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斜月三星洞
第五十章
「那你哭什麼？哦，不，我該問你笑什麼？」猴子溜到風鈴的面前，靠近了盯著她的眼睛看了好久：「你怎麼又哭又笑？」
嘴角微微翹起，他淡淡地笑了笑。
推開了猴子的房門，她甜甜地盯著猴子看，那神情看得猴子不禁以為她走路撿到什麼寶貝了，定睛一看，才發現滿面的淚痕。
猴子和師叔們再也不會鬧了，自己吃闊靈丹的事也就此翻過。
對於須菩提的種種怪異舉措猴子早已見怪不怪，你不提，我也不提。
風鈴搖搖頭：「呵呵呵，沒有，師尊沒訓我。」
「徒弟本就是猴頭。」
風鈴伸手抹去眼角的淚珠，抿著嘴唇，只是一個勁的搖頭：「真沒什麼。」
「我去給你做飯～」
午後，須菩提派了人過來讓猴子過去一趟。
須菩提頓了頓，猴子連忙伸長了耳朵。
自猴子入門之日起，還從未見過須菩提如此暢快地笑，笑得猴子心底反生了絲疑慮。
「這是幹嘛呢？」猴子乾脆坐到矮桌對面，伸長了脖子。
乾脆，猴子就在蒲團上打坐修行。
此時心中的陰霾早已一掃而空，再也沒什麼可擔心了吧。
「進來。」
「哦。」猴子走到須菩提面前坐下，卻見須菩提還一個勁的招手。
須菩提眉頭一皺，隨手拿起一旁的拂塵砸
「過來過來。」須菩提面帶微笑，抬起頭對著猴子招了招手。
所以，他現在看的其實是悟者道的書籍。
眨眼間，熒光在那黝黑的木塊上凝結出三個字——「孫悟空」！
笑罷，須菩提無奈地搖頭，道：「你執念極深，便是剛到觀里尚無修為之時，為師也只能讀出一二。如今修為已達納神境，為師所能讀到的，更少之又少。此次尋你來，是要告訴你一聲，明天，你便隨你那八師兄凌雲子往昆崙山去一趟。今夜可要好生準備一番。」
猴子一點一點地解說，須菩提細細地聽。
「嗷——！」猴子捂著臉頰一臉的不情願。
「嗯。」風鈴重重地點了點頭：「師尊讓我過去。」
「這是……師傅，你給我做靈位幹嘛？」猴子脫口而
她的心中美滋滋地。
「哦？」須菩提頗有些意外地看著猴子，問道：「再給你點時間便能看懂？」
「被人打成那樣都能忍，被你師傅我拔根毛就要叫出聲來了？」拿著那一撮的猴毛，須菩提口中念念有詞，揉在手中，一用力，絲絲熒光放射出來。
「弟子想學七十二變，筋斗雲！」猴子脫口而出。
明媚的陽光溫暖著大地，正如風鈴此刻的心情。
這個世界，似乎一下子變得美好了。
猴子點了點頭，伸手接過自己的命牌放到桌上，整個趴到桌子上細細盯了好一會，指著其中的一個紋路說：「這個是『進節』，旁邊的是『否節』，往上是『支』，將這三個紋路刻到一起，形成一個單獨的『周』。具備『周』，意味著這個大法陣里存在……」
「老頭子……」猴子微微眯起眼睛，狐疑地問道：「訓你了？」
調侃歸調侃，師傅到底還是師傅，這斜月三星洞到底是他最大，強如丹彤子、青雲子，給訓了一頓之後都好像轉性了似的。
「切水果就切水果，說什麼做飯啊？」
敞開的大門，須菩提獨自坐在大殿深處手裡依舊是那塊黑色的木頭，細細地篆刻著。
說罷，兩人對視，都會意地笑了出來。
須菩提抿起嘴，緩緩搖
「就是這樣，別動。」
這些個悟者道的傢伙個個都是算計的高手，任你實力再如何強橫，一個計謀也能讓你死得不明不白。
猴子跨入門內，見須菩提沒進一步的指示，乾脆自己找了個蒲團坐下。
放下手中的竹簡，猴子看著風鈴奔奔跳跳的背影，狐疑地轉悠了兩下眼睛：「真沒什麼事？沒什麼事能開心成這樣？」
漸漸地，須菩提沒再看一眼他所指之處，沒再聽一耳他所言之物，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這隻猴子看。
經歷了這麼多事以後，猴子越發感覺到學習的重要性。
猴子連忙跪好，叩頭道：「師傅，弟子只想留在觀中早日修成仙術。」
「啊？」猴子頓時張大了嘴巴。
「早上于義來找你了？」猴子問。
「啊？」猴子睜開了眼睛。
「待此次歸來，你想學何種仙術，為師必遂了你的願，親自授予。」
路上的道徒都不明所以地盯著她看，那疑惑的目光看得她有些害羞，臉都紅了，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卻笑得更歡了。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須菩提欣慰地笑了笑，嘆道：「不枉為師對你的一番期望。你這是修的行者道，還是悟者道啊
「有何不妥？」
那蒼老的目光中漸漸透出了一絲欣慰。
須菩提笑眯眯地看著猴子，將那熒光抹在已經雕出騰雲圖的黑色木塊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猴子總算把他所知道的全部說完，將手中的命牌推回到須菩提面前，有些無奈道：「我現在能看懂的就這麼多了，其他的實在看不懂。這些東西比高數還難。額？師傅？師傅你沒事吧？」
修行肯定要，但也不能光修行。
猴子伸了伸懶腰，答道：「那便修行者，兼修悟者。悟者道多狡黠，若是不通，有朝一日必是要吃了大虧的。師傅，你不是會讀心術么？你看，你把我讀上一讀，該說的說，該講的講，天色不早了，徒弟我還得回去吃飯呢。」
「雙修，行不？」
兩人就這麼在靜悄悄的大殿里獃著，一直呆了一個多時辰，須菩提才開口說道：「悟空，過來。」
須菩提淡淡一笑，道：「任憑你資質如何高，悟性如何了得。道術伊始，至今已有千萬年，便是我那閣中之書，莫提修成，光是悟透，沒個兩三百年也無從談起。那昆崙山，乃是道家聖地，遣你去，是為了讓你親眼看看，何為修仙。至於那修行……」
「這是……」猴子張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猴子乖乖地來到潛心殿門口，叩拜：「弟子孫
也不知道須菩提是忘記了，還是故意的，一句話不說，就這麼專心致志地篆刻著手中的木塊，由著猴子坐著。
既然沒事，那讓我來幹嘛？猴子不由得想。
踩著鋪滿古道的落葉，透過枝椏的斑斕灑落在她的身上，風鈴一路走，一路抹著眼淚，卻是一路笑。
聽到這句話，須菩提頓時啞然失笑，指著猴子道：「你是越來越像個猴頭了。」
這倒是稀罕事，猴子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進過須菩提的潛心殿了。該有幾個月了吧。
「我就要說做飯！就要說做飯！呵呵呵。」風鈴哼著小曲轉身離開。
「不是也是了。」
「是或不是？」
猴子揉了揉腦袋，皺著眉頭道：「那書看是看了，沒看懂。裏面那些法陣像天書似的，只是背了下來。興許，再給我點時間便能看懂了。」
這老頭子教徒弟跟放牛似的，隨他自生自滅。
如今的猴子，已經不是兩年前剛到山門口跪著不走的愣頭青了。
看著猴子專心致志地解說，看著猴子認真地盯著命牌上的紋路揣摩，看著猴子有些不解地撓頭，看著猴子翹起腿來將命牌拉到夕陽的餘暉中照耀以便看得更清楚，看著猴子咬著手指頭苦惱地思索。
「沒有？怪了去了。」猴子皺起了眉頭，伸手掐了掐小妮子的臉，轉頭又靠到桌邊去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