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9章 別讓我瞧不起你
別讓唐奕瞧不起他?
「呦,耶律大兄去而復返,難道是不舍別離,帶病也要與小弟一敘過往?」
「十幾年前……」
「哎……」耶律洪基長嘆一聲,心道:姑母,侄兒得罪了!
「陛下!!」
得,遼臣甚是委屈,不過見自家皇帝眼神之中已然恢復清明,心中自解,這頓斥責挨的也算值了。
「子浩,萬萬不可!!莫要中了遼主的詭計!」
說實話,回到耶律洪基從一個紈絝皇帝到奮發強圖的這十幾年,他可以不在意大宋怎麼看他,可以不在意大遼臣民怎麼看他,但是……
……
「十幾年年前的耶律洪基……色慾熏心,為了女人與奕怒罵。」
唐子浩嘴裏的對手!!
「好!!」大喝一聲。「朕,就如你所願!」
可是,偏偏就是這句,偏偏就是耶律洪基認為已經是沒法出言阻攔的唐瘋子,又他媽出來攪局了。
「來人!!搭起跳板,迎吾弟過船!」
唐奕這張嘴說不過自己家丫頭,那是有溺愛的成分在裏面,可是面對耶律洪基……
「你……」
「君之不仁,政必暴虐!」
可是,說到底,耶律洪基還是一個重感情的至性之人,為了大遼行君王本分不代表他就是冷血,更不代表他可以忘義。
悠悠一嘆,她逼蕭投宋,不也是因為明知不能為,卻一定要為之嗎?這也是家國大義嗎?
「有何不可??」唐奕反問眾人。
因為,他是大遼皇帝!
對面的耶律洪基聽著唐奕的話,不由得想起從南朝流傳而來的一句話,那是大宋仁宗皇帝在復燕之 前對群臣說的一句話。
「不!!」唐奕緩緩搖頭。
呵呵,那是要多損有多損,恨不得每一句都是夾槍帶棒。
自嘲一笑,「怎麼?子浩是不是覺得,朕不論怎樣都不像一個你說的那種好皇帝?」
「你……」
看向遼船,「他現在不是大遼皇帝,只是耶律洪基罷了!」
看著耶律洪基,漏出一絲安慰笑意,深深一拂,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下面這話全句是:「大遼感念蕭家之恩,永世不忘救國之情!」
耶律洪基此時甚至沒有被一個異國臣子說成是對手的辱沒之感,反而生出一股莫名的自豪。
好吧,十幾年前的慘痛回憶讓他又要把持不住。
「可是,你今天能說出這番歉意之詞,奕,很意外!」
「誒!?」唐奕又特么插話了。
耶律洪基大震,登時面色煞白,心中第一個反應就是:唐奕在激他。
轉臉看向船頭的蕭母,「姑……」
耶律洪基逐漸平靜了下來,不再急於對付蕭母,而是直面唐奕。
「原來……你還是你!」
要是上了遼船,萬一出點什麼意外可如何是好?
宋船這邊不等唐奕反應,屬臣們已經驚叫出聲。
不是,耶律洪基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唐子浩字字真誠,句句由心!
「陛下……」遼臣見皇帝又有搖擺,不得不再次出聲提醒。
耶律洪基一席話至情、至理,明知道要害你,可是卻把你架在那兒不能不接著。
「大兄急什麼?」
要知道,以耶律洪基對唐奕的了解,這個瘋子橫行 於世近二十年,還從來沒有一個人成為他嘴裏所說的「對手」!!
「但是,有條件!」
「你當朕是對手?」
被對手蔑視,這應該是最大的恥辱了!
乾脆,老子惹不起還躲不起嗎?
巧哥若是跟著他,會像今天這般幸福嗎?
「你我分屬宋遼,各司一國。」
「見面之前,小弟還在想,大遼皇帝還是不是奕十幾年前認識的那個耶律洪基了?」
唐奕大樂,「說!莫敢不從!」
耶律洪基嘴角又不自覺的一抽抽,這回甚至莫名的感覺襠下發涼。
「你狠!!」
……
「有些事情,明知不可為,卻是身不由己,子浩又何必強扭呢?」
「對手?」耶律洪基一怔。
「閉嘴!」耶律洪基一聲厲喝。「讓他說下去。」
唐奕冷不丁的一句把耶律洪基說的不由一愣。
這句不理不行了!
你大爺……
只要這句一出來,那今天就算成了,那顆懷疑的種子也算是種下去了。
別看耶律洪貴為遼主,可是他太清楚了……
「你還是你,沒有變……」
「更感欣慰!!」
言下之意,已經接受了耶律洪基的說法,大有再次捨身,讓耶律洪基利用一次又如何的感覺。
對面的耶律洪基嘴角直抽抽,這位「耶律大兄」差一點點就又沒壓住火,再犯一個癔症。
「……」耶律洪基一陣無言。
答案是肯定的——肯定不能。
「大……」
先是看了眼唐奕,露出一個勝利般的神情,隨之雙拳猛的一抱,朝蕭母、蕭惠一拜到底。
「耶律大兄心中尚有仁義,知是 非廉恥,奕很敬佩,甚感欣慰。」
青史遺冊,後世評說。
可惜,他們已經和他,和大遼沒有關係了。
看著唐奕,一臉凝重,與其說成竹在胸不在乎唐奕再耍什麼花樣,倒不如說耶律洪基更在乎他在唐子浩心裏的形象。
又或者換了是自己,也能像唐奕一樣,拼了命也要正娶,也要保全她嗎?
耶律洪基有問,唐奕自然有答,淡然開口似有追憶。
「所以……」耶律洪基神態森然。「你到底想說什麼?」
……
「唐子浩!!朕沒工夫與你多費唇舌。」
蕭母一怔,卻是啞口無言,耶律洪基之言讓她生出無可辯駁之感。
「是個紈絝,只想得位弄權,卻不思國之大局。」
「十幾年前的耶律洪基……目光短淺,為了點歲幣就中了我的奸計。」
「對啊……」
他不能不在意唐子浩怎麼看他!!
「你!!」
「唐子浩比燕雲更有分量!」
「可是,十幾年前的耶律洪基……有情、重義!是朋友!」
「我想說……」唐奕頓了一頓,慢慢搖頭。
唐奕一邊說,一邊在甲板上緩緩踱步,有意無意擋在了蕭母身前。
唐奕把他當對手,耶律洪基又何嘗不是把唐奕當成對手?
咬牙切齒的「你」了半天……
那本應該是他的皇后,蕭家本應是大遼的蕭家……
「子浩……」
只見耶律洪基一指腳下,「過來,陪朕大醉一場!」
「唐子浩的對手」,這個稱謂並不辱沒他這個大遼皇帝。
耶律洪基立馬臉色發綠,要知道,按理來說,他確實不應該叫姑母,而 是叫……
「姑母……」
「臣之不仁,不足存忠。」
轉向蕭母:「這一點,姑母應該最是理解吧!?」
「本宮死也安心了……」
「不可!!」
可惜,唐奕能讓他如願才怪,一指天色,搶過話頭兒。
而此時,唐奕敢孤身過船,連他也開始佩服起這個瘋子的膽氣。
岳母。
確實,他不應該和唐奕說什麼各司一國,更沒有必要謀求蕭母的理解。
「一個權謀于胸、家國於掌、是非從利的好皇帝!!!」
可是有了前一次的教訓,耶律洪基也算有了準備,把臉憋的通紅,強行把那口火氣壓下去。
偏偏這句話,耶律洪基不得不在意,不得不走心。
遼臣聽不下去了,當著大遼君臣的面直呼皇帝名諱,此為大不敬。
可是,偏偏栽的又一點脾氣都沒有……
……
「有情有義之人……才配做老子的對手!!」
有此話不用說,而說了,不是在安撫別人,倒象是在說服自己。
停下動作,「什麼意思?」
「這一聲姑母叫的卻是極為妥當,大兄當真是豁達明理之人啊!」
「此時天色尚早,正好我這船上有上等的千軍釀,不如大兄過得船來,你我兄弟再喝一個酩酊大醉如何?」
……
「十幾年前的耶律洪基……」唐奕直視一船之隔的耶律洪基。
小聲道:「國事為重,不可婦人之仁啊!」
在內心深處,耶律洪基還是記著蕭母這份情的。
這瘋子……怎麼就弄不了他了呢?耶律洪基現在想哭也想笑。
唐子浩之名比他耶律洪基,甚至比趙禎,比大多數千 古帝王的地位不知道要高出多少。
「大遼有查刺這樣的皇帝,當真福也……」
遼臣一見自家皇帝又讓這瘋子撩撥的幾近失控,不得不搶言提醒,結果他不說話還好,耶律洪基這股火正沒地撒去呢,眼珠子一瞪,「朕心中自有乾坤,要你多嘴!?」
只見對面,本應已經敗下陣來的唐奕居然露出一抹耶律洪看不懂的笑容。
特么事情到了這一步,他知道,他又栽唐奕手裡了。
「查刺,別做讓老子瞧不起你的事情!」
「人之不仁,不足為友。」
「大胆!!」
這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有些事,他不想,可是為了大遼又不得不去做,你唐瘋子胡攪蠻纏也是徒勞。
「朕很想聽聽,大遼皇帝與耶律洪基有什麼不同。」
「這分明就是藉機預行歹念,要對子浩不利。」
……
……
下意識看了看領著孩子也站在一邊的蕭巧哥,心中起先是恨,隨之又見巧哥一臉幸福的站在那兒,不知道為何,又是莫名的一痛。
看著那個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向蕭巧哥身懷裡鑽,而巧哥又露出寵溺的笑意輕拂著她的頭,耶律洪基猛然生出一個怪異,又十分不合適宜的想法來:
還別說,這一聲提醒確實有用,耶律洪基深吸口氣,下定決心再不理唐瘋子一句。
這瘋子確實夠狠!
「原本我以為那個耶律洪基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大遼皇帝。」
可是……
對面的耶律洪基心頭又是莫名揪心,蕭母的話可以說已經把唐子浩堵死了,接下來他想怎麼做,說什麼話,唐奕也再沒有了阻攔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