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樂極生悲
朱環剛走出房間，房中就多了一個黑影，行動十分詭異。
「恭喜楊公子高中！高中頭名！」
聞到柳翠珠身上傳來的濃濃香氣，看到她一身嚇鬼的裝扮，楊帆皺了皺眉。
柳翠珠抬起頭來，被淚水打濕的妝容，惡鬼一般可怖，倒將楊帆嚇了一跳。
「如果他考不中，你與他之間的事，還有一絲可能。如今，沒指望了。」
「還有我那可憐的銀子，都是我多年積存下來的私房錢，我要留著養老的呢，被那該死的官差騙走了……」
「種什麼因，得什麼果。都是豪兒自己沒本事，與燦兒何干？」
「話說楊豪小時候，我還抱過他呢。那小眼睛，清澈明亮，一看就不是凡人……」
「淳弟，傳令下去，在村東頭設宴，我要款待全村父老，一醉方休，共賀燦兒高中。」
「恭喜楊公子高中！高中頭名！」
柳翠珠穿金戴銀，打扮的花枝招展，臉上抹了厚厚的粉，一張嘴唇紅得嚇人。
鞭炮齊鳴，驚天動地。
「是楊燦？怎麼可能？不符合邏輯啊？」
楊淳大喝一聲，蓋過了四面八方的雜聲。
「胖嬸是去報喜了，我們趕緊去，一起沾沾喜氣。」
「各位官差一路辛苦，快裏面請。」
「此許薄禮，不成敬意，請各位弟兄喝茶。」
「我的天！頭名啊？乖乖不得了！楊豪以後，怕是要做大官吧？」
「父親，楊燦考中文生了，還是頭名
楊帆一使眼色，總管楊淳拿出一個厚厚的禮包，塞到邢官差袖子里。
自聽聞消息以來，柳翠珠就止不住咧嘴在笑，從裡到外散發喜意，兒子功成名就，這是她一生最風光的時候。
「奉公子令，將楊家趕出楊村，要令楊燦，無家可歸。」
朱環一臉茫然。
柳翠珠抬起淚眼，陡然間想起楊豪，更是哭泣不止。
楊村的人，無論男女老幼，都被吸引出來，站滿了大街小巷。
「多謝楊老爺，楊夫人。」
楊帆心中極為激動，楊燦這次文考，考中頭名，給整個楊村，都帶來極大的榮耀，這真是天大喜事。
整個楊村現存的鞭炮，都被搜羅出來，噼里啪啦地響個不停，熱鬧至極。
「恭喜楊公子高中！在六百四十名考生裏面，高中頭名！」
隨著一聲聲的吆喝，兩路快馬趕了過來，原來是二報、三報的到了。
胖嬸不答，邁動粗壯的雙腿，向楊府快速地沖了過去。
楊帆勸解半天，看沒有任何效果，只得將袍袖一甩，出庭而去。
……
楊府早就得到消息，大敞著府門，楊帆一臉喜氣，換了一身新袍，站在門口迎客。
柳翠珠回過神來，面如寒霜，聲音中帶著哭腔，表示堅決反對。
銅鑼聲不停，吆喝聲不斷，在楊村緩緩而行，做足了聲勢。
「我如果有法子，還會在這裏發愁嗎？」朱昆愁眉不展。
朱環一臉喜氣，大踏步地闖進朱昆的房間。
「玉玲，如果你還活著，能看到今日這一幕，該有多好。」
楊淳臉上露出為難的神情，他用垂詢的目光，向楊帆望了過去。
「什麼？你騙鬼呢？」
黑衣人神情冰冷地吩咐。
一連串的鳥叫聲響了起來。
「我們就不多停留了，鎮上還有要事。」
朱昆搖了搖頭，他不想打擊朱環興緻，可不能讓她總活在夢裡。
楊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任性起來的柳翠珠，完全不可理喻。
……
瞧到報喜官差縱馬而來，人群自動地讓開，這可是來自鎮上的人物，不能得罪。
「胖嬸，幹什麼跑那麼快？」
「咕！咕！咕！」
里裡外外都擠滿了人，還有人嫌擠不過去，乾脆爬到了樹上，比起過年和趕集，都要熱鬧得多。
「當然是楊燦公子！除了他，誰還能這麼驚才絕艷？對了，他的一首詩，還入選了《天下詩詞》。」
……
柳翠珠如遭五雷轟頂，上前一步，就將報喜帖搶了過來，只看了一眼，就癱坐在椅子上，神情中充滿惶恐無助。
楊帆歡喜得全身輕顫，直到此刻，還以為是在夢中。
到處都是議論紛紛，充滿艷羡驚訝歡喜。
邢官差遞上那本《天下詩詞》，他這一番左右逢源，得到好處不小，這本書權當送個順水人情。
很快有人省悟過來，連忙一路小跑，跟在胖嬸後面追了過去。
「這個家我說了算。」
人群中響起各種議論聲，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煞是熱鬧。
「楊族長倒是無所謂，可是夫人？」
「你出去吧。」朱昆揮了揮手。
胖嬸剛才還焦急萬狀，為擠不到前面去而急得直跺腳，如今站在人群後面，暗自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
「難道在這世界上，還有你辦不到的事？」
村東頭。
內庭！
楊帆滿臉笑容，沉聲吩咐。
柳翠珠怒容滿面，轉眼間，又低下頭，哀哀地痛哭起來。
「夫人，事已至此，哭有何用？無論如何，燦兒也是我們的孩子……」
「楊老爺發話，今天村東頭設宴，大家一起去捧場。」
柳翠珠悲痛欲絕，嚎啕大哭，將院子里的鴿子，驚得撲棱撲棱亂飛。
邢官差收了禮包，眉開眼笑，這才取出一個報喜帖，躬身獻上。
如果柳翠珠心胸能夠豁達，容得下楊燦，一家人其樂融融，該有多好，可惜，世間事總不完美。
朱昆神色一驚，他早料到有這麼一天，只沒想到，居然來的這麼早。
「感謝官爺，一路辛苦。」
「豪兒，我那可憐的孩子，沒人疼沒人愛的孩子，他的心裏，不知道埋著多少委屈？都怪那個天殺的楊燦……」
楊帆大
「我不管，我就要楊燦。從小到大，無論我要什麼，你都能給我弄來，這件事，還得你想法子？」
報喜的官差，笑容滿面地道。
「邢大哥。」
邢官差等人剛踏進府門，就匆忙說道，顯然並無留意。
柳翠珠回過神來，開始心疼她的那些銀子來，哭得更是一塌糊塗。
「隨你去吧。」
鐺！鐺！鐺！
「他考中頭名，我不該高興嗎？」
楊帆強忍住內心的不快，溫言勸解。
「怎麼是燦兒？」
朱環一臉訝然。
楊家有頭有臉的人都趕了過來，幫助楊帆招呼客人。
柳翠珠微微示意，她身後的丫環鳳兒，另外拿出來一個禮包。
「參見護衛大人，不知你這次屈尊前來，有何要事？」朱昆站起身來行禮，態度極為尊敬。
一群婦人從巷子口走來，驚訝地問道。
到底是江州柳家的旁支，沒讀過什麼書，拼了命的妝扮，不顯雍容華貴，反覺粗俗不堪。
「呵呵，那天我從楊燦家祖墳上經過，看到上面直冒青煙，化成一條青龍，衝天而去，我就知道……」
「呸！楊燦是你跟那賤人的孩子，與我何干……老天爺，你為何要這樣殘忍的對我？」
四面一片倒抽涼氣的聲音，這太難得了，整個楊村，都覺得榮耀。
人群片刻靜寂，接著轟然叫好，有免費的酒菜享用，他們自然是樂意接受。
朱環撒嬌的樣子，極具殺傷力，幸
楊帆對著一個牌位黯然半晌，人生總是如此，失去了才更覺可貴。
「我知道了。可是，這與你何干？」
柳翠珠忍不住了，以手掩面，一路哭天喊地的奔向內庭。
「恭喜楊公子高中！高中頭名！」
「楊豪家風水就是好，那次我從他家祖墳經過，遠遠地就看到一股青煙，從墳里冒出來，化成一條青龍，直飛九天……」
好大一片空地，此刻已然支起爐灶，殺豬宰羊，烹制菜肴，一壇壇的好酒被搬了上來，楊村難得熱鬧一回。
「不行。」
朱昆無語，他一世精明，沒想到一雙兒女，都是井底之蛙，愚蠢可笑。
無數的楊村人，都跟在隊伍的後面，去看熱鬧，隊伍越來越大，形成一條長龍。
楊帆帶著笑意，打開喜帖，神情一下子呆愣住了，大張了口，合攏不上。
「真是作孽，老天，這叫我怎麼活啊？」
朱昆略帶責怪地望著朱環。
「楊燦這孩子，我從小就抱過，一看頭角崢嶸，眉眼不凡，註定人中龍鳳，一飛衝天……」
一眾官差，報喜完畢，懷揣喜錢，呼嘯而去，沒人注意到，邢官差臉上掛著陰冷笑容。
數聲銅鑼，響徹在寂靜的鄉村，一行數人，縱馬而來。
一道響亮的吆喝聲，遠遠地傳了出去，傳遍整個村莊。
「嘿嘿，這番玩笑開得大了！」
後來的官差，紛紛向先來領頭的官差拱手，神態顯得極為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