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德崛起
第一百七十五章 鄉村，親人，混蛋！
「廢話少說，我還不知道你？」外公怒哼一聲，一手便拍在李德的屁股上，「你是不是手又癢，把錢給賭光了？給我拿出來！」
「滴滴！」范偉按了下喇叭，這才關掉了發動機。後座母親和小姨還有李德很快便鑽出車子，這時吳詩也將相機朝脖頸中一掛，便興奮的推開車門下了車。當范偉下車時，正好看見正端著碗吃著飯的外公那年邁的身體正站在屋門外的院子里驚訝無比的望著下了車的眾人。
范偉略微有些驚訝道，「外公外婆，舅舅們想霸佔你們的房子？」
「哼，他立業？立個屁！」外公一提起李德，就是一肚子的憤怒，「這小子，就知道吃喝玩賭，哪裡會把心思真放在工作上！出去這些年，連一個子都沒帶回家，還盡給老子惹禍！要不是老婆子硬要我趕去花了三千塊錢把他從縣開發區警察局給把人贖回來，估計這小子就要蹲坑子了！」
「慧娟！慧娟啊！！」就在外公抱著母親剛要進門之時，從門內突然衝出位黑髮白髮參半的年老女人，這個矮小瘦弱的老女人正是范偉的外婆，那個慈祥善良，信奉佛主的外婆。顯然她是剛才聽見外公的叫聲才知道自己女兒回了家，這才衝出來的，這身上還掛著燒飯用的圍巾，老淚縱橫的和母親緊緊抱在一起。
「媽……女兒不孝……來看您老了……」母親的聲音都哭啞了，范偉沒有上前勸過一句話。因為他知道，此刻的母親是在發泄，用哭聲來發泄這兩年多來強忍在心中的痛與苦！
「不清楚，應該是吧，我覺得很眼熟。對了，剛才你聽見老李家院子里的哭聲沒有？是不是縣城裡的那兩個女兒回來了？」
「怎麼回事？怎麼就只有這兩百多塊了？你的錢呢？」外公一把搶過錢數了數，一張百元的紙幣和幾張零錢，臉頓時便拉了下來。
「嗯，我要把這個山村全拍下來。」吳詩點頭，強忍著臭氣將放在擋位旁的單反相機從包里拿出，裝上幾萬塊一個的鏡頭后，降下車窗搭在其上便狂拍起來。一旁的村民見這轎車裡突然探出一個怪頭，頓時嚇的明顯呆了呆，一旁的小孩頓時大叫起來，也聽不清楚他在叫些什麼。
下了大路上了鄉間小道后，范偉開的更加小心起來。輝騰車雖然形像帕薩特，但是卻比帕薩特要長要寬許多，所以過這小路就必須小心，開起來更加變慢起來。這一下
吳詩沉默了會，點頭道，「以前我很不理解，為什麼你會這麼恨伯父，但是現在，我終於了解了。而且，我也覺得這一切都是伯父的錯……」
吳詩好奇的看著這裏的一切，俏臉上露出著忍不住的激動和興奮，「范偉，這就是農村，這就是農村啊……好美，真的和電視里的一樣……唔……就是，就是臭了些……」
「這……」李德尷尬的將手伸進口袋摸了又摸，老臉一紅，墨跡半天才將手掏出，只不過手裡只有零散的一些紙幣和零錢。
「哈，不是我想打擊你，而是我想對你說，我外婆家到了。」范偉輕笑著將方向盤緩緩朝左一轉，車子很平穩的轉過彎，直溜的便開到一戶土房院子外停了下來。
「賣了，爹，今天你曬的那些肉乾還有一些山核桃我都賣出去了，賺了，賺了四百多塊呢……」李德憨厚笑著摸摸腦袋，摸樣很是滑稽。
外公見范偉面露尷尬，立刻也覺得自己問這個問題似乎有些不好，大笑道，「好好，看來我這外孫倒是很厲害，年紀輕輕就交到這麼美麗的姑娘，果然是棒小伙啊。不像你小舅，都三十的人了，連個女人都找不到成家。哎，人和人的差距還真是有些大啊……」
當車子開進村子后，為了讓那些牛車和拖拉機躲閃不由按起了喇叭。誰知這喇叭聲一響，頓時引來了路邊村裡人家的注意，當他們往這邊看來后，很多人幾乎都露出無比驚訝的表情。看樣子這轎車還真不經常出入這個村子。
「這小夥子是誰啊？是老李家的親戚？」就在范偉在後備箱里找著禮物時，他能明顯感應到四周好奇的村民在那竊竊私語。
村裡的小道很長，一般都是通拖拉機和牛車的，可現在這道上卻開著輛寬大的轎車，確實令注意向這邊的人越來越多。很多人對著車子指指點點，顯然是在私下好奇討論這到底是哪家的親戚，竟然開著高檔汽車進村子。
母親的失聲痛哭總算在外婆和外公的勸慰下漸漸緩和。小姨和外公將她扶著進了房中的大堂內。這時候，小舅卻似乎有些緊張的趁周圍人們不注意便想朝側邊門悄悄上樓。
這是一幢兩層樓高的典型農村房子，材料是
吳詩靠在范偉的懷中，卻發現這個自己的男人此刻卻充滿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殺氣與仇恨，這種恨意簡直衝天而起，讓她嚇的花容失色，趕緊拉住范偉道，「你怎麼了？范偉，你，你沒事吧？」
「哈哈，還真是小范啊，哎呀，這兩年沒見，可真……」外公剛笑著說到這裏，幾乎突然間話語卡殼，驚訝無比道，「你，你說什麼？女，女朋友？小范，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才十八吧？」
「可不是！一開始我和老婆子都被這臭小子給騙了，他哪是出門賺錢，整天在外和孤朋狗友瞎混，干點給人看門的活，嘿，真是瀟洒啊，有錢的時候就亂花亂賭，沒錢的時候就四處問人借錢不還，賭博還被警察當場抓住，要不是我去贖他回來，還一直被這傢伙給蒙在鼓裡！」外公說到這裏，突然發現站在自己四女兒身後似乎還有對年輕男女，女的很漂亮，男的很熟悉，不由思索著皺眉道，「你是……是小范？」
「好，好，回來就好啊……」外公抹著眼淚摸著范偉母親的臉，哽咽著顫抖道，「慧娟啊，你終於肯來看你爹拉……回來就好，你肯回來比什麼都強！那幫不爭氣的東西不要理他們，這村子里的閑言碎語也不要管，只要你是我的女兒，你就永遠有進這個家門的資格！」
「我打死你這個賭鬼！」李德的話弱弱的才說到一半，外公立刻搶過桌子上的掃帚，頓時便往他身上招呼而去！李德怪叫一聲急忙邊求饒邊朝著側門內逃了進去，一溜煙便逃的無影無蹤，害的外公氣喘吁吁的猛一跺腳，只能無奈的嘆氣一聲便將掃帚重新放回原位，不住的搖頭。
「嘿，她們有兩年多都沒回來了，不可能吧？瞧瞧，還開著高級轎車的，怎麼可能會是老李家那兩個女兒，可能是別的遠方親戚吧？」又有幾位村民插入話來，唧唧喳喳的說個不停。
「我沒事，只是在恨我的父親。如果當初不是我父親，我母親根本就不會遭受這些罪！」范偉咬牙切齒道，「他就是一個純粹的偽君子，一個表裡不一的混蛋！」
村裡的小孩子們已經紛紛跟在
車子一路緩緩的開，吳詩便一路慢慢的拍，享受著這最真實最淳樸的農村景象。吳詩興奮的邊拍邊朝范偉道，「這是我第一次來農村，好美，好淳樸，真的是世外桃源啊……」
范偉冷冷一笑，並沒有理會，便雙手拎著禮物大步重新走進外婆家中。剛進門，便聽見外公長長的嘆息聲和外婆愁眉不展的表情，他還以為是老媽又哭了呢，急忙走了過去。
「李德！你個傢伙，東西都賣了嗎？」就在小舅李德走到春聯旁的側門時，外公及時發現了他的存在，不由蹬腳皺眉道，「今天你賺了幾個錢？」
從前的村子是什麼摸樣，現在的村子就是什麼摸樣，除了道路旁的小樹大了一些，范偉真沒有覺得有任何的區別。這就是落後地區的差距，就彷彿中國與其鄰國朝鮮一樣，朝鮮幾十年如一日，摸樣依舊，而它身邊的中國，卻已經改革開放，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呵呵，那是小舅不找，他要找的話一定也會有很多漂亮女孩子會看上他的。」范偉敷衍的回了句，這時候吳詩很乖巧的跟上便甜甜叫道，「外公，外婆，我叫吳詩，請多關照。」
「爸……我也回來了。」小姨在一旁抹著眼淚，哽咽著也幫著父親將失聲痛苦的范偉母親從地上扶起。這時候范偉也眼圈泛紅的站在後面，摟著已經湧現淚花的吳詩在一起望著眼前感人的一幕。
「呵呵，外公，是我，我也來看您了。」范偉朝著外公微微一笑，拉過一旁站著的吳詩道，「這位是我的女朋友，名叫吳詩，也是專門來看您的。」
范偉真有些感慨，這區區六七十公里的距離，就真的把這個世界隔成了兩個世界嗎？縣城的孩子和這裏的孩子，這差距真可不謂大到天上地下。若是城裡的孩子，怎麼可能會對一輛轎車這麼好奇？他們，估計只對那種豪華跑車感興趣吧……
「范偉，你來的正好，你來聽聽這事。」范偉母親眼圈紅紅的，但是她的臉上卻無疑掛著很吃驚和有些憤怒的表情，范偉有些奇怪的湊到母親身旁，疑惑道，「媽，讓我聽什麼事？」
「世外桃源……」范偉忍不住搖搖頭道，「你如果一年收入不過萬，和天斗和地斗，為的只是想要生存下去，估計你就不會
范偉怒哼一聲，低沉道，「有朝一日，我一定會讓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我不是趁著東西賣光了，想多賺點錢，所以，所以就去別人攤子上去，去玩了會牌……」
「哼，他們沒地方住？呸！他們根本就是想爭來爭去而已！」外公長嘆口氣，埋怨道，「老二整天說我和老婆子對他不好，對他偏心，說我們老是向著老大，將來分家產要偏著老大分。而老大呢則卻說他是長子，理應分的多些，這兩個畜生兒子就這樣爭鬥起來，誰也不服誰。也不知道是誰先提出的，楞是說要給我這老房子重新修整，提前分財產……」
「撲哧……」范偉看著吳詩捏著小翹鼻揮手在面前散臭氣的摸樣忍不住大笑出聲，扭頭道，「你要想拍就拍下來，留做紀念。」
兩年多前與現在也許村落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在范偉的眼裡，外公顯然已經老了許多。歲月不饒人吶，這人上了五十以後，簡直就是幾年一個樣，真的變化太快了……
外公嘆息道，「不是想霸佔我們的房，而是霸佔我們的地。他們想把這房子重新裝修后，拿走自己應該得的那份，也就是把這地契分給他們一半。」
「錢呢？拿來！」外公二話不說走到他面前，瞪著他便道，「全都交出來！」
被這笑聲一起，也沖淡了剛才見面時的悲傷，母親的情緒也逐漸穩定下來。范偉小姨招呼著吳詩與她坐在了這大堂的另一邊，外婆開心的急忙去了廚房泡起茶來，這時候，范偉出了屋子打開轎車的後備箱，開始將給外婆和外公的見面禮都拿出來。
看著一家人抱在一團痛哭流淚的感人場面，范偉的雙眼卻是通紅，捏緊著自己的拳頭。每看見母親掉落第一淚，他心裏對自己父親范濤的恨意就更是上升一分。正是因為他拋棄這個家，才會讓母親痛苦艱難的度過兩年無親無靠的日子！他在心裏暗暗發誓，這樣的痛苦，一定要讓范濤和他那位後妻也深深體會一遍！
「你懂點法律，我來問你，這房子所有權是歸你外公外婆的，如果他們的兒子想硬要霸佔這房子，你說有沒有道理？」范偉母親說到這裏，明顯胸口有些急促起伏，顯然被氣的不輕。就連一旁的小姨也是咬牙切齒的沉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爹……你這麼急幹什麼，三姐難得回家一趟，您先陪她聊會，明天再給你好了。」李德小聲
吳詩撇撇嘴，不高興的瞪了范偉一眼道，「你怎麼好這樣打擊我嘛，難得人家正興緻勃勃的時候。」
「你，你是……慧娟？慧娟嗎？哎呀，真是慧娟啊！」外公今年已經六十多歲，由於農村人干體力活特別顯老的原因，儼然已經完全失去了年輕時的精壯，完全就是個黑瘦老頭摸樣。此刻的他手中的飯碗幾乎是在瞬間掉落在地摔的粉碎，整個人神情激動的便衝到院子里一把將范偉母親，也就是范偉外公口中的李慧娟給一把從地上扶了起來。
這個時候，小姨有些看不下去，不由皺眉道，「爹，這小子到底怎麼回事，不是以前一直都在外面打工，還說立業了不回家了嗎？」
「哦？舅舅們現在沒房子住嗎？」范偉實在有些奇怪，這農村鄉下的，房地產又不發達，而且也沒什麼因為開皮地段而拆遷的機會，分房子只為了住？難道那兩個舅舅連住的地方都沒了？
「爹……」范偉母親哽咽的叫出了這顫抖的稱呼，眼圈發紅的大步朝前幾步，啪的一聲竟然跪倒在地，泣不成聲道，「女兒，女兒回來看您了……」
「關照，一定關照，我外孫的女朋友，那就是一家人，呵呵，有啥關照不關照的。」外公的話一出，立刻引起滿堂的笑聲。
「爸……」范偉母親激動的再次痛哭出聲，兩年多的思念，彷彿在這一刻統統化成淚水，從她那飽經滄桑的臉龐中流下。范偉知道，自己的母親這兩年過的太苦，過的真的太艱難。一個被人拋棄的孤身女人拉扯著自己長大，那種辛苦常人根本無法體會。
「什麼？這傢伙在縣城裡？他不是說去外地打工了嗎？」小姨驚呼出聲，不過很快便恍然大悟道，「難怪啊，難怪剛才問他在哪打工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來，敢情這傢伙根本就沒去外地，這些年一直都在縣城裡瞎混？」
「虛歲十七歲外公。」范偉有些不好意思道，「這個……外公啊，呵呵，外面我這年紀找女朋友的很多，最主要是我喜歡。」
在這樣一個小山村中，無處不體現著落後的顏色，土黃色脫落許多泥巴的兩層土房零散的排列小道兩旁，那高高的門檻已然發黃生鏽。此刻已近中午，到處都是端著碗頓在空地上一起吃飯聊天的農民，到處都是土狗和亂竄的土雞，臭臭的細小水溝分裂在道路兩旁，散發著異樣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