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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無人可用

第一百二十一章 無人可用

拿什麼態度出來呢?要麼下死力下手把沈凌拉出來,沈凌洗白了,自然就牽連不到沈淳;要麼就擺明了大義滅親,由得沈凌自生自滅,也算斷尾求生。
方鶴道:「若是能由侯爺領兵平叛……」
「太平個屁!」邵英大怒。皇帝有些傷心了,自打登基后,好歹也兢兢業業十八年,自以為做的還不差,也該算個明君,沒想到,有人造反了。
方鶴促道:「侯爺還是快下決定,此事宜早不宜遲。」
沈家的五老爺沈凌可就在大同府任職哪!分家只是分家,別看來往的少了,兩邊還是一族。皇上的意思大同府的官員有一個算一個,都要徹查,誰都跑步了。
沈栗所指的言官就是何澤,如今何澤見了沈家人眼都是紅的,有這個好機會,拼了命也要把沈淳參下去。
這筆錢後來禮賢侯府自家沒有動用,在力推邵英上位時貼了大筆,剩下的就不多了。如今又捐給朝廷賑災,估計也就舀盡了。
晉王好歹也是領過兵打過仗的,就算不就藩,也不會半點勢力也沒有吧。
沈淳埋怨道:「偶有書信,也不曾提到大同府有甚異動,如今驟然間出了事,想插手也不容易。」
邵英不語,半晌道:「你說,沈凌在大同做的怎麼樣?」
老侯爺沈勉是個能划拉的,他領兵的時候不搶百姓,轉挑著前朝官員下手,和他打仗,得先有被扒成白皮豬的心裏準備。他又不吃獨食,得了財物先給先皇大部分,剩下的大家分,人人有份。先皇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得他胡鬧。
邵英回憶道:「朕年少時就愛在沈家的軍里混,那時候日子苦啊,可老侯爺總能給朕找到些合口的。慎之那時更小,抱著碗給朕送吃的,饞的要流口水,給他又不肯吃,跑的比兔子還快。」
何宿板著臉:「太平盛世,竟有愚民造反,此誠不可忍也,應兵平叛。」
這我哪知道。
德彰十八年,三晉承宣布政使司上報,轄下六府三直隸州中,有一半都遭受了旱災,其中大同府受災最為嚴重。
沈栗氣喘吁吁地跑進沈淳的書房,狗頭軍師方鶴也被找來。
沈淳嘆息:「畢竟是兄弟。」這就是想要撈人了。
這就是執政時的污點,死後妥妥在青史上留一筆。媽蛋,老子拼死拼活十八年,這皇帝做的不暢快!
邵英主要是為了太子,但如今東宮能用的人太少,太子做事十有八九會帶著沈栗,邵英自然有數。無論如何,沈家到底於此事上收益,可見在邵英心裏還是偏向禮賢侯府的,至少肯給沈家留個窗縫。
說著,自己狠狠掌嘴。
所以哪怕鬧出了宮門夜開案,邵英冷靜下來后也能輕易相信太子不曾有逼宮的念頭,沈栗才能熬到在邵英面前翻案的時候,這是好處。
沈淳微微遲疑。
太子打乾清宮回來,立刻派人召沈栗、霍霜、郁辰三人。
大凡開國一兩代的皇帝,腦袋都夠用。邵英當初跟著邵廉打天下,親眼見過黎民之苦,也知道百姓的要求其實很低:只要有口吃的,就輕易不會被人挑唆鬧事,這天下誰當皇帝都不值一兩米糠能引起他們關注。有些人可能一輩子連縣太爺都不認識,能拿起刀槍造邵家的反,只能說明一件事,邵家的皇帝讓他們連糠都吃不上了。
沈凌到底和沈淳做了半輩子兄弟,不親近,也沒下手害過他,要沈淳冷眼旁觀,不合他的脾性。沈家不算大族,在官場中的人更少,為了兒子將來有個助力,沈淳也不會輕易放棄沈凌。
「這事必須給朕查清楚!大同府上下!整個三晉承宣布政使司!所有官吏都要查……一個都不能少!」邵英的咆哮聲響徹乾清宮。
太子強自按捺興奮,板著臉道:「父皇命吾至大同府坐鎮平亂。」
沈栗幾人面面相覷。
方鶴不覺皺眉。
造反的還是些災民!
驪珠立時出了身冷汗,賠笑道:「奴才與禮賢侯家並無私交,只是覺得他們對萬歲爺比何家忠心,才看不慣何大人總是找沈侯的麻煩,奴才妄言了,最該萬死!」
朝廷起先並沒當回事,旱災,無非是減免賦稅,賑濟災民等等。說起來,旱災並沒有水災那樣引起閣老們的注意,因為水災引起的破壞更為迅,而且水災過後往往會有大疫,旱災……勢頭來的慢,朝廷有時間反應。只要賑災的手段跟得上,老百姓餓不死,是不會出現太大動蕩的。
讓太子去平亂,這是要給太子養望啊。
驪珠覷著邵英臉色,小心道:「奴才覺著禮賢侯府就這點最好,什麼時候都把皇上放在前頭。」
這兩年好容易風調雨順,糧倉滿了些,朝廷有糧,閣老們心中不慌。
太子還是忍不住露出喜色,笑道:「父皇還令吾平亂后監理徹查大同府官員之事。」
霍霜道:「殿下可有人選。」
封棋咆哮道:「荒謬!誕妄!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報上來,該殺!該殺!」
沈栗道:「五叔出了事,咱們不能不拿出個態度來。再者,就怕有『閑不住』的言官,趁機把事情牽連到父親身上。」
沈栗道:「如今談如何撈人還早,大同府的民亂未平,皇上為了穩定大同局勢不會先動官場的,平亂之後才是徹查的時候。父親是不是先上個請罪摺子?」
驪珠垂頭喪氣來到東宮,雅臨奇道:「乾爹,你這臉……」
沈淳沉默半晌,問沈栗:「你覺得呢?」
沈淳皺眉道:「此事卻不好托他打聽。」
邵英嘆道:「罷了,去召太子來。」
太子搖頭道:「吾從未與軍中官員交往。」
沈淳見方鶴為難的樣子,心下也知此事不易。
幾個月後,閣老跳了腳,大同府流民為寇,造反了。
沈栗遲疑道:「晉王殿下的封地就在三晉,雖說一直由萬歲著人管理,晉王殿下在封地也該有些人手吧?」
「大災之後流民造反,擺明了是大同府官逼民反,五老爺至少一個失職之罪是免不了的。「方鶴道。
邵英失笑道:「罷了,你這嘴拙的,想給人說好話也沒詞兒。」
若是湘王舉旗,邵英還不至於這麼憤怒,左右不過皇權之爭罷了。災民造反說明什麼?自己這皇帝做的不好,老百姓喊一句:「官逼民反!」不要命了。
這個更難得,要和三司與吏部打交道,邵英終於開始向兒子有限度的放權了。
驪珠磕磕巴巴道:「這……奴才……」
邵英撣了撣摺子:「禮賢侯府還真是出血了,他們家老侯爺當初攢的家底估計差不多了。」
「還請先生與父親琢磨摺子吧。」沈栗道:「咱們家若有富餘,先獻些銀子糧食出去,也是個態度。」
「別提了!」驪珠道:「你給小爺提個醒,千萬別提何澤參沈侯之事。」
沈勉出身不高,不愛那些古董字畫,專挑金銀財寶,禮賢侯府倒也了筆小財。
方鶴嘆息道:「咱們在大同沒有根底,事情不好辦啊。」
沈栗啞然,看來沈淳對於沈凌到底有沒有犯罪也沒把握,要不然,也不怕外人去查。
驪珠忍不住笑起來。
沈淳是族長,又是長兄,沈凌犯了錯,沈淳當然有約束不嚴之過。
沈淳動作快些,請罪摺子先於何澤的參人摺子到了御前。
邵威這個太子做的很乖,不是邵英給他的人,他不伸手籠絡。
太子點頭道:「吾自然要帶著自己人去。」
沈栗道:「大同府如今局勢混亂,太子前去平亂,不知何人護衛?」
沈栗頓時鬆了口氣,禮賢侯府對大同府兩眼一抹黑,沈凌的事實在插不上手。沈栗要是能跟著去大同府平亂,別的不說,起碼能了解情況,搞清楚沈凌到底有沒有向賑災糧伸手,值不值得一救,禮賢侯府也不至於太被動。
現在壞處也顯出來,太子出行,沒有可以信任的將領來護衛。
太子道:「父皇說在府軍前衛調人。」
邵英怒道:「這事沒完!出兵平叛是應有之意,大同府的叛軍是怎麼來的,必須給朕查清楚了!別他娘的說什麼刁民不刁民,老子不是被圈在大內養出來的糊塗皇帝,造反是什麼罪?就是有人挑唆,百姓但凡過得下去,也不會輕易造反的!」
霍霜喜道:「陛下終於讓殿下正是參政了?」
沈栗心中一動,問道:「殿下召學生們來,可是要我等隨行?」
「不可能!」沈栗斷然道:「五叔的情況不清楚,皇上怎麼可能讓父親領兵去大同?父親千萬不要請命。」
作為一國太子,也著實凄慘了些。
沈栗思索道:「如今看自掃門前雪是最輕鬆的,大同府遠在千里之外,五叔到底有沒有參与大同府官場的爛攤子咱們也不清楚,想插手撈人不太容易,咱們府一動,何澤肯定不會放過。但話說回來,五叔畢竟是咱們沈家人,輕易放棄不管實在冷漠。再說,咱們家親族本就稀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