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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唯嘆生女少

第一百三十一章 唯嘆生女少

安守道環視眾人,見下屬們雖然克制著不出聲,眼中卻都有贊同之色。的確,歸入太子門下,不但現下的紕漏能夠彌補,日後想必也更加安全,將來扶植太子登基,更有數不清的好處等著,這個誘惑可不小,也難怪眾人動心。
「看到又如何?」何溪反駁道:「在下從來不曾犯法,如今只是來尋訪舊友……」
「三晉一切安好,不過是怕亂兵驚著了太子殿下罷了。」安守道皮笑肉不笑道:「何先生想必是悶的久了,整日里胡思亂想。若是身體有恙,本官為你請個郎中?」
眾人散去,丁柯苦勸道:「安大人還有什麼可遲疑的?遲則易生變。」
丁柯卻轉過身問他們:「眾位大人有何見解。」
安守道向帳篷走去,隨從殷勤上前為他掀起門帘——裏面坐了個白面瘦削的中年人。
推推搡搡,終於出來一個期期艾艾道:「這個,屬下們並不清楚情況,都聽兩位大人的。」
何先生哼道:「在下已久不在景陽露面,想來也沒人認得了。這幾日在下被安大人圈在這帳篷里,苦悶的很!」
眾人紛紛點頭嬉笑起來。
班寧點頭應是,方欲退下。「哦,對了,」安守道一拍頭:「傳個信回府,告訴夫人,太子殿下喜歡端莊的。」
見安守道開始不耐煩了,何溪反倒退縮道:「安大人何必動怒?在下也不過是實在煩悶罷,嘮叨幾句而已。說起來,安大人這些天到底在忙什麼?不知何時再動手?」
「可這時正是好時機,難不成安大人要拖到太子回程?」何溪急道。
何溪啞然。
「再等等,」安守道悠然道:「本官還要權衡權衡。再說何家的人也不是好殺的。」
安守道與丁柯對視一眼,沉聲道:「好了,現在不是玩笑的時候,都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說!」
「對下官們是沒影,對兩位大人可不是。您二位的的品級又不低,送令愛進東宮伺候太子有何不可?聽說這回入晉太子殿下身邊只有幾個年長宮女,這可……」這人忽然壓低聲音道:「她們怎麼能和嬌養出來的大家閨秀相比?太子殿下正是氣血方剛的年紀,這可是個好機會啊。」
丁柯氣結。他和安守道平時怕底下人生異心,把人都壓制的死死的,結果現下人是聽話了,卻又成了牆頭草,單等著看風頭。
「何大人急什麼?一次意外是意外,接連兩次意外豈不擺明了是刺殺?下官也是在等候適當的時機。」安守道低頭喝茶。
「何先生客氣。」
兩人各懷鬼胎,面上倒恢復了其樂融融。
「不用了!」何溪乾笑道:「在下身體好得很。安大人既然自有打算,在下也不多催了。還望安大人謹記二殿下的吩咐,儘快動手才是。」
「可惜如今膝下只有這一個合適的女兒了。」安守道暗暗苦惱:「看來光生兒子也不好,若是多個女兒就好了。」
「明白。」這隨從名喚班子寧,已經跟隨安守道很多年,機密事多有他參与。此時壓低聲音道:「不能讓他們知道三晉官場的秘密,更不能叫他們得知咱們打算歸附東宮之事。」
「他托你尋的那個人……不會亂說話吧?」
何溪深吸一口氣,問道:「聽說此地官員一直在勸說太子移駕太原府,你們……為何要阻止太子進入大同府?」何溪懷疑道:「莫非是大同府有什麼紕漏,怕人察覺?」
「放心好了,若是找到的是旁人本官也不過一句『沒尋到』了結。結果這人恰巧是我家莊子上的一個小管事,叫他和那個什麼多米相認,說不定還會有機會探出什麼消息。」丁柯笑道:「這世上竟有這樣巧的事,這是老天都在幫我們。」
「何先生少安毋躁。」安守道笑道:「這這帳子是憋悶了些,不過咱們很快就會迴轉太原府,那時本官一定招待何先生玩個痛快。」
滿屋子的人都眼巴巴望著丁柯和安守道,等著他們做決定。
「也不能讓他們打聽出什麼消息。」安守道強調:「尤其是關於……嗯?」
「好像還有別的法子可選似的,難不成您還真敢對太子動手不成!」丁柯牢騷道:「在下費勁心力才打通門路,這大好機會可不容錯過。」
安守道實則已經動心,口中只推辭道:「下官只是聽說沈栗此子為人多狡,只怕中了他的奸計。」
「有機會本官自會動手,沒機會……」安守道冷笑道:「本官卻不會把自己填進去!」
「把別人都當傻子呢!老子可沒有給人當刀子的習慣!」安守道冷笑道:「這三晉可不是你們何家的地盤。」
眾人面面相覷。別看這些人已經集結成團,平日里能做主的還是丁柯和安守道,其他人只有聽命的份。現在丁柯和安守道意見相左,反倒來徵求他們的意見——老子說話又不好使,最後做決定的還不是你們!
「實話!」安守道哼道:「何大人歇歇吧,你們何家那麼能耐,怎麼不自己下手?」
安守道盯著何溪,直到何溪畏縮地移開目光。
「住口!成何體統!」安守道板著臉道:「你們當東宮是什麼地方?想去就能去?八字還沒一撇呢,凈想些沒影的事。」
丁柯不屑道:「不過是個少年,能有什麼手段?就是傳出些聲名,也不過是仗著身世好被人吹捧起來。咱們可是從底下爬上來的老經歷了,還怕個後生耍心眼?本官這兩次見他,也不過就是個見錢眼開的,倒沒覺得其人有甚城府。何況大同府還有他庶叔沈凌!這小子想不儘力也不行!」
「大人,屬下家裡也有……」原本氣悶的屋子裡頓時熱鬧起來。
「丁兄少安毋躁,這不是還有一天工夫嗎?這樣,您容我想想,最遲今晚,一定給您消息。」安守道安撫道。
安守道點點頭,問:「何先生還在帳子里?」
「昔日何溪何二公子風姿卓絕,譽滿景陽。雖則如今隱逸多年,只怕記得你的人還是不少的,否則先前本官又是如何認得閣下的?本官可以肯定那浩勒和才經武一定還對閣下有印象,萬一讓他們看見你……」安守道輕笑。
下人恭敬道:「何先生曾想出去轉轉,因大人囑咐過,小的們攔住了。」
「好,辦事越妥帖了,沒人賞一兩銀子。」安守道滿意道。
出了帳篷,安守道招來隨從:「從現在起,裏面這位向外出的書信都要悄悄截下來,他的小廝也都給本官盯緊了!」
聽了這一句,不單安守道心中微動,就連丁柯都開始思量自家是否有合適的姑娘可以送給太子了。聽說東宮現下人口簡單,只有太子妃和一位太子良娣——好機會呀!自己好歹也是二品大員,嗯,論身份自家女兒入東宮做個妾室也夠的,若是能僥倖生下個一兒半女,將來自己豈不是有機會做國丈?
「安大人客氣了。」
何溪怒道:「安大人這時什麼話,若是在下稟報了二皇子……」
這些人跑來「勸」太子,都一窩蜂似的擠在離大營外遠的一處臨時駐地,論條件還不如大營中到底還有個帳篷。不過這些官員大都是經過科考的,到了如此要緊時,紛紛拿出當時在考場號子里答卷的毅力,倒也堅持的住。
隨從應道:「屬下明白。大人放心,屬下絕不會讓他們傳出去一句話。」
「總兵大人,屬下聽拙荊提起過您府上的三姑娘今年正好十四歲,生的花容月貌,品性也好。這樣出眾的姑娘若只許配給普通官宦人家,豈不埋沒了?」但凡敢下水做貪官的,除了膽大包天這個特點,要麼其蠢如豬,要麼反而聰明過人。眾人雖然不好公然開口表示支持丁柯的意見,但也有聰明的知道轉個彎子敲邊鼓。
安守道漸漸意動,只是他一向自詡是個小心謹慎的,不肯輕易鬆口,只道回去思量思量。丁柯知道安守道的習慣,見他神色已經鬆動,倒不急著勸了。兩人告辭。
見安守道進來,這人不滿道:「大人這是什麼意思?是要軟禁在下嗎?」
安守道作為手握重權的總兵,條件倒是不差,也弄了個帳篷,住的遠些。背著手慢騰騰溜達回帳篷,下人們紛紛見禮。
「閣下這是掩耳盜鈴!」安守道冷笑:「我安守道出身草野,就是如今,只怕也入不得何先生這樣世家公子的眼,說本官是閣下的舊友,您自己信嗎?太子的車輦出了意外,閣下就跑到這裏晃悠,您就是不在乎自己死活,我安守道卻不想惹禍上身。」
「大人,」有人當即表示:「下官嫡女雖然粗鄙,卻也有幾分伶俐,若是令愛高嫁,也總要有個合心的人跟著伺候不是?」
「大人,」班寧比劃個手勢道:「既然大人決心已定,何不送這人上路?」
「很好。」安守道滿意道。
「咱們三姑娘不去二皇子府上了?」班寧道。
「眼下看起來太子頗得皇上喜愛,有佔有大義,勝算多些。」安守道捋須道。
「謝大人賞。」眾人喜道。
安守道悠悠然坐下,等下人上過茶,有滋有味地品了品。直到那人露出怒色才慢慢道:「何先生不要心急嘛,本官也是為了先生好。這裏距大營很近,才經武雖是個閹人,領兵還是有幾分天賦的,起碼斥候是少不了的。何先生萬一漏了行藏可怎生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