的。」方解緩緩道：「當然，如果僅僅是致謝，還不至於讓我親自來一趟。你能按兵不動，對於今天的這一場大戰來說很重要。我能猜到沐廣陵給你的指示是什麼，所以你能做到這一點殊為不易。」
……
魏安站起來，一把攥住了殷熬的衣領：「你這個小人！」
說話的人站在院牆上。
魏安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然後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我殺了你！」
「國公爺抬愛，才有魏某人今天的地位。」
但是沒人敢下這個令。
幾個驍騎校上來，將萊曼和柯克博一塊押出去。
方解的否定如此的乾脆。
殷熬道：「如果不是大將軍下令將軍隊後撤了十里，黑旗軍不會那般放開手腳的去和洋人開戰。大將軍雖然沒有直接派兵參戰，但僅僅是這一點，在這場戰役里的作用就毋庸置疑。要知道大將軍冒著的風險，一點兒都不小。」
一般來說凡事都不是特別如人意，比如天氣，陽光明媚的一天往往陪伴著風。而且是超出人們喜愛程度的風力。但是今天顯然老天爺心情不錯，天氣好的讓人不忍心閉眼，如果有人在這種天氣選擇睡覺的
殷熬張了張嘴，卻沒有再說下去。
殷熬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剛才有句話說的不清楚，不是黑旗軍的人主動來找屬下的，而是屬下主動去聯繫他們的。」
「王爺此來，有什麼事還是直接說吧。」
方解道：「我沒必要苦口婆心的勸你什麼，因為我不需要那樣做。事實上你很清楚，這個天下早晚還要一統。但沐廣陵顯然已經失去了機會，我知道你還算有良知，雖然這幾年你沒和洋人打過什麼太大的仗，但你始終不是楊順會那樣的人。我需要一個替我守著東疆的人，在未來。」
穿一襲黑衣，身材修長，很俊朗。
「王爺，如果我願意的話，戰亂之際，東疆這片大地上早就有我的那麼一小片了。之所以我還在這裏，恰是因為我知道什麼是恩義。當初國公爺對我很好，現在我若做出些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我怕背不起罵名。」
不管一個人為自己考慮的有多重，不管魏安在這場戰役中表現的有多不光彩，但他始終是個漢人。當他聽到黑旗軍大獲全勝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是真的高興。敵人戰勝了另一個敵人，從某種情感上來說這絕對不是戰略意義上的高興。
項青牛道：「如果是我來處置你，就把你丟進狼群里。」
方解放下酒杯，環顧四周。
現在他還沒有想到，將來在沐廣陵面前怎麼解釋。這一場大聲確實讓人高興，可沐廣陵必然暴怒。也許用不了多久，沐廣陵就會親自來問罪。到時候魏安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因為他始終過不
他讓人把屋子裡的桌子搬到院子里，然後吩咐親兵去弄幾個熱菜過來。
魏安一驚，猛的站了起來。
他畢竟，是沐廣陵一手提拔起來的。
殷熬沉默片刻，點了點頭：「屬下早些日子確實和黑旗軍的人接觸過，但沒有拿黑旗軍的一點好處。屬下這樣做都是為了大將軍考慮，大將軍當初是受了沐廣陵的恩義，您卻是我的救命恩人。」
他看著魏安的眼睛：「請大將軍為自己多想想。」
「可不止這些。」
魏安不知道方解想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
殷熬道：「這話說的可能太直接太市儈，但是，跟著大將軍的人大部分都是想謀個好前程。如果大家都看得出來沐府已經不能在統治東疆，大家跟著沐府也是膽顫心驚。也許用不了多久，會有很多人選擇離開。」
他擺了擺手吩咐道：「把這兩個人押送到附近的村鎮里，告訴百姓們就是這個人帶著幾十萬軍隊禍害了東疆，告訴百姓們他叫修倫斯，是洋人在東疆之前的最高將領，至少有上百萬百姓的命債，要算在他身上。」
叫做殷熬的幕僚笑著問。
魏安掃了一眼院牆上站著的那些人，雖然他個人的修為也不俗，但是他看得出來，方解帶來的這些護衛隨便抽出來一個，都能殺了自己。東疆的修行界本來就很凋零，二百多年前中原修行者殺入東疆的那一場大戰的結果就是，二百年來東疆的修行界也沒有能恢復元氣。
「你是誰！」
這話，猶如在魏安的心坎兒上擂了一拳。
因為魏安在院子里，誰都知道如果放箭的話，最先死的或許是
是啊。
桌子上的酒菜恰好上齊。
魏安反問。
方解道：「我不是來勸你的，只是來告訴你，莫要自誤。」
「我自己的酒比你的好。」
……
聲音來自於遠處，不是院子里的人說的。
他從中午開始喝酒喝到現在，但他之前喝下去的酒和水沒有任何分別。沐府的人幾乎都知道，魏安嗜酒如命。而且這個人千杯不醉，不管多烈的酒，在他面前都不會有一點威力。他習慣了在戰場上喝酒，甚至以前還是低級軍官衝殺的時候，都是一手持刀一手拎著酒壺。
「等一下。」
魏安嘆了口氣道：「這樣提氣的一場大勝，似乎和我沒有什麼關係。」
「大將軍似乎很高興？」
這話說的，像是把路都堵住了。但是實則不然，這話說得很有水平。
他甚至想站起來，朝著戰場的方向大聲吼一嗓子幹得漂亮。
「我知道自己必死無疑……」
殷熬看了一眼魏安，沉吟了一會兒后開口說道：「大將軍，雖然之前方解的話不太友善，但屬下卻覺得，不是假話……請恕屬下說幾句無禮的話，大將軍重恩義，這也是屬下願意跟著您的緣故。但是大將軍有沒有想過，如果光憑恩義，大將軍留的住多少人？」
魏安沉默不語。
魏安就算想睡也睡不著。
「我聽聞魏將軍和沐府的其他將領都不同，你不是靠著家族的力量才做到大將軍的，而是靠著自己的本事。」
「不能。」
「你真狠毒！」
他讓自己的幾個幕僚坐下來，陪著他喝。當然，這幾個人的酒量加在一起再翻倍，也不是他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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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解笑了笑道：「你若繼續跟著沐廣陵和黑旗軍開戰，百姓罵你。你若離開了沐廣陵，沐府罵你。區別就在於，罵你的人多還是人少。」
顯然，方解來是想讓他投降的。
方解笑了笑，品了一口酒：「這些年來走在四方，喝了很多酒，最好喝的莫過於大隋西疆樊固城的梨花釀。那就才是酒……但是今天這酒如果喝下去的話，比以往我喝過的任何一次酒都要重要。」
「不用說了。」
「屬下若是想要錢，當年不會跟著大將軍。屬下如果想為了名利，也不會跟著大將軍。屬下雖然無才，但想要混一些功名還是不難。」
修倫斯喊了一句。
殷熬笑起來：「屬下也高興，畢竟這是一場大勝，畢竟這場大勝對於東疆來說太重要了。」
幾年前，他還沒有妻兒的時候，他也絕不會有現在的這些顧慮。其實他內心深處何嘗不是猶豫過？無需殷熬來說什麼，他也曾自己想過離開沐府。沐府在東疆的地位已經不是以前那樣根深蒂固了，現在看來，最有希望一統天下的是黑旗軍。
現在看來，中原的修行者確實遠比東疆的修行者可怕。
黑旗軍大獲全勝。
……
魏安臉色一變，隱隱間猜到了方解的意圖。
魏安一怔，隨即有些無力的鬆開了手。
「你怎麼做都會挨罵。」
方解說完這句話後起身，掠上院牆。
「難道你不是一樣？」
他起身，準備離開。
天氣出奇的好。
柯克博卻大笑起來：「你們就是一群狼啊。」
是啊，他的家人怎麼辦？
魏安
他竟然有些激動，竟然有些高興！
「喏！」
魏安苦笑。
「你真傻逼。」
……
「我自己來，是為了第二點。」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緣故，他可能要提前至少五年爬到現在這個位子。
整個下午喝酒，都不如這一刻有喝酒的感覺。
不只是他一個人，院牆上忽然出現了不少人，這些人顯然修為都不低，不然不可能避開所有的護衛，在十五萬大軍之中自由自在的穿行，到了魏安的住所院牆上。毫無疑問的是，如果這些人是來殺魏安的，魏安已經死了。
恰好這個時候進門的項青牛罵了一句：「你傷害了我，然後卻想著我以德報怨？你殺了我們的百姓，奪走我們的糧食和土地，戰敗之後卻說別人狠毒……」
殷熬臉色平靜，甚至沒有一絲恐懼：「屬下早就知道，這樣做可能被大將軍所殺，但屬下沒有猶豫。大將軍，屬下如果是為了自己投靠黑旗軍，能得到什麼？只不過是一些銀錢罷了，於我來說，金銀有用嗎？」
……
「大將軍現在有家眷，已經不是幾年前獨自一人的時候了。那個時候，大將軍可以來去自如，甚至可以為報效沐府而死，流忠義之名千古。但是現在，大將軍的妻兒呢？」
魏安忽然又把他叫住，看著他的眼睛問：「你是不是拿了黑旗軍的好處？」
魏安問了一句，但是很快就明白過來：「武王？」
方解在魏安對面坐下來，自己動手倒了一杯酒。他的護衛都在院牆上沒有動，雖然外面已經聚集起來至少兩千人馬，將這個小院子圍的水泄不通。弓箭手已經瞄準了他們，只等一聲令下。
「怎麼會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