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沈栗》目錄

第三百三十章 援兵畫風清奇

第三百三十章 援兵畫風清奇

童辭笑道:「從湘王手下救人的事情還是不要托熟人做得好,免得被人追查。那些人連盛國話都不會說,更不知道咱們來歷。」
怎會如此!夷民素來排外,沈栗二人從景陽來,怎會得到夷民幫助?
童辭嚇了一跳,驚異地看向沈栗:「少爺,您……您知道?」
童辭扯著他跌跌撞撞跑出去,有人自暗林中奔出來。
一行人假做行鏢,穿越緡州,已至湘緡邊界:百里禺山。
尤行志一掃連日頹唐,意氣風對手下訓話。他當時撇下船上手下的做法多少令人寒心,故此今日要趁著眾人高興,重新聚攏人心。
滿腔鬱憤,切齒長嘯:「沈栗!」
沈栗慢慢平復呼吸:「那些便是夷民?」
「沒準兒小人本就是湘州細作。」童辭笑道:「或是小的打定主意投靠湘王。」
合著自己神神秘秘折騰一番,卻也不是不可或缺的。
沈栗埋頭緊跟童辭。二人手腳並用,在林中攀爬跳躍,趁著夜色奔逃。
童辭點頭:「是花膊夷的一支。」
「怎麼可能?」沈栗微笑道:「不過在下與玳國公府郁辰相熟,聽他說起過折葉為記的方法,大約能引來些夷民造成混亂,到時總有機會逃走。」
尤行志心中奎怒。「夷民」只是統稱,支系繁多,便是他們自己都搞不清究竟有多少支,他便是想要調查報復也找不到人。
郁家門人不少,多在南方,自有知道夷民事務的。郁辰作為郁家重要子弟,玳國公自是恨不能將所有知識教給他。郁辰又與沈栗相熟,閑談時曾將這些作為奇聞異事說給他聽。
兩人你攀我拽爬上樹杈,算是有個容身之處。
其一,沈栗在齡州、在盜船上搞得動作不少,童辭若是湘王麾下,不可能不想法子破壞;其二,童辭只算沈栗門客,名不見經傳,才學也有,卻不拔尖,又駝背毀容,他要出頭,只能依附旁人。沈栗早就對他表明寧肯一死也不附逆,沒有沈栗,童辭想要投靠,湘王也不會收。
沈栗微笑道:「推測而已。先生並非善於掩飾情緒之人。你與我一同被俘時還恐懼異常,但後來得知我等須得跨緡入湘后便鎮定下來,這顯然不符合常理。其間又頻頻談論起緡、湘二州諸事,極盡細緻,可見不是書本上得來,而是親身經歷。你這般胸有成竹,大抵是自覺能找到逃脫之法。」
沈栗恍然:「你作為線人,所以他們不殺咱們,卻也不會喜歡咱們去分贓。」
「您是怎麼知……」童辭話音未落,暗處弓弦輕響,竟是幾支小箭射向尤成志等人。
忽聽身邊氣息微重,喘息聲漸強。轉過頭去仔細打量,見童辭那滿是疤痕的臉漲紅異常,雙目四下掃蕩。
直跑得筋疲力竭,童辭止道:「林中危險,何況正值深夜,不要跑了。」
沈栗:「……」這武器未免簡陋了些。
沈栗:「……」這幫手們也著實清奇。
沈栗:「……」這武器著實清奇。
此處遠離朝廷管轄,官差不至,尤行志再未料到竟在深山裡被人埋伏。如今他手中只剩沈栗這個戰利品,無論如何不能失去。因此儘管還沒弄清敵人來自哪裡,有多少人,自己能不能逃脫,也要先逮住這廝再說。
好容易抓住一個,竟然言語不通,雞同鴨講,又引來敵人圍攻。尤行志身手再好,也不敵蟲蟻蛇蝎一起臨身。尤行志此時知道這些人多半是夷民,兇悍記仇,且他是過路客,在這深山之中,身手好也抵不過夷民熟知地形,他如今孤家寡人,只好落荒而逃。
「什麼時候開始?」沈栗警示童辭冷靜,自己的聲音卻也微微顫抖。
待甩脫夷民,尤行志早已迷失方向。別說找沈栗,連北都找不著!
「看著沈栗!」尤行志一邊抽出佩刀,一邊呼喝。
「到哪裡與他們匯合?」沈栗問。
尤成志到底還有些警戒心,立時躲避,手下卻人中箭。
沈栗哂然。
林中不斷有人奔向篝火那邊,也不答話,見人就砍。
侍衛們打來野味,升起篝火。雖無烈酒,但回到湘州陞官財的預想足以令人不飲自醉,烤肉野果,也可一償沿途風餐露宿之苦。
童辭瞠目:「少爺也與夷民相熟?」
童辭已經拽著沈栗站起。眼見有侍衛撲過來,沈栗還想著如何能拖得一時,自遠處拋來一捆繩子,奔著侍衛而去。
「不匯合。」童辭解釋道:「這些人很兇悍,有時做些劫殺過路人的買賣,在下其實與他們不甚熟悉,只用夷民的方式折葉為記,告訴他們有『肥羊』路過。」
禺山稱百里,實際上卻是連綿不絕的一大片山脈。此地雖屬朝廷治下,卻是南夷各族世居之地,嶺深林茂,蟲瘴橫行。朝廷延前朝制,立土司,以土官治民,幾成化外飛地。在如今這個朝廷與湘州激戰正酣的時候,顯然雙方都沒有精力來「治理」此地,故此到了這裏,尤行志便不再擔憂隊伍會被緡州官府現。
單看那絢麗色彩,也知毒性不小。
「這麼明顯?」童辭鬱悶道:「怪不得少爺一直悠哉游哉,不甚著急。」
心中想著,動作未停,與童辭相攜轉身,拔腿就跑。
見童辭鬱悶不已,沈栗搖頭道:「先生不要妄自菲薄。若無先生,在下便是引來夷民,也無絕對把握脫身。便僥倖逃脫,又要怎生走出這百里禺山?」
「尤行志驕狂自滿,不將先生放在眼中,故無所覺。在下與你同居一室,總會覺察一二。」沈栗搖頭道:「先生不提,在下也只是猜想,並無把握。」
錯身間沈栗感激地打量為他們解圍的勇士們——無袖夾衣,只在腰間圍一襲布裙,用草繩扎住,身上不知用什麼顏料圖的花花綠綠。
奈何林深葉茂,耽擱一時,那二人便了無蹤跡。尤行志恨的切齒,欲回頭逮個敵人逼問沈栗下落,不料這些「野人」快手快腳,將被殺的侍衛統統剝的溜光,連褻衣鞋襪都未放過,隨即一鬨而散。
沈栗、童辭兩個文人不比武者食量大,稍稍用了些即罷,退到一邊閑聊。這是慣常行止,侍衛們也不以為意。方上岸時他們還盯得緊,如今進入深山,他們這些好手行路還需小心翼翼,就憑眼前兩個文弱,逃也逃不出二里。
沈栗沒有在深林中生活的經驗,自是聽童辭安排。
沈栗微微點頭:「先生手段縝密。在下還未謝過相救之恩。」
身後傳來變調的驚呼。
「不敢當。」童辭難耐心中疑問:「大人早知在下有逃脫之計?」
沈栗匆忙之中回頭瞟了一眼,只見那捆繩子已經散開,一段段落在侍衛身上。藉著篝火微光,方看清那些繩子五彩斑斕,正在扭曲蜿蜒。配合著侍衛驚叫,沈栗方回過神來:不是繩子,而是毒蛇!
沈栗心不在焉地望著尤行志,暗自思量。尤行志失了手下,卻不見湘州來人接應,多半是因他在湘州無甚根基,怕被別人搶功,因此不肯告知湘州方面。如今這隊伍只剩十幾人,在這深山,又放鬆警惕,正好下手。一旦拖到湘州境內,舉目俱是湘王麾下,再想逃脫,便要難上加難。
沈栗心下一動,腦海中劃過「終於來了」幾個字,不覺握緊拳頭。深吸一口氣,按住童辭肩膀,輕聲道:「鎮定,你表現的太明顯,會被他們覺的。」
密林中無人應答,只有幾聲狼嚎相和。
尤行志身手出眾,無奈敵人畫風清奇,出手皆是毒物,一時間手忙腳亂。搏命時瞬息即可定生死,他手下只剩十幾人,不一時便被殺的七零八落。尤行志再顧不得手下,順著沈栗逃跑方向追去,敵人也不狠攔。
躍上樹梢,茫然四顧,月光下一片黑沉。他私自拋卻職位,以為能用功勛相抵。可從齡州得來的戰利品俱都不見,手下也沒了,回到湘州該如何交代?不回湘州又到哪裡容身?
「大抵與先生相同。」沈栗淡然道。
童辭奇道:「少爺既言並無把握,若在下果無良策,少爺要如何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