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十里長亭送君去
話都沒說完，王德用就不幹了，眼睛一立，「軍人，自當騎馬！」
特么得便宜賣乖的東西！！
楊懷玉可沒他這麼沒品，嫌棄地橫了這巨漢一眼。
想抱拳見禮，卻是撲哧一聲苦笑，再也禮貌不下去了。
「全軍聽令，急行！」話還沒說完。
輕甩馬韁，與狄青、王德用三騎并行，徐徐向北開動。
唐奕一縮腦袋，這老頭兒還倔上了，都快八十了，逞什麼能？
……
狄青大笑，卻不接話，「子浩莫要多言，速速啟程！」
「哼……」老將軍冷哼一聲。「不信也得信，老夫還真就是來壓陣的。」
「早知如此，某家砸了她的破琴！」
「楊家小子，讓你的人跑起來！」
「去！！」曹老二嗆聲道。「討厭呢？」
「王爺爺！」
還別說，真管用，大伙兒立時被他把思緒引了過去。
唐奕聞言也只能無語搖頭，還真是難為了這一眾君臣。
趙禎確實不放心，但不是不放心唐奕的能力與忠心，而是不放心這小子到了節骨眼兒上，會不顧死活的又發瘋。
「駕！！」
不過，一想到這個快八十歲的老頭兒要和自己一起入遼……
「陛下對你不放心，讓老夫來看著你。」
「哦……《得勝曲》。」
……
「不信。」唐奕一點兒都不掩飾。
……
「再說了，多沒誠意啊，《十面埋伏》那是琵琶曲，卻用琴彈。」
「信你才怪！」唐奕暗自腹緋。
……
「王爺爺與狄帥好不義氣，獨留我一人在皇城之下現眼。」
那琴聲，全無半點溫柔婉轉，倒像是兵甲過境、萬卒奔騰，一派氣象萬千、聲威磅礴之勢，就連這些不懂音律的廝殺漢子都聽痴了。
見往來的百姓、商販漸稀，王德用開始閑走的慢了。
一騎射出，絕塵而去。
「滾蛋！」曹老二恨不得上去抽他。
楊懷玉不禁好奇，「哪兒來的琴聲？」
楊懷玉無語地一翻白眼，這老爺爺還來勁了。
撇嘴搖頭，「少了點味道。」
馬噪、煙塵、旌
「嘿！」申屠鳴良不幹了。「咱這是出征，這小娘好生晦氣！」
心中一暖，想要打馬上去，卻是遲疑之下，生生的止住了。
得……
……
「您跟我說句實話，陛下讓你跟著我，到底為什麼？」
不知不覺，大隊人馬北出開封已經近十里。
封丘門外。
止住馬勢，看向那抹妖紅。正好，那抹嬌紅也是肅然抬首看來。
「整曲雖是十面埋伏沒錯，卻單節選了第一十段曲調，名為《得勝曲》」
身邊有個武嬌娘君欣卓，有個文嬌娘蕭巧哥，宮裡有個日日想著的帝姬，這又來了一個看一眼就勾魂懾魄的小妖精……
但是，讓他去是一回事，真到危機萬分之時由著這小瘋子不要命卻是另一回事。
這時眾人也回過神來，皆是四下掃看，尋音望去，才見官道一側的土崗之上，有一長亭孤立。
蒼涼的曠野之上，驀的一聲弦驚，無端端地響起了錚錚琴音。
霎時，五千精騎揚煙暴起，追著唐奕急射而出！
隨著城中山呼海嘯一般的威武吶喊漸漸收斂，閻王營的五千精騎終於自城門之中魚貫湧出。
王德用見他一臉不信的樣子，「怎麼？你不信？」
王德用也是颯然笑道：「我等要是去了，哪還有你接旨立旗的份？陛下一片苦心，你個臭小子還不領情？」
「嘖嘖嘖……」曹老二咂巴著嘴，彷彿真在品味有一絕藝女子孤坐長亭，為他撫琴送別。
唐奕一見那團妖火不由嘴角上揚，露出一縷會心的笑意。
一邊走，一邊側臉看王老將軍鶴髮枯容坐在馬背上，唐奕忍不住道：「我看，還是給您老配輛車得了，此去千里，挺累……」
烈烈紅裙在春風中嫵媚飛揚，配上指間那有如兵戈的鏗鏘樂曲……
「這般磨蹭，幾時可抵遼地？」
王德用瞥了唐奕一眼，又是目視前方。
楊懷玉道：「《十面埋伏》」
狄青、王德用等一眾北上之臣安坐馬上，等著與閻王營，還
「冷香奴都讓你拿下了，不知道京里有多少二世祖恨不得撓牆了吧？」
可曹老二轉臉一想，咂巴著嘴道：「不過吧，要是有這麼個絕色妖精給我彈首仙音彌樂，來個十里長亭，依依惜別……」
良久，唐奕終還是收回目光，猛一夾馬腹：
古道荒野，佳人送琴……似乎貼上去，反倒不美了。
「什麼事！？」王德用挺胸昂首，絲毫不服老。
天地間。
她又來送了……
趙禎讓這位年近八十的老將隨行，不是因為他可以在關鍵時刻幫得上唐奕的忙，而是因為到了危機抉擇之時，老將軍能喊「停」，只有這個老將的話唐奕才聽得進去。
亭中，一簇絕美妖火平琴而坐，玉指撩撥。
唐奕撇嘴，「更不信了。」就算真不放心，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不放心。
……
「你還太年輕，總需要一個老的給你壓陣。」
王德用輕笑一聲，沒有接話。
但是，緊接著，連成一片的琴樂之聲在荒野炸響，排山倒海一般壓了過來。
申屠鳴良這才得了機會躥到隊首，「剛剛那
觀瀾的那些老師父且不說，縱觀朝堂，除了王德用，誰還管得住這個小瘋子？
吃味地好好打量了唐奕一番，「早沒發現呢，你小子怎麼女人緣這麼好？」
閻王營急奔三十里，卻是要讓馬匹得以喘息，大隊不得不放緩了步子，徐徐而進。
……
申屠老臉一紅，抬眼看向唐奕，自解地尷尬道：「還是大郎本事大，什麼樣兒的嬌娘子都稀罕得緊。」
「……」
眾人一怔，以為聽錯了。
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楊懷玉打趣曹老二道：「你也快撓牆了吧？」
壓陣誰來不行，文扒皮、富弼、吳育，哪個不是沉穩之輩？就算是龐籍、宋庠，和這位爺爺比，也算是年輕力壯的，怎麼偏偏派了這老頭兒來壓陣？
曹老二一琢磨，「還真是這麼回事兒。」
眾人心中暗嘆：好美的女子，好提氣的琴聲！
四目相對，無言，卻另有一番美意；無言，卻用一雙眸子，送出萬千風情。
唐奕行在最前，一夾馬腹，快行幾步來二人身前。
唐奕不以為意地斜眼道：「就是一庸脂俗粉，至於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