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一章 釜底抽薪

徐壽輝同樣也瞟了一眼鄒普勝臉上神色十分的不好看，他不蠢，從這親衛兵話語里躲躲閃閃的言辭，他能聽得出，此事必定與鄒普勝有關。

鄒普勝有些惱怒地瞪了一眼陳友諒，卻見徐壽輝目光閃過，殺氣騰騰，心中一嘆，今晚自己不知不覺之中，將自己架在火把上了，望著昔日這個一手輔佐的漢子，他有心想解說兩句，無奈徐壽輝並沒有給他機會，轉身走下了太白樓。

親衛兵望了一眼鄒普勝匆匆撇下了眼帘，低聲道：「卑職不敢說……？」

「啊……？」一陣驚叫聲中伴隨著一人冷笑，鄒普勝望去，但見陳友諒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

「徐壽武一死，小沙彌的話馬上就會傳進徐壽輝的耳朵里，大人若不能早做出決斷，恐怕……？」陳友諒眯著雙眼盯著鄒普勝冷冷地道。

見鄒普勝滿臉怒色，陳友諒毫不在意，走上前輕聲道：「太師……徐壽武是誰殺的如今已經不重要了，縱然太師說出真相，以太師對徐皇帝的了解，太師覺得皇帝會信太師的話么，莫要忘記了，那小沙彌的聽到的話！」

鄒普勝利身子又是一震，眼神里露出懼怕的神色，小沙彌雖沒看到刺殺的人影，但一雙耳朵卻將刺客的話語聽得清清楚楚，就算鄒普勝沒殺徐壽武、徐壽輝信么？滿朝的文武百官信么？他們會怎麼看我，徐壽輝還會信任我么？不，不，不會的！如今的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呢？」

氣氛再一次變得壓抑。

「你……好狠的手段……？」鄒普勝身子一個哆嗦，眼下他如同走進了一個漩渦，而這個漩渦卻是自己一步一步走進來的，如今他想退出去已經是不可能的，徐壽輝臨走時的怨恨的眼神，豈能放過他！」

場面顯得有些冷清，鄒普勝雖然一把年紀，可徐壽武功並非他所殺，想起徐壽輝臨走時的怨恨的眼神，鄒普勝心頭就一個哆嗦，要不是看著六部的官員都在，陳友諒早就被他一個拳頭打在了胸口上。

親衛兵身子一陣哆嗦，猶豫了片刻道：「兇手說徐大人膽大妄為，得罪了太師，死有餘辜……？」

堂堂天完國太師，被人背後陰了一把，還沒解說的機會，這樣的啞巴虧鄒普勝從出生到現在恐怕還是頭一次這麼窩囊，這樣的窩囊事，饒是鄒普勝一把年紀，還是滿臉怒色，眼看眾人都走了，鄒普勝撲了過去，平日握刀的右手，一把抓起陳友諒的衣襟，鐵青著臉色道：「你好狠的手段，為何要這樣陷害老夫？」

「嘿嘿，不敢說……你怕他，難道不怕朕么？」徐壽輝一聲冷笑。

他盯著鄒普勝一動不動，人群里眾人同樣盯著鄒普勝。

鄒普勝渾身一顫，再看徐壽輝時，但見這個平日里懦弱的漢子，眼裡一絲狠毒的神色一閃而過。

那親衛兵鬆了口氣，一抱拳道：「是！卑職明白！」

捏了捏拳頭，腦海里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被憤怒給沖昏了理智，鄒普勝你欺人太甚！

眾人覺察那親衛兵的眼神里的異色，紛紛將目光望向鄒普勝，眼神里多了一絲異色。

好半響，徐壽輝才收回了目光，盯著親衛兵喝道：「讓劉千戶迅速全程搜索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兇手給朕找出來！」

徐壽輝一聽，怒道：「可是什麼……還不快說……？」

陳友諒臉上神色似笑非笑的望著鄒普勝，那份讓人恨得牙痒痒的摸樣更是讓鄒普勝怒火中燒。

鄒普勝一呆，鬆開了手，怔怔地道：「這麼說，果然是你派人殺了徐壽武？」

「哼……？」徐壽輝深深地看了一眼鄒普勝，略帶深意的眼神登時讓鄒普勝如芒在背一般難受，陳友諒這一招釜底抽薪實在太陰毒太毒辣了，徐壽武一死，偏偏死在了今晚，與自己有了仇恨的一晚，還留下了讓傻子都能聽得明白的話語，這一招不得不說厲害，如今除非找到了兇手，否則有誰會相信這一切跟自己無關呢？

徐壽輝道：「兇手留下了什麼話？」

「誰……？」徐壽輝怒喝。

不多時，整個太白樓唯有陳友諒，張必先、鄒普勝三人了。

陳友諒沉聲道：「不錯！」

「說，小沙彌可是兇手……？」

「可是卑職在追捕的時候，找了一個小沙彌，他……他……？」親衛兵似乎有些害怕，連連看了幾眼鄒普勝卻不敢說下去：「太師能殺了徐大人，難保不會殺我啊……可我不說的話，皇帝勢必現在就要殺了我，罷了罷，能多活會兒就多活兒啊，好死不如賴活著！」

「回稟皇上……小沙彌是廣濟寺的和尚，兇手殺人的時候，留下的話兒，正巧被他聽到了……所以……？」

親衛兵喝道：「兇手說……說徐大人不知死活，敢得罪……得罪……？」

吏、戶、禮、兵、刑、工各部等人見好生生的一場宴會，竟鬧出了殺人安，人人覺得不可思議，不少人望著鄒普勝搖頭晃腦的一陣嘆息后，紛紛跟著徐壽輝退出了太白樓。

「若不如此，卑職又怎麼能相信太師投靠的真誠呢？」陳友諒盯著鄒普勝冷冷的道。

那親衛兵滿臉委屈，摸著紅腫的臉頰，怨恨的瞟了一眼鄒普勝，神情猶豫了一陣，見徐壽輝臉色凝重，略一遲疑道：「卑職雖然沒抓到兇手……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