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斜月三星洞
第四十三章
「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朝著下方寂靜的樹林掃了兩眼，太上老君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便是這裏了，天道驟裂的源頭。」
「我問你了嗎？」須菩提一眼朝著青雲子瞪了過去。
「未有便好。」說罷，太上攜童子凌空飛起，繼續往西。
殿內的氣氛頓時冷了幾分。
許久，大門轟然推開，須菩提邁著大步走了進來。
「別叫師傅！我沒你這種徒弟！修仙求道那麼多年，都學的什麼？修成這等心性！修行者道就可以不修心嗎？」
這一手並不快，可丹彤子不敢閃。
「我且問你，剛剛那游靈，是如何死的？」
「又是石猴，看來，源頭已經錯不了了。」太上長嘆道。
一雙蒼老的眼睛半眯著，冷漠地盯著不敢抬頭的丹彤子。
丹彤子猶豫著，遲遲不知如何開口。
兩個徒弟一聲不啃地躬身，叩首。
「師傅……」
硯台砸在他的額頭上，碎成了兩瓣。
大殿里安靜得只剩下須菩提重重的喘息聲。
不一會，地面上忽冒起一個散著銀光的身影，一個矮矮胖胖，一身員外裝扮，駝背，柱著拐杖的老者。
斜月三星洞，月光明媚的走廊上須
土地公輕輕搖了搖頭：「那石猴早在十一年前便已經出海，此後未曾歸來過。究竟去了哪裡，老朽也不知。」
土地公答道：「那游靈本是此處一獵戶，十一年前，為一路過的石猴所殺。只因陽壽未盡，陰間不收，只能遊盪此地。」
「師傅，這是何物？」童子忍不住好奇問道。
在他的身後跪著的是青雲子。
清脆的響聲在殿內回蕩。
須菩提嘖嘖冷笑道：「氣急了？讓一個丫頭兩句話就牽著鼻子走，你是修行者道修糊塗了嗎？啊？他日若是換了其他人激你兩句，是不是也要拔劍指向為師啊？」
那老者一見太上，連忙驚地跪地叩首。
兩人一句話都沒有。
細細揣摩了下，太上又是嘆氣：「又是如此。」
身上的白袍沾染了血漬，臉上滿是怒容，直徑走向自己的位置，坐下。
見此情形，青雲子只得張口：「師傅，此事……」
「哼！」須菩提側著臉，也不回頭：「你也是化神境的人了，我看你那心性這麼多年就沒變過，還是與當初剛來觀里那個破落吏官毫無二致。說你頑固那
丹彤子不敢再說話了。
腳尖剛一著地，太上老君便往前走了幾步，站定，閉上雙眼，再睜開，原本漆黑的眸子已經變成了銀色！
「弟子……不敢……」沒有拭去額頭上的鮮血，丹彤子低頭小聲道。
將手中的拂塵交予一旁的童子，太上老君雙手揉搓著這一團黃褐色的迷霧，細細地揣摩著。
這儼然便是太上老君與他那座下童子。
說罷，他似乎又感知到什麼，轉身朝著一旁飛了過去，紫衣道童連忙跟上。
丹彤子連忙將頭埋下去：「弟子不敢！」
青雲子知道須菩提是真的動怒了，他怒丹彤子對自己的門人拔劍，更怒丹彤子竟是因為中了激將法而拔劍。
一襲黃色八卦袍，頭戴金色束髮冠，手持一拂塵，白髮，長須，慈眉善目的老者身旁跟著一個紫衣道童。
……
一縷鮮血緩緩從額頭滑落。
「是。」兩人恭敬地叩首。
「你可是此處土地啊？」太上老君捋了捋長須
許久，長長嘆了口氣道：「你且去吧。」
「老朽，參見太上老君！」
「是。」土地公躬身拜別。
嘆罷，太上轉身便想走，似乎又感覺到了什麼，轉身問道：「那石猴在此地可是只殺了這獵人，未再傷及其他生靈？」
明媚的月光被緊緊地鎖在戶外，幽暗的潛心殿，兩盞青燈搖曳。
「那老夫問你，方才這游靈生前如何，遭遇何事，又是如何死的？」
只見太上與那童子轉眼便到了那個因飢荒而荒廢的城鎮。
說罷，太上跺了跺腳。
「你有什麼想說的嗎？」須菩提冷冷地看著丹彤子叱呵道。
十萬八千裡外，花果山。
「所以你就想殺他？！」
額頭上的血濺在地板上，滲入了縫隙中。
搓散了手中的游靈，太上跺腳叫出了土地。
又是伸手一抓，一團灰色的迷霧落入手中。
星夜，一老一少兩個身影悄然出現在天空中。
「不敢？哼！為師平時都是怎麼教你的！都是怎麼教你們的！」須菩提側過臉去不看他。
「不敢不敢？前些日子那些個道徒鬧騰也就罷了，你們身為我的入室弟子，所修皆為師親授。沒想
十年過去，當年枯萎的樹林如今也煥發了生機，只是逃荒而去的人們卻還沒有歸來，依舊一副破落模樣，不見人煙。
想了許久，丹彤子咽了口唾沫，直起身子道：「那猴子想夜闖藏經閣，所以……」
高高瘦瘦好似竹竿一樣的土地公恭敬地行禮道：「老朽拜見老君。」
「石猴？」太上仰起頭捋著長須思索了一下，又問道：「那石猴現如今可在山中？」
用這銀色的雙瞳朝著月色中黑漆漆的峽谷掃了一圈，他伸手一抓，一團黃褐色的迷霧直被吸入了掌心。
「啟稟老君，老朽正是花果山土地。」
話還沒說完，只見須菩提一把抓起矮桌上的硯台直接砸了過去。
土地公細細想了下，答道：「未有。」
青雲子抿了抿嘴唇，乾咳兩聲道：「師傅，丹彤師兄那是氣糊塗了，若非如此，怎可能拔劍指向師弟？」
緩緩張了張嘴，青雲子道：「師傅，此時皆因我而起。若不是我……師兄也不會與悟空師弟……若師傅要責罰，便請責罰我吧。」
……
「弟子有錯。」丹彤子俯首道。
「說！什麼錯！」說罷，須菩提
楊嬋這一手，活脫脫就是打須菩提的臉。
「哦？」太上伸手掐指一算，頓時陷入了沉思：「不對啊，此時便出海……」
土地公抬起頭，略略想了一下，答道：「啟稟老君，此遊魂本是一隻老虎，約莫十二年前，那山頂的巨石驟裂，生了一隻石猴。這老虎便是那石猴所殺。」
絲毫沒有注意到山坡上的孤墳，二人直接飛躍了過去落到一座已經荒廢的木屋前。
青雲子一驚，只得緩緩低下頭，也俯身拜下。
「游靈，一隻老虎的游靈。」太上老君雙手一搓，那團迷霧頃刻散去，無聲無息：「陽壽未盡，便已死去，地府不收，只能變成無歸屬的游靈遊盪在自己生前所處之地。這游靈想必已存在有些年月了，記憶皆已消散，讀不出什麼。」
說罷，須菩提震了震衣袖站了起來，盯著丹彤子道：「今夜，你等二人便在這裏跪到天亮，面壁思過。丹彤，罰你明日開始將《道德經》二十四章抄一千遍，若是抄不完，便不要再來見我！」
不一會，兩人已經悄悄降落在一處峽谷之中。
丹彤子獃獃地跪在大殿的正中央，身上血淋淋地，傷口甚至都沒來得及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