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妖
第一百一十三章 屠戮
山谷反覆回蕩著「真相」二字。
上百的飛禽妖兵拍打著翅膀飛上天空，上前的妖眾緊隨其後沖了上去。
頓時，宛如掉落在火藥桶中的一絲火苗，原本安靜無比的山谷迅速沸騰起來。
散落各處不成陣型毫無準備的妖兵轉眼便被數倍于自己的妖眾吞沒了。
那漫山遍野的妖眾，竟安靜得一點聲音都沒有。
這一切，並沒有事先約定過。
「再等等……」
在這裏的每一個，都是歷盡艱辛走到惡龍潭的。
那聲音聽得門外守候的妖精一陣哆嗦，因為他知道，蛟魔王這是在跟金精說話。
「完了……全完了……」那些妖將一個個癱倒在地獃獃地看著這一切。
一隻鱷魚精張嘴咬在妖兵的喉嚨上，背上被插了三根長槍血肉模糊都絕不鬆口。
抬起頭，這幾個妖兵發現四周密密麻麻的妖眾都在用發紅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們，喉嚨發出壓抑的嘶吼聲。
然而，他的期望終究是落空了。
午夜，星辰璀璨，穿襲在山谷間的風激起詭異的聲音，旗幟獵獵作響。
月朝驚恐地看著那混亂無比血肉橫飛的場面瑟瑟發抖：「你……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我以為你會給他們一個機會當前鋒……」
天空中血水參雜著羽毛落下。
微微顫抖著，月朝往後退了一步，盯著
惡蛟伸手捧起一把金精，看著那金精一點一點從指縫中滑落，那神情略略有些哀傷。
「陛下，夜已深，還是早點歇息吧。」
絕望，徹底的絕望。那嚎嚎的哭聲在山谷中回蕩，撕心裂肺。
就在不遠處，一群妖眾將剩下的幾個妖將當著猴子的面撕成了碎片。
「今天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那不是謠言。那就是——真相！」
絲毫沒有在意那些匯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猴子攥緊了拳頭，自顧自地咆哮著：「你們喝的水，吃的任何食物都帶有惡蛟的咒法。那些咒法能讓你們一旦離開惡龍潭地界，就被巡天將發現！這就是一直以來惡龍潭的真實情況外面不知曉的原因——！」
所有的妖怪，無論是城守軍的妖兵，山坡前被親猴子的妖眾團團圍住的妖將，還是眼前漫山遍野的妖眾們都被這一句話驚呆了。
逃過巡天將的追捕，死了無數的同伴，好不容易來到這裏，到頭來卻是……
「殺了他們！殺了這些狗東西！」
「殺——啊！」一隻老鼠精揮舞著手中的匕首撲了上去。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說什麼？」一位妖將瘋一般地推開圍繞在他身旁的妖眾撲到
妖眾之中有人吼了出來。
「那是妖怪軍營的方向吧……嗯，我猜他們在搞篝火晚會。明天就要死了，總得慶祝一下不是？也許明天這個時候就輪到我們在搞慶功宴了。」
都瘋了，這些被徹底激怒的妖眾徹底瘋狂了，洶湧的妖群就像沸騰的熱水一般，他們紛紛舉起武器不要命地撲向妖兵，一時間喊殺聲，慘叫聲，哀嚎聲，怒吼聲直衝雲霄。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想……幹什麼？你們知不知道局勢失控……」那妖將瞪大了眼睛微微顫抖著癱倒在地，卻還伸手想要去抓住猴子的鞋跟。
鮮血浸濕大地，如今已經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殺。
「熬，快跑！快跑！」
所有的妖眾都不要命地都撲向了就近的妖兵，他們揮舞著武器嘶吼。
「我知道我在幹什麼。」猴子安靜靜地柱著行雲棍站在高台上注視著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切，沾滿鮮血的臉上沒有任何神情：「我別無選擇。他們之中只要有任何一個跑掉，將消息帶回惡龍城，那我們全部都完了。將這種部隊留在隊伍里不但看不到戰鬥力，反而是一種負擔。況且，每一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可是為什
「明天事情完了，天軍付了尾款，到時候，我就要把你們一併都送走了……」他長長地嘆息著，抿著嘴，看上去都快哭了：「真希望晉枝能別動作那麼快……哎……今晚是最後一次跟你們說話了……嗚嗚……我會想你們的。」
在他們身後，有的妖眾已經整個癱倒在地失聲痛哭。
「住手，快給我住手！」
「放心吧。」猴子轉過身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勾著月朝的肩拉著他往山坡上走：「求生的力量是無窮的，他們不傻。」
……
數十裡外，天軍軍艦的甲板上。
城守軍被派去押送妖眾，禁衛軍被調去守城，此時，宮殿空蕩蕩的，只剩下偶然出現的文臣。
那些個妖兵驚恐地後撤，卻發現根本無路可撤——他們本就被用來分割開各方陣，早已陷入了包圍圈之中！
此時此刻，惡龍城東面八十裡外營地邊緣的山谷中，猴子歇斯底里的聲音迅速擴散開來。
一隻已經崩潰的黃鼠狼精揮舞著手中銹跡斑斑的長刀朝著一位妖兵撲了過去，迅速被刺倒。還沒等他捂著傷口再重新站起來，六七名妖兵已經圍了上去徹底結束了他的生命。
「篝火晚會？那現在不是最好的進攻時機嗎？」
月光下，一個身穿黑
周遭的天兵一下鬨笑了起來。
頭盔暴裂，腦漿四濺，地面龜裂！
話音未落，他已經掄起行雲棍一棍子重重敲在那妖將的腦袋上。
一隻大象精雙手各提著一個妖兵直接將他們甩上了天。
頓時，站在第一排的妖兵們驚恐萬分的後撤。
站在身前的妖將，一個個如墜冰窟。
在他們的身後，戰場已經擴大到整個營地，混亂之中有人點燃了帳篷，一艘戰艦在火光中微微傾斜，下墜。
「那是什麼？」一位正在執勤的天兵遙望著遠處將天空映得通紅的火光問。
他們都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注視著猴子，注視著站在猴子身後默不作聲的月朝化成的晉枝。
「年輕人就是不懂事。好好休息吧，明天有的你殺的。」
血腥的味道已經瀰漫開來。
不，他們還有一條命，誰想要，他們就跟誰玩命！
「你們想幹什麼！快回去！站回原地！」
「這一次的戰爭，根本就不是戰爭！」猴子舉起了手中的帖子：「一切都是事先安排好的！明天，我們按照預定的路線走，將被天軍伏擊——！」
甚至是化作晉枝的月朝都驚恐萬分的瞪大了眼睛。
血水濺濕了他的鎧甲，濺在他猙獰的臉上。
那聲音回蕩著，一次又一次地衝擊著
此時此刻，一無所有，他們除了嚎哭還能如何呢？
一聲巨響。
……
那一個個的拳頭已經攥緊，密密麻麻的隊伍中儘是沉重的喘息聲，恐怖的磨牙聲。
然而，這是結束，卻也是開始。
惡龍城的宮殿看起來比往日要冷清得多。
猴子親眼看著一個妖兵驚恐地砍翻一隻貓妖，卻很快被身後的刺蝟精按到，被圍上來的妖眾剁成肉醬。
當然，說是文臣顯是抬舉他們了。小小一個惡龍城，哪裡來那麼多政令好施行？所謂文臣的職責，也不過就是侍奉惡蛟的生活起居罷了。
他嫻熟地轉過幾道彎子走入了惡蛟寢宮的一個角落，最終跪倒在一座隱隱透出油燈火光的房子前。
「殺，殺了他們！」所有的妖眾都在重複著這句話。
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山坡上，猴子額頭上的青筋早已爆開，歇斯底里地嘶吼著。
「我在胡說什麼，你們自己難道不清楚嗎？」猴子低頭笑盈盈地瞧著那妖將，那神情漸漸變得猙獰，提起行雲棍，一字一頓地吼道：「你們，都是惡蛟的幫凶！」
眼前的這個晉枝，沒有絲毫出手阻攔的意思，甚至應該說，他在縱容！
屋內，月光從窗戶的縫隙透入，照在滿地的金精上，映得一室金碧輝煌。
寂靜的夜裡，月光透過流雲灑落在冰冰冷冷的宮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