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進的平凡生活》目錄

第二十四章 新居

第二十四章 新居

「三姐你昨天晚上不進來,就是因為有鬼?在我看來,這鬼也膽小的很,白天不敢出來,只晚上出來鬧,不知道是男鬼是女鬼,如果是女鬼倒不錯,晚上讀書怪寂寞的,有個女鬼陪著倒是可以打發時光。」
等到房間里灰越掃越多,范進自己也待不住,與梁盼弟兩人都跑到院落里,彼此對望幾眼,接著便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那根范進送的木簪插在極顯眼的位置,一眼便可以看到。其發質比胡大姐兒要好許多,發色烏黑,很有些光澤,配上那根簪子,很是動人。
「就像進仔你說的,到了縣試的時候,城裡就不好租房子。尤其是縣試之後又是府試、院試,有些有錢的,乾脆在城裡包一處院子長租,專門備考。就連城裡的幾座廟,也都住滿了趕考的人,我只好去找了姐夫,還是他人頭熟,給你找了這個小院來住。離縣學略遠了些,可是好在清凈,正方便你溫書。到了考試的時候,三姐來叫你起床,保證你誤不了事。」
范進見她翻臉,就不好再說付錢的事,就只好談起這房子。梁盼弟看看四周,拉著范進的袖子,壓低聲音道:「這房子是二姐夫托的人情才租到,租價也便宜,可是也有一條,你晚上早點睡下,千萬不要隨意出來走動。這院子里聽說有鬼,晚上若是出來鬧,可不要嚇到你。」
「咳……咳……你這人真是,大男人哪能做家務……咳……」梁盼弟一邊咳嗽著,一邊去奪撣子,范進卻不肯給她。
她的目力好,遠遠的看見范進,三兩步搶過去,就去接他的書箱,邊接邊道:「這范庄的人也是,哪能讓你個書生背這麼重的東西。你是個念書人,不能吃苦的,來讓替你背。」
「三姐別客氣,我又不是弱不禁風的,你還教過我打拳,哪至於這麼不濟事。怎麼,今天不做生意?」
「進仔,你先找地方待著,三姐收拾一下,包你天黑時能住進去。」她風風火火地跑出去,時間不長,不知從哪弄了把大掃帚及雞毛撣子來,秋風卷地般將院里的垃圾掃到外面,又拿了撣子去打掃屋裡。
「你不懂,這些是你鄉試時用的。進仔你書念的好,一定可以中秀才,接著就要去考舉人。到了鄉試的時候,大家都要買這些東西,那些奸商就會漲價。趁著現在便宜買下來,到時候就不用被他們斬一刀,這種生意經你不懂。」
她絮叨著囑咐了很久,房間里的灰差不多也落下去,范進又進去打掃,梁盼弟則檢查著,看房間里差了什麼。這院子荒廢的久,于住宿上,差的東西實在太多,即使只住幾天也是不行,只好一件件去買。
梁盼弟很有些詫異,大抵她也不知道這裏面的情況,看了幾眼,朝范進赧然一笑,「不好意思,姐不知道是這樣的,不過沒關係,看姐的。」說話間捲起袖口,對范進道:
「你這小書生啊,就該在書齋里做學問,收拾家務是不行的,看看現在搞成什麼樣子。我昨天晚上只是到這來看了看,卻沒進來,要不然就收拾好了。你別怪三姐沒用就好。」
「我早說過了,女人和男人是一樣的,沒有誰天生就該做家務。咳……我自己能行……」
房間里沒有什麼傢具,只有些笨重桌椅,想來是主人懶得挪,上面也滿是灰塵。范進不顧梁盼弟勸阻,從她手裡奪過撣子,將各處積灰掃蕩而起,嗆的兩人咳嗽不止。
「三姐,這叫什麼話?現在的廣州城裡,除了你誰又能幫我找到房子?我已經欠了你很多人情,哪還敢挑三揀四。這房子多少錢一天,我拿給你。」
「關清顧白在那裡應酬著就行,也不必每天都做,我先領你進城,住下再說。」
她在前領路,范進隨著她進了城,穿過幾條街巷,便鑽到一條頗為幽靜的小巷子里。比起街上的熱鬧喧囂,這裏彷彿是另一個世界,沒有什麼行人,也沒有店面。偶爾有幾個居民從家中走出,見兩人走過來,也只側身讓路,不會有多餘的言語。
考籃、銅銚、號頂、門帘、火爐、燭台、燭剪、卷袋。望著眼前這些東西,范進很有些迷惘。
這處院落確實是名副其實的小院,比起范家自己的房子還要小,只有一明兩暗三間房子,外加一個廚房。在院落中有一口井,上面蓋著一塊沉重的石板。這院落不知荒廢了多久,一打開鎖進去,就看到院里滿地的枯枝敗葉各色垃圾,一棵早已枯死的老樹,彷彿是個老死多時的看守,孤獨地守衛著這處院落。
梁盼弟雖然有武功在身,但是卻從小怕鬼,這是范進早就知道的事。現在聽她說起有鬼,就忍不住拿這話打趣。她連吐了兩口唾沫,「呸呸,不許亂說話,這種事怎麼好拿來開玩笑。如果真的鬧起來,又怎麼得了?我跟你講,這話可不是說笑的,聽說這是個大戶人家的別院,結果這家公子說是在這讀書,不知道怎麼的,伺候他的一個丫頭就投井了。那口井為什麼蓋住,就是擔心死鬼鑽出來害人。但是沒用,據說那鬼每天晚上都能頂開石板作祟,白天再回去。鬧的那家公子也不敢住,房子就這麼空下來了。這種可信有不可信無,不許亂說,晚上更不許亂跑,免得掉進井裡。」
由於田裡的事多,胡大姐兒便也不能陪范進到廣州,只與范母及小范庄的鄉親,將范進送到村口。鄉民們揮著手,鼓舞著范進的士氣,雖然縣試只是小三關的第一關,但是于小范庄鄉民看來,這便是村裡出一個才子的徵兆。只要這一關過去,後面的關口一定暢通無阻,自己的好日子就要來了。
當范進來到城門附近時,遠遠的,就看到一身藍色襖裙,站在路邊不住張望的梁盼弟。她今天顯然是用心收拾過,臉上還施了些脂粉,卻因為出汗,將脂粉衝下去幾分,只好不住用手帕來擦。
梁盼弟卻把臉一沉,「你要這麼說,我就生氣了。咱們之間,難道還要算什麼你的我的?你只放心住,好好讀書,將來得中功名光宗耀祖,我臉上就有光彩。幾天的房錢飯錢,姐姐還管的起。」
范進這時已經將房間收拾了大概,站在門口一邊說話一邊擦汗。紅日西垂,照在他那流滿汗水的臉上,梁盼弟提著包袱站在門首,一時竟是看的痴了。腦海里生起個極荒唐地念頭:這情景好像是一對遠方來的夫妻,在這裏做人家……
「三姐,縣試就一個白天,連晚上都沒有,買這些東西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