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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二章 懂兵法的文臣

第二百七十二章 懂兵法的文臣

「此策甚善……」,曾銑點頭說道,「不過與蒙古人作戰,他們流動性較強,又不需攻城,所以我們還是應該攜帶一些重量較輕的火炮,雖然射程近些,威力小些,但對付那幫蒙古人,足夠了……」
「哈哈……果真如我所料,我就說嘛,彭大人雖為文臣,戰略眼光可比大多數武將強出太多……」,曾銑在一旁拍手稱讚道。
「是啊,表面上是開平被廢弛,實際上是整個北方關外防禦系統的廢弛。這不僅僅是戰略問題了,更是國家政策問題。我曾經也想上奏恢復關外邊防建設,可是這裏涉及到大量的物力、人力,甚至是整個國力的問題,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完成的。而且朝廷忌諱……關外勢力割據,這個問題怕是難解決了。河套不就是這樣丟的嗎,所以我想先從收復河套做起。」,曾銑語氣中也滿是哀嘆。
「曾大人切莫如此認真,我們還是繼續商議著復套之事吧……」,彭岳笑著說道。
「還有……不能帶太多,只要幾門就夠了,剩下的還是要用來守城,以防蒙古人攻襲。還有就是要運一些攜帶方便的火炮,不然在作戰中被蒙古人搶去可就不好了……」,曾銑一邊沉思一邊補充著。
「其實錯誤的政策……從成祖時期就已經埋下了禍根……」,彭岳見四下無人,低聲對曾銑說道,「成祖五次北征,雖是戰果頗豐,但是在我看來,乃是虛耗國力。成祖之戰,全部為殲滅戰,他的目標就是將蒙古人打服,而不是徹底消滅蒙古。成祖愛名,他喜歡萬朝來賀的感覺,所以北方蒙古部落肯向他稱臣,他也樂得給他們冊封。但須知怎會有長久的臣服,一旦情況有變,又有誰甘居人下?所以五次北征帶來的邊境安寧只有十數年。」
曾銑這種態度,倒是讓彭岳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沒想到自己只是隨口說出的一句話,竟然讓曾銑如此在意,也許他真的是想消除彼此的芥蒂吧,看來自己確實有些「小心眼」了。
「彭大人所言極是,這點必須多加註意。此次戰役,務求速戰速決。主要目標是奪取河套,而不是消滅韃子有生力量。」,曾銑在一旁深表贊同。其實他也想快速解決戰鬥,因為他怕拖久了也會引起朝廷對於此事的反覆。
「彭大人,你現在對這份作戰方案還有什麼意見嗎?」,曾銑指著掛在牆上的巨幅軍事地圖問道。
「曾大人所言極是啊,這是朝廷整體政策問題,怕是我們改變不了的了……」,彭岳無奈地看著曾銑,「自成祖以來,朝廷便奉行著守成思想,對於北虜一直是消極防禦,卻從未想過積極進攻。須知這樣不僅削弱了自己的實力,更使蒙古人有機會恢復元氣。現在倒好,蒙古人的實力逐漸增強,可現在朝廷又沒有能力像太祖成祖時那樣組織積極的進攻,缺少財力,缺少物力,缺少人力,恐怕也只能如此了吧?」,現在,彭岳的情緒越來越被談話帶動了。
經過近一個月的謀划,曾銑終於將復套的詳細作戰方略定了下來。其實曾銑之前一直在籌備此事,但是因為眾將領對具體細節都頗有異議,所以遲遲未決。直到現在,眾人才求同存異,將方案最終通過。
「我一介文臣,也不懂什麼軍事,只要你們商議通過,便可以了。」,彭岳淡淡說道。
「第三,便是要搶佔到關鍵的戰略要地,或者說是我們的立足點。河套本身是一個戰略要地,但河套中也存在小的戰略要地。」
「其實我想說的許多話……眾將領都說過了……」,彭岳低聲說道,「但是總還是有些問題可以講講。第一,此戰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收復河套,所以有些將軍認為要集中力量儘可能多地消滅韃靼士兵,我不太贊同,這隻不過是一些將領想要以此多領取戰功的短視想法。現在不是開國之初,蒙古也不會對我們有滅國之患。他們沒有復國之志。所以我們不需要集中消滅他們的有生力量,我們最需要的是建設強大的防禦戰線,首先最重要的就是奪回河套,這是第一目的。」
「彭大人,你對軍事常常有些獨到的見解,不妨說說看嘛。」,曾銑陪著一副笑臉,「彭大人酷愛讀兵書之事,這大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而且彭大人的軍事才能,大家也是有目共睹嘛。」
「曾大人過譽了……」,彭岳拍拍腦袋,「你看,我都把話題給引偏了……哈哈……」
其實彭岳也曾經思考過像以前一樣對蒙古人發動積極進攻,取得戰略主動權,可是如果這樣做,不僅是朱厚熜不會同意,整個朝廷會大加反對,客觀情況也得讓彭岳三思而後行,因為現在根本沒有像成祖時期那樣的國力,更沒有像太祖時期那樣多的優秀將領了,就算是眼前的曾銑,他也不會對此事有太大的把握,所以說彭岳也只能想一想了。
加上在這裏大大小小的戰爭的實戰歷練,彭岳絕對可以算得上是一個優秀的將領。有時候領兵作戰這個事,確實和天賦有很大關係。無疑,彭岳具備了這種天賦。
「並且成祖起於藩鎮,也忌憚藩鎮,因此他不會放心地將關外之地交給自己人來鎮守管理。關外衛所的廢弛,不正是始自成祖時期嗎?所以後來關外衛所日益被孤立,最終漸漸被蠶食,吞沒,以至於現在要靠邊線九鎮來抵禦。」,彭岳看著地圖,深深嘆了口氣。
曾銑這種有意示好之舉自是被彭岳看在眼裡,彭岳也不好再故意給曾銑臉色看。何況站在曾銑的角度看,他確實沒有什麼錯誤。只不過自己與仇青歌之間的這些曲折往事不為他人所知。所以才生出了這些許誤會。
「曾大人過譽了……」,彭岳笑著說道,「我提出此事,也是希望曾大人能夠明白我的復套之心。我又何嘗不知道河套戰略位置的重要性,只不過之前確實有些顧慮。但是現在皇上已經下旨,我自然會不遺餘力地準備復套之事。」
「第二,便是蒙古人騎兵力量強悍,許多將領便建議多多訓練我們的騎兵部隊,以騎兵對騎兵。誠然。這個建議也有道理,因為我朝甘肅與陝西也盛產馬匹,騎兵力量也不弱,但騎兵作戰畢竟是蒙古人的優勢,我們不應該總想著彌補自己的弱勢,以期能夠和敵人一較長短。」
「彭大人之言,令我醍醐灌頂……」,曾銑滿含敬意地看著彭岳,「彭大人之才,令我刮目相看……」
「這點必須要告知全軍將領,所有戰士!」,曾銑堅定地點點頭。
自從上次仇青歌之事發生后,彭岳便一直對曾銑和周尚文心存芥蒂。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計較這件事情,甚至他有時也詰問自己是不是心胸太小了些,可是每當他想起仇青歌跪在地上,頓首哭泣之景,心中便覺得不舒服,因此這件事也成了自己心中一道過不去的坎。
「相反,我認為我們該揚長避短,充分發揮我們的優勢。想當初成祖北征,靠的就是炮兵,騎兵加步兵的三連擊法,在這其中,我認為最重要的便是炮兵。但是當時由於技術問題,火炮存在射程較近,威力較小,換藥較慢等問題。但是現在我們的火炮技術已經大為提高,我覺得我們應該發揮我們的火炮優勢,來對抗蒙古人的騎兵。」
「是啊,如果朝廷能夠繼續開國之初的策略,又怎會有今日之恥!」,曾銑情緒有些激憤,「如果在當初蒙古已經被打成若干鬆散部落,力量嚴重削弱的情況下,趁機向蒙古高原滲透勢力,哪會是今日之景?可朝廷偏偏就因噎廢食,實行退守自保的戰略。」
「想當初漢武帝反擊匈奴,便是以河套為立足點,對匈奴進行打擊。唐朝反擊突厥,首戰也是先取定襄。而宋的敗亡,恐怕就是因為失了幽雲十六州。而我朝開國之初,能夠一直在北征戰爭中取得勝利,我想恐怕是因為取得了開平這個戰略要地吧?只不過後來……文臣短視,朝廷也想削弱藩鎮,所以這開平衛就廢弛了,所以現在才使得蒙古人如此猖狂吧?」
「其實開平之事,牽涉的事情倒是多了。我曾經也有過恢復開平衛的想法,可是最終才發現困難重重,非是一朝一夕之功啊……」,彭岳嘆息著說道。
「彭大人切莫如此言語,我也是文臣入仕嘛……」,其實曾銑也看出了彭岳對自己的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自己也想和彭岳消除一下這種尷尬。可是自己生性不喜言語,便也沒做出什麼緩和事態之舉。
曾銑這話說的確實不違心,彭岳自從來到大同,便終日苦讀兵書,而且只要抓住一個將領,便用心請教。周尚文、李珍、包括自己,有的時候都快被他問煩了,但是他還是孜孜不倦。現在他讀的兵書。恐怕比一般將領還要多。
「彭大人的心思,我……明白了……」,曾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說道,「之前我說的一些話,還望彭大人切莫怪罪……」曾銑說罷,環手向彭岳行了個禮。
「並且蒙古人遊牧為生,他們現在屬於流動作戰,根本不可能讓我們集中消滅,加上他們在北邊有著廣闊的腹地,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消滅完的。那樣做不僅偏離目標,而且會徒耗時間。我們此戰必須速戰速決。否則糧草日耗,怕是在朝廷會起爭議。」
「所以此例也印證了我所說的事,萬不可以只把眼光放在多殺幾個韃子上,而是要奪取重鎮,進行整個邊防線的建設。」,彭岳笑著補充道,順便把話題又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