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花果山猴王擁兵
第一百八十二章 毅然決然
潔白的月光照亮了微微蹙起的眉，含淚的目光中只剩下無與倫比的倔強，如同記憶中那隻跪在門前的猴子一般的倔強。
可，他根本就不在那裡。他再也不會回來了，這一生，再也不能見面了嗎？
獃獃地站著，眼淚終於決堤，沾染了月色在這冰冷的夜裡散發著點點晶瑩劃過臉頰，滴落在地。
月色中，她捂著嘴癱坐在地，望著那漆黑的小屋不住地抽泣。
她獃獃地站著，默默地流著淚。
劍都沒握對，可她卻依舊在堅持，咬著牙，寸步不讓，一如多年以前那個冰冷的夜晚，她撐開雙手擋在那隻奄奄一息的猴子身前。
月下，較小的身軀，捂著臉不住顫抖，抽泣。
化身道徒的猴子撥開枝椏，從樹上一躍而下，獃獃抬頭透過樹冠的間隙望向懸在頭頂的月，許久許久，竟愣了神。
「在他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多少次在夢裡見到那隻倔猴子盤腿坐在卧榻上，一邊啃著水果一邊給她講這幾年的事。
抹去淚痕，她掙扎著站了起來，奔入自己屋內，換上便裝，束起長發，捆緊了衣袖。
嘆了口氣，許久，他無奈地笑了。
寸步都不會讓。
低下頭，這隻猴子攥緊了行雲棍，沿著預定的路倔強前行。
「為什麼我會忽然想起那小妮子呢？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她了吧。什麼都不知道才是最幸福的。」
風鈴背對著月朝，停下了腳步，攥緊了劍柄。
整個世界靜悄悄地，只剩下呼呼的風聲與微弱的抽泣聲。
一陣風從她的身邊刮過，吹亂了頭髮，吹起滿地落葉。
……
怔怔地望向這個沉默的老人，許久，清風子輕聲嘆息，盤腿坐下，伸手粘起棋子。
這天地，四處都有巡天將，四處都有天軍，天庭與妖勢不兩立，而他是妖。
蕭瑟秋風掃過，滿地的落葉，寂靜的山路。
「讓開……」聲音已近乎哀求。
丹彤子嘖嘖笑了起來：「你說，那猴子，究竟哪裡好了？」
風鈴一步步地走著。
青雲子仰起頭嘆了口氣，淡淡笑道：「我也想不明白啊。所以，活該我們孤寡，哈哈哈哈。」
「師傅要為蒼生
「他們都騙我，為什麼你也要跟著他們一起騙我？」她囔囔自語：「走的時候明明說好了三個月就回來的……」
「剛回來，肯定會餓了吧。」她想。
清風子怔怔地望向棋盤。
黑漆漆地，就好像要把整個世界都吸進去一般。
一陣微風刮過，揚起月朝的衣袖。
……
六年了，在他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可整整等了六年，她什麼也沒等到。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不能讓我知道？」
從卧榻下拉出一個木箱子，翻開，那裡面是這麼多年來眾人送給她的寶物。
低下頭，她邁開腿，默默地走著，獃獃地走著，彷彿失了魂一般。
許久，她攥緊了拳頭，緊緊地咬著牙，仰起頭。
「沒什麼對得起對不起，命中注定的事，順其自然便是了。」獃獃地看著棋盤，須菩提深深吸了口氣，苦澀地笑了笑，緩緩說道：「同為人師，你以為，為師會比你好受多少？」
清風子說猴子沒事，可他真的沒事嗎？
靈鞭束在
一件件取出。
她的心微微顫抖著，錐心的痛。
遠遠地看著兩人，丹彤子靠在飛雲閣的圍欄上指著遠處的兩人嚷嚷道：「月朝會讓她走嗎？」
風鈴低下頭，散落的長發遮掩了面容，她緊咬著嘴唇，持劍快步與月朝擦肩而過。
月朝獃獃地看著風鈴，猶豫著，許久，那一柄拂塵終究是緩緩垂下。
「師傅，如果風鈴出事了，我怎麼對得起她的父母！」
「如果他真的很好，為什麼只給我三個字？為什麼不告訴我真相？是怕我傷心嗎？」
他站在遠處靜靜地看著風鈴，淡淡嘆道：「師傅都告訴我了，別去。花果山不是你該去的，煉神境，就憑你那騰雲術，去不了，我也不會放你去。」
低著頭，須菩提的手又摸向了棋簍，眼皮微微抬起，看了一眼面色略略有些驚慌的清風子，道：「早和你說過了，管不住。就算阻得了一時，能阻得了一世
劍鋒上寒光閃爍，月朝緩緩瞪大了眼睛，怔住。
「坐下！」坐在棋盤對面的須菩提叱喝道：「下完棋再走。」
茂密的叢林里，微風騷動綠葉。
「等等！」
捋開衣袖，伸手，一子落定。
而在那個時候，她就會甜甜地笑，也許會笑到流淚。
青雲子幽幽地呵了口氣，吹散茶杯上騰騰的煙霧，輕聲道：「難說。不過，不讓她走，能怎麼樣？」
南瞻部洲，昆崙山。
六年了，她幾乎每日都會打掃，每當閑暇時，又會忍不住備上一些水果，心裏總是巴望著那隻倔強的猴子什麼時候會從角落裡跳出來俏皮地朝自己笑。
只剩下致命的冰冷將她團團圍繞。
……
潛心殿中，清風子猛地起身。
靠著須菩提的靈丹妙藥，她終於熬到了可以出觀的煉神境，終於可以離開斜月三星洞到凌雲閣去修行了。
馭使著剛剛學會還不熟悉的術法，這個倔強的女孩懷抱著平生最大的勇氣，第一次，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這個她從小長大的地方朝著東方飛去，再沒回頭。
「注意點，別出事了。有事，告訴我。」月朝輕聲道。
最後將整整十二小瓶的傷葯放入包裹中，她背起包裹，手持長劍轉身打開了木門，猛地怔住。
回到凌燕里，她看到那沒有燈火的猴子先前住的小木屋。
「我，一定要弄清楚。」
那心碎成了粉末。
「為什麼，連你也要騙我……」
那雙布鞋踩在滿地落葉上，發出吱吱的聲響，如同一根根的針扎進心裏。
夜色中，風鈴咬著嘴唇，舉著劍，微微顫抖著，眼淚一滴滴地下墜，哭喊道：「讓開……」
青燈下的潛心殿，靜默。
如果先前的一切都是謊言，那麼這一句，還值得相信嗎？
以為終於可以見面了，為了這件事，她多少個夜晚失眠。
……
「他不回來，那我可以去找他。」她想著。
「他究竟遇到了什麼事？究竟發生了什麼不能讓我知道的事？為什麼不肯讓我知道……」
沒有言語，風鈴「鏘」的一聲抽出長劍指向月朝，給出了回答。
「謝謝你，師兄。」
走在黑漆漆的山道上，抬頭仰望天空中半匿雲間的月。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一去，三個月，變成六年，如今，只剩下「我很好」三個字。
「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