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婆娘不著調
「我打死你個倒霉婆娘！」萬墩兒立時撲上去要打，萬家的才停了。撒潑是撒潑，若是叫新主家退了貨，丁柯還不定怎麼收拾他們呢。
沈栗冷笑道：「不是看在多米面上，立時打出去。我知你們看我年紀輕，就心生輕視，在人前撒潑打滾給我丟人。和你外甥打聽打聽，我沈栗是不是可以讓人拿捏的人！」
眾人：「……」你還真說得出來。
沈栗頭疼道：「再鬧就回去吧，我這裏不留沒規矩的。」
「什麼？」才茂立時從椅子上蹦起來：「你做夢呢！也不看看是什麼樣的人家，就想著攀高枝？少爺我可不做冤大頭！說吧，你們要多少銀子。」
沈栗哼道：「你看誰呢？」
萬墩兒頭上冒汗，去看多米。多米縮在一邊，沒言聲。
「父親！」才茂不可思議道：「這怎麼可以？您這是怎麼了？」
萬墩兒立時扭過頭來，把身板跪的更直。
「老子說可以就可以。」才經武漠然道：「你還要不要科考了？不納進來，你想搏個調戲幼女的名聲？」
才經武道：「可以。」
回頭看看多米，萬家的訕訕道：「大外甥，我知道今天撒潑定是惡了少爺，可機會難得，看在你大表妹份兒上，在少爺面前給你舅舅美言幾句吧。下……下不為例！我再不敢有半點不敬。」
萬墩兒忙不迭道：「都是小人沒管住婆娘，少爺要打要罰都行，不要趕我們出去。可憐我舅甥剛剛相認，若是再失散了，還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再見。」
還
「先過去做童養媳唄。」萬家的不假思索道。
才經武道：「所以索性就把你閨女送給才茂？」
萬家的賠笑道：「奴婢家身份低，可奴婢所求也不高，就是做個通房侍妾的也成啊，給口飯吃就行。這聖人說，男女授受不親……」
才茂嗤道：「那是亞聖孟子說的。」才經武一眯眼，這棒槌還有時間掉書袋，不知所謂。當初抱來時好好的孩子，怎麼就養成這樣蠢，難道說自己這太監就享不著子孫福？
萬家的大喜：「多謝老爺做主。」
多米埋怨道：「舅母太冒失了，你也不打聽打聽，咱們少爺是軟和的人嗎？你偏來試探他的脾氣，二十板子算輕的。連帶我也沒臉面。」
沈栗道：「竹衣，把她拉下去，先打上二十。」
沈栗等人與丁柯他們之間的爾虞我詐才茂是不知道的，他想不到才經武是覺得萬墩兒一家來的蹊蹺——萬家的非把大丫送給才茂，在才經武心裏已經琢磨出好幾種陰謀了。思來想去，他做出了和沈栗一樣的選擇：先把人弄進來看著——這些暗流才茂完全沒有感覺，他只知道才經武沒有給他撐腰，非叫他納個十來歲的、剛把他臭揍一頓的醜丫頭進門。
萬墩兒沒成想自己老婆的異想天開真能成，也不由咧嘴。
才茂鼓著兩隻眼睛，在他二十來年的人生里，還是頭一次見到如此「放肆」的女人。都說秀才遇
沈栗哼道：「你有話要好好說！」
萬家的只把眼來瞅才茂：「奴婢是這樣想的，也不需什麼好名分，但叫她有個容身之處就行。」
沈栗板著臉道：「竹衣，去請丁大人回來。」
才茂怒道：「休想！」
萬墩兒連聲道不敢，額頭上汗如雨出。雖然看著新主家面上和氣，萬墩兒卻無由覺得背脊涼。
那你可以用權啊，你不是將軍嗎？難道還對付不了幾個奴才！
萬墩兒也覺得老婆是異想天開，喝道：「死婆娘說什麼昏話！也不看看咱家是什麼出身，你吃錯藥了？」
多米看著萬家的，目瞪口呆。萬墩兒呻吟道：「都是他娘的當初看走了眼，娶了這麼個不著調的婆娘！」
「啊！對，」萬家的接道：「就是孟子說的。少爺慈悲吧，大丫她雖然還小，可如今也算和少爺有了肌膚之親，少爺可不能不管她啊。」
才經武曼聲道：「給你女兒拾掇拾掇，找個好日子送過來就是。」
果然養父就是和親爹不一樣！才茂氣憤欲死，世上怎會有如此荒唐事。先是叫我喂馬，如今又給我納這不像樣的丑妾。嗚呼！嘆今時父不為父，哀哉！才茂私下裡看才經武的眼神慢慢就透出仇恨，養父無情，休怪我日後子不為子了！
「明白！」萬墩兒連連叩道：「奴才一定教訓好婆娘，再也不敢
「那也不用納她為妾啊，給些銀子就是。」才茂道。
「奴婢家身份雖低，卻也不是見錢眼開的。」萬家的立時擺出個威武不屈的架勢，正色道：「不過是為小女說理罷了，才少爺把奴婢一家當什麼人了。」
才經武沒想到才茂此次竟沒有開口求饒，還有些高興：「竟有些骨氣了。」
二十板子，一會兒就打完了，萬家的被拖回來，只剩下哼哼的勁了。
萬家的又一屁股坐到地上，雙手拍地，十分有節奏地哭號：「我滴個親娘哎，我怎麼這麼命苦啊——」
沈栗越和顏悅色，伸腳蹬了蹬萬墩兒的肚子道：「萬管事，你能把自己吃的這樣肥，想來不是個愚鈍的。我只提醒你一聲，你們一家的身契如今還在我手裡，若是叫我覺得好，身契自然放給你，若是叫我覺出半點不對，我倒寧願多米沒有什麼拖後腿的舅父，你明白嗎？」
聽說不得丈夫喜歡的小妾過得特別苦，看來自己以後要多學幾手，長得再壯些，才少爺要是欺負自己，就揍他個滿臉開花。大丫默默下定決心。
沈栗不悅道：「你女兒才多大？」
沈栗卻覺出才茂偶爾看向才經武的神情有些不對，只是疏不間親，總不能憑直覺空口白牙警示才經武小心養子，轉念想反正才經武身邊侍衛不少，才茂那個蠢材就算心懷惡意也掀不起什麼風浪，索性丟開了。
萬家的爬起來，腫著眼睛道：「再不敢了，少爺饒奴婢一遭吧。」
大丫的終身就這樣荒唐
「我們少爺出身品侯府，什麼樣的奴才沒見過，這都是別人玩剩下的手段。」多米哼道：「就是我這個缺心眼的都看出來了，虧得少爺脾氣好，不計較。」
萬家的還是多米給背回小屋的。萬家的叫苦道：「這新住處還沒來得及收拾呢，就叫少爺打了個動不得。大丫，還不快整理整理。」
竹衣應聲過來拉人。這回輪到萬家的殺豬一般叫。
萬家的小聲道：「看出來了？」
「易十四，送你家少爺回馬棚。」才經武道：「什麼時候學好了才讓他出來。」
才茂心裏開始恨養父，也不再開口央求，悶頭氣哼哼向外走。到了門前，正瞧見自家新出爐的童養「妾」，看著比自己都男人，頓時一股嘔意上來，捂著嘴跑了。
萬家的不敢大小聲，抽噎道：「奴婢剛剛失禮了，可說的也是實話。男女七歲不同席，大丫雖然才十歲，但心急的人家都可以定親了。剛外面那麼多人看見大丫的衣服被才少爺扯破了，傳出去還不知怎麼議論呢。奴婢想著，不只大丫的日後不好嫁了，就是對才少爺的名聲也有損傷不是？」
萬家的囁嚅半晌，試探著開口道：「小女是最規矩不過的，既然她的衣服是被才少爺扯破的，自然該是才少爺負責才對。」
沈栗冷笑：「怎麼，這會兒倒有眼色了
萬家的叩道：「奴婢這也是沒法子，大丫的將來……」
才茂冷笑道：「沒門！」
才經武前腳告辭，萬墩兒一家立時跪下了。
沈栗也愕然失色，他以為萬家的或許是想要些錢財，或是藉機耍什麼心計，沒成想，這婆娘還有如此「雄心壯志」。再說，萬大丫她才十歲，你至於這麼急著給她找人家嗎？
多米在一旁急的要死，一個勁去扯新任舅舅的袖子。
沈栗臉上帶著微笑道：「我知你們看我替多米尋找你們好幾年，又允了放你們奴籍，你們大約就覺得我很會給你們幾分顏面。所以什麼偷奸耍滑，撒潑放賴的手段都敢用。」
「什麼樣的人家都比你家強！」萬家的一掙，不小心碰到傷處，哎呦痛叫了兩聲，氣道：「都是你，得了些好的死命的喂孩子，結果呢？好好的閨女叫你喂得比牛都壯，這也罷了，她還黑。不是我這當娘的說女兒，她那個樣子跟個母夜叉似的，嫁的出去嗎？嫁出去也不得人喜歡！那個什麼馬夫既然有人叫公子，我看他養父又那麼氣派，想必家境不差，少不了丫頭一口吃的，她長得丑，到時候主母也不會看她不順眼。叫我看，總比在小門小戶掙命強！」
萬墩兒坐在一旁生悶氣：「都是這敗家婆娘，非得賴上人家才……才公子，連什麼樣的人家都不知道，就非得把大丫送給人。惹了少爺生氣，萬一不肯放還身契了可怎麼辦？」
才經武冷哼一聲：「聽見沒？好兒子，你從小撒錢撒慣了，須知這世上有些事用錢是沒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