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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一十章 談話的考驗

第一千六百一十章 談話的考驗

汪廣洋是元朝的進士,通經能文,尤其善詩詞,為人極有能力,被朱元璋聘為元帥府令史,江南行省提控,受命參与常遇春軍務,朱元璋應天登基后,受命山東行省,後為陝西行省,直到近些時日,才召回應天,擔當左丞,深得朱元璋信任,不過最近錦衣衛密探告知,汪廣洋與劉伯溫走的密切,這引起他的警覺,故此用他來試探,若當真二人關係密切,劉伯溫一定會應答。
便在這時,朱元璋一雙三角眼裡,一道不易察覺的詭異一閃而過,盯著劉伯溫笑著道:「如此看來,滿朝文武,朕的相國之位,唯獨先生能擔當了?」
雅舍沉默的可怕。
劉伯溫還想說什麼,他實在不知為何剛才還好好的朱元璋臉色忽然就變了,語氣也變得冷淡了,看朱元璋陰沉著臉,他不敢多說話,躬身行了一禮道:「微臣告退了?」
「來了?」劉伯溫心頭跳了幾下,深吸了一口氣,勸說道「:他雖有過失,但功勞很大,威望頗高,能調和諸將。」
劉伯溫沒料到,這場對話,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這才是致命的殺手鐧。
劉伯溫暗自鬆了口氣,但多年對危險的直覺告訴他,這番談話還未完,不可掉以輕心!
朱元璋陰沉不定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盯著劉伯溫沉吟了片刻,道:「你覺得楊憲可堪重用?」
朱元璋垂著眼帘,臉上神色陰晴不定,沒有說話。
楊憲是誰的人,他早已通過錦衣衛打探得一清二楚,此時詢問劉伯溫純粹來一個試探,若是劉伯溫當真如密探所說,結黨營私那麼楊憲是他的一人,我提出楊憲,他一定會同意?」
雅舍外,燈火昏黃,很快淹沒了劉伯溫的身影。
經過了第一次試探,劉伯溫倒也不懼,見招拆招,忙說道:「回稟皇上,汪廣洋為人淺薄,才學不堪重用,難以擔當此大任?」
朱元璋擺了擺手,一言不發。
朱元璋面色大變,從鼻腔里冷哼了聲,道:「是么?」
這一番話說完,一陣緊繃心弦的劉伯溫徹底鬆了一口氣,多年的直覺告訴他,這一番考驗算是過去了,自己脖子上的這顆項上人頭算是保住了,這會兒他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是濕透了一片。
朱元璋不耐煩的擺了擺手,道:「天色不早了,先生還是早些回去歇息吧,相國之事,朕自有安排?」
「吁……」劉伯溫大大的吐了口氣,整個身心徹底的放了下來。
朱元璋臉色立刻大變:「好你個劉伯溫,在朕的面前,自居相才,還膽敢說嫉惡如仇,這不是說朕么?」
朱元璋倒也沒有催促,動作優雅的端起了茶杯,喝著杯中的茶水,唯獨眼角的餘光不斷的注射著劉伯溫的一舉一動。
劉伯溫叩首說道「:這怎麼行呢?更換丞相如同更換樑柱,必須用粗壯結實的大木,如用細木,房屋就會立即倒坍。此事還需陛下好生斟酌才行?」
「依微臣看,目前諸人,臣誠未見其可也!」劉伯溫欣喜繼續補了一句。
「先生之言,朕記住了?」朱元璋淡淡的應了聲,便不再說話。
朱元璋「嗯」了聲,用眼角的餘光佩服的看了一眼劉伯溫,心道:「劉伯溫果然精明無比!」
劉伯溫並沒有看到朱元璋微微變色的臉色,昨日楊憲的話兒,讓他心中湧出了一股希望,皇帝果真是有意讓自己擔當相國才沒有對我進行更大的封賞,如今看來這一切是真的?」
這一下大出劉伯溫的意料之外,微微楞了一下,望了一眼朱元璋:「皇上……」
這一次,一生聰明謹慎劉伯溫,終於沒有謹慎一回,他沒想到,唯一的一次,竟要了他的命。
一番思索后,劉伯溫終於明白了眼前的這番談話是何等的兇險,少有不慎,只怕是人頭落地,明白了眼前的胸前,微微穩定了心神后,他便道:「楊憲才華橫溢,的確是有宰相的才能,只是,為人器量不大,難以當此大任?」
雅舍的氣氛登時變得壓抑。
一種對危險的嗅覺,讓劉伯溫生出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一時竟沒有立即應答。
劉伯溫輕嘆了聲,望了望一言不發的朱元璋,搖了搖頭轉身出了雅舍。
劉基鬆了口氣,說出了他一生中最準確的判斷:「胡惟庸現在是一頭小牛,但將來他一定會擺脫牛犁的束縛!」
略一沉吟后,他繼續道:「先生以為胡惟庸此人如何?」
朱元璋暗自點了點頭,說:「他三番兩次想要加害於你,你還設身處地為他著想?我想改任你為丞相。」說完雙眸直視劉伯溫。
劉伯溫沉浸在喜悅之中,似乎沒有留意朱元璋心中早已對這位昔日信任有加的先生,心生厭惡。仍舊沉浸在即將到來的喜悅之中。
果然,朱元璋又問:「左丞汪廣洋如何?」
這才是朱元璋的厲害,剛才劉伯溫所表現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多年用兵告訴他,眼前的對話,便是如曹奎論戰,士氣,一而再,再而三,對付劉伯溫這樣的告訴,唯有在他徹底放鬆警惕的時候,突然襲擊,一擊命中。
朱元璋陡然的詢問,讓劉伯溫不及細想:「微臣如何不知自己有相才呢,可嫉惡如仇,又不耐煩處理繁雜事務,如果勉強承擔這一重任,恐怕要辜負皇上委託。天下何患無才,只要皇上留心物色就是了!這幾個人確實不適合擔任丞相之職!」
「先生所言極是,宰相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除了十足的才幹,還需肚裏能撐船的度量!」朱元璋點了點頭,一臉的笑意,顯然對劉伯溫的這番話,極為滿意。
這樣的氣氛中,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見朱元璋緩緩抬起了頭來,昏黃的燈光照出一張滿是笑意,看不出任何殺氣的笑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