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帝國的死生
第1226章 天下第三
「你的前世，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方解看著桑颯颯的眼睛認真地說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心裏忽然有一種無與倫比的舒服，那是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輕鬆，透徹的輕鬆。這句話他一直覺得自己不可能對任何人講出來，但是現在，偏偏是如此的自然而然。
現在，這一刻就要來了。
桑颯颯問。
「我記得，曾經我看著控天會到了巔峰，也看著控天會走向低谷。這些年來，因為萬星辰的存在，確實壓的我們不敢如以往那樣行事。我無需否認什麼，到現在我依然對萬星辰充滿了敬意。他是敵人，但他是一個強大的敵人。我們必須承認，在萬星辰坐鎮長安城的這二百年來……我們必須老老實實的，甚至要活在地下來躲避他的探查。」
方解需要安寧。
屋子裡
「你信？」
他說了出來。
「怎麼樣才算了解我？」
只有兩個人
「但是現在，這一切都過去了。」
這句話把獨孤文秀問的愣住，一時之間他竟是不能回答。但是他的猶豫沒有出賣他，因為這種猶豫反而更讓人相信。所以老者忍不住笑的更加歡暢起來，而他的歡暢，在獨孤文秀看來無異於鬼哭狼嚎。
「什麼秘密？」
老婦問。
卻是一個世界。
兩個人似乎已經太久沒有這樣安安靜靜的面對面坐著說說話了，看起來桑颯颯竟是有些緊張，她格外的珍惜這一點點時間，讓自己用盡最大的力氣去享受這一份安靜。桑颯颯知道，就要到決戰的時候。
老人的臉確實比樹皮還要難看，不僅僅是因為他的皮膚已經鬆弛到了一定地步，還因為他
笑起來的時候，鼻子上那小小的褶皺如此的可愛。
方解握著她的手，就好像一個固執的孩子，自顧自說著：「也許對你來說這是一個神話故事，但是對我來說卻是一種無法解釋的真實。我知道當我說出這一切的時候，你可能覺得我是在編故事。那麼……就把這個故事聽完吧。」
方解和桑颯颯。
「如果我說，你一定會成功的，這樣的話是不是顯得有些俗氣？」
「你想回去嗎？」
「我以為，這個秘密自己永遠不會說出來的。」
「就算他是我的親人，卻沒有你親近。」
「你相不相信，方解明天會死？」
「為什麼？」
崔右把玩著手裡的一個鼻煙壺，臉色異常的凝重：「我們已經準備的足夠多，已經準備的足夠久。到了現在，說實話已經沒有什麼可準備的了。我們只是只能等待著明天到來，然後按照我們的計劃一步步的走下去。」
方解啞然失笑：「一種修辭而已，別在意……我在一開始以為，我來，一定是有所目的的。我一直在等著有一天自己覺醒，忽然之間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義。真他娘的扯淡啊……我居然真的在等著，居然真的很認真的在等著。然後我發現，根本就沒有什麼使命感，我被丟在這裏更像是一場意外。」
方解自嘲的笑了笑：「就是這種可笑的使命感，讓我覺得自己應該是戰無不勝的，因為我有主角光環啊。」
坐在
「明天，一切都結束之後，我會告訴你我是誰。」
「之所以現在才讓你見到我們兩個，不是因為不信任你。」
看起來和清瘦的老人一樣的老……不，比他還要老。獨孤文秀無法判斷這兩個老人誰更老一些，但是他知道女人在一定年紀之後蒼老的速度比男人要快的多。六十歲的女人，往往比六十歲的男人看起來要老。
「其實我知道，這不是你最後一次面臨危險的決戰。這次決戰之後，你還有下一次。你是一個偏執的人，如果不把自己心裏的目標都完成，你是不會停下來休息的。你是一個偏執的人，如果不把你解不開的謎團都解開，你也是不會停下來休息的。」
「想。」
「還真他媽的有些緊張啊！」
「他說得沒錯，年輕人。」
她問。
他抬起乾癟的手，用枯木棍一樣的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都快忘記自己的名字了，不過還好，還沒有老糊塗到那個地步。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人們都在懷疑我死沒死，我怎麼死的，所以江湖上有很多關於我的傳聞，但這些傳聞都是假的，他們在不斷的揣測探查我的下落，還不是因為怕我？年輕人……我，是天下第三。」
「明天，肯定會成功的。」
她俯身，抱著方解的頭：「你是我最親的人。」
「你可能很好奇我是誰，但是我現在還不能告
「要不要睡一會兒？」
其中看起來有些清瘦的那個老人對獨孤文秀笑了笑，這種笑容看起來格外的難看。就好像你看到一顆至少活了幾百年的大樹，那干老的樹皮上忽然裂開一個口子，對你笑了笑……獨孤文秀甚至覺得，一棵老樹對自己笑，可能看起來都要更讓人舒服些。
方解抬頭看著她：「要不要我分享給你一個巨大的秘密？」
老婦笑起來，比老頭笑著的更難看。
桑颯颯點了點頭，很認真。
方解笑了笑，很滿足。
她微笑著問。
「其實已經沒有什麼解不開的謎團了。」
桑颯颯問。
老婦指了指四周的牆壁：「知道為什麼我讓人在牆壁裏面砌上了一層銀磚嗎？我只是想阻擋萬星辰的探查啊，那個傢伙的感知力太強大了……我們兩個只能躲在金屬後面，躲避萬星辰的感知力。」
但是，這個老婦在看向老人的時候，眼神很不一般。
……
而他說話的時候，喜歡抬起手撫摸這條疤痕。
她撫摸著方解的頭髮：「那就短暫的休息，在我這裏。」
方解開始訴說，訴說自己的一切。
桑颯颯點了點頭：「我信。」
……
「明天就是大朝會了……」
今天這間屋子裡，座位有些不一樣。
從眾人對這兩個老人的態度來看，似乎這個老婦比起那個老者更受人尊敬。
桑颯颯顯然愣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
方解閉著眼睛輕聲說道：「這次如果我勝了，會用一段時間來穩定……然後我要去大雪山，要去看看那個神秘的東西。那不是因為我好奇，不是因為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只是
方解閉著眼，躺在她腿上笑。
「天下第三。」
老者看向獨孤文秀：「如果這個人可以相信的話，那麼我為什麼不敢告訴他我是誰？如果他不可相信，他知道我是誰后一定會急著想把消息送出去……那麼，他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這種事，我到現在都沒有想明白。我上輩子也沒有做過什麼大功德，為什麼會給我一次重生的機會？所以有一段時間，非常長的一段時間，我都很迷茫。我不停的去想，讓我重生的目的是什麼？所以在後來做事的時候，我總是有一種使命感。」
方解沉默了，猶豫了，很久。
老婦笑著說道：「新的時代即將到來，但新的時代還是我們的時代。我們兩個終究是會死去的，所以新的時代是你們的時代。當你們開始品嘗到掌控天下的滋味時，你們就會深深的著迷。」
老者忽然問了獨孤文秀一句。
方解笑了笑，坐到桑颯颯身邊，就在地上坐下來，頭枕著桑颯颯的腿。那一股馨香，沁人心脾。
因為他自己也很緊張。
方解靠著她柔軟的小腹，想了想后回答：「在那個世界的時候以為那個世界滿是污穢骯髒沒有公平正義可言，也曾面對種種不公憤怒異常。等我到了這個世界后才發現，原來自己曾經生存的世界那麼美好。」
老婦說話的時候，聲音好小撕開織錦的聲音一樣刺耳。
葉滿紋笑著，有些猙獰。這猙獰不是因為他要發怒不是他要做什麼，就是緊張。當然，其中還有興奮。作為控天會中新的一代人，他們身上肩負著中興的使命。他們夢想著恢
桑颯颯問。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你信嗎？」
「等明天之後，這個世界就會恢復秩序了。到時候你們這些小輩就能真真正正的品嘗到，那掌控天下的滋味。說起來，你們這幾個人，包括白家的小子，都不知道那是什麼滋味。你們只能通過別人的描述，來幻想那種滋味。」
「主角光環是什麼？」
他問。
坐在這個清瘦老人身邊的，是一個老婦人。
但是獨孤文秀有一種感覺，這種自負是壓抑之後的爆發。就好像一直以來，他的自負都被什麼東西狠狠的壓制著，一直到了現在這種壓制才解開，然後他終於能完全的釋放出自己。所以獨孤文秀竟然生出一種錯覺……他覺得這個老人很可憐。
老者看向老婦：「我改主意了，我決定告訴他我是誰。」
方解伸手，抹去桑颯颯眼角的淚。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靜靜的這麼抱著。過了好一會兒，桑颯颯才笑了笑，在方解衣服上蹭掉眼淚：「其實我覺得自己一直都不是很了解你，甚至有些糊裡糊塗的就做了你的女人。」
訴說他從什麼世界來，訴說自己經歷的一切。桑颯颯最初的時候，因為驚訝嘴巴張開的好大好大，可是到了後來，她只有心疼。心疼自己的男人，經歷的這一切磨難。她或許是感受到了方解的苦，所以她在流淚。
他看向桑颯颯：「但我不會回去了，因為你們。」
獨孤炳文笑起來，卻沒有嘲笑。
「看來你在懷疑。」
桑颯颯忽然很認真地問。
最後幾個字，他說出來的時候，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老人看起來，依然自負。
桑颯颯微微一怔，鼻子有些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