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 掙扎
趙根的話還在繼續，陸恆恍恍惚惚的聽著，那些話就像是黃鐘大呂一樣敲擊在陸恆心裏。
「鎮定一點，坦然一點，冷靜一點，就像當初我被人打落萬丈深淵時一樣，喝杯茶，看會書，一切不過是從頭再來而已。何況，你並沒有到那個地步不是嗎？」
「市場好那就去抓住他，資金不夠不要一個人硬抗，風險與機遇並存，你也可以考慮融資啊！大型汽車銷售集團從來都不是某個人的私人產業，裏面都有著太多投資方。」
他願意給貓小樂送上一杯熱奶茶，在她餓時推過去一杯提拉米蘇，在她忙得吃不了飯時，為她頂半個小時班。
一向淡定的自己破天荒的出現了急迫的心情，甚至做出拿錢賄賂老師這種他從來不曾想過的糊塗手段。
陸恆不解的看著趙根，貓小樂怎麼了？
趙根伸出手用力按住陸恆的肩膀，因為身高的原因，他比陸恆矮，所以這一幕顯得有些可笑。
陸恆微微一笑，「對你們車子很感興趣啊，給我一張名片，說不定就給你打電話買車了呢。」
趙根負著雙手，輕聲道：「嗯。」
「雖然你拿出了各種獎勵政策，鼓勵員工們積極賣車，但是人不是鐵打的。你關心過他們的狀態嗎？我敢說，背地裡肯
「你現在已經不像以前那個你了。也許是一路走來的順風順水，也許是女朋友的不在身邊，又或許是十月份的輝煌業績刺激了你。讓你變得貪功冒進了，變得不如以前那麼穩重，甚至隱約有了膨脹感……」
趙根收回雙手，這樣做他也很累，鬆了口氣，趙根打起精神，笑著說道：「何況現在不還是有幾個小時嗎，不到深夜十二點結束，一切都還有機會啊！」
「你注意過貓小樂的狀態嗎？我這幾天沒來車展，剛剛看到她的那一剎那你知道我是什麼感覺嗎？」
有客戶要名片，總不能不給吧，而且陸恆說的話很有煽動性，吉利汽車的員工猶豫了下還是遞給了陸恆。
是這樣嗎？
「喂，你們兩個在這裏幹嘛，干擾我們賣車嗎？要吵架去別地吵去。」來人是吉利汽車展台的員工，神色不善的瞪著陸恆和趙根。
那人嘀咕了兩聲，也就不再追究。
已經有人朝著這邊走過來了，來勢洶洶。
可是路過的行人們，沒有人發笑，紛紛都加快了步伐，離開這裏。
正如陸恆工作室喊趙根「趙總」，私下裡喊他「趙哥」一樣，二人如朋友一樣，相互
用力扳著陸恆的肩膀，陸恆振聾發聵的聲音讓他冷靜下來。
在自己生意遇到困難時，趙根又會挺身而出，擔下困難，為自己分擔責任，讓自己有時間去做其他事。
年輕而又清澈的眼睛逐漸恢復神采，陸恆怔怔的看著趙根，僵硬的身體緩緩放鬆。
但為什麼他不幹脆的讓貓小樂放個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呢？
「回展館吧，我想貓小樂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倆也去幫幫忙。」
趙根連忙道歉，「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我們這就離開。」
趙根嘆了口氣，給默然的陸恆點上一支屬於自己的香煙，味道很濃烈，但是很醒神的那種。每個加班的夜晚，不習慣喝咖啡的自己就是靠著這種常人不願嘗試的高焦油量香煙來提神。
「因為過分重視，所以你表現出了與平時那個運籌帷幄，寵辱不驚截然不同的形象。除了當初恆成奇瑞創立之初，你有哪一個月像今年十一月這樣，頻頻趕來公司嗎？」
可以說，到這一刻，陸恆與趙根的關係已經不是單純的僱主員工關係了。
然而趙根卻又說自己應該穩重，應該關心員工們的狀態，更應該有一顆淡定的心。
這一幕讓吉利汽車的銷售顧問看到了，很不爽，這
陸恆內心拷問著自己，難道自己加快步伐錯了嗎？
所以他不惜花費各種心力去爭取完成，如果財務人員現在來給他統計一番為了十一月份的銷量所花費的錢財，或許他會醒悟。
……
李仲勛讓自己充滿拼勁，他說年輕人需要激情，不應該緩慢、固執、保守，需要有衝擊一切的勇氣與決心。
「而這些，你這個當局者卻一點都沒有注意。」
各種宣傳推廣耗費的數字是任何一家4S店同期的數倍，十幾萬的推廣費用就那麼洒水一般灑出去了。
說到底，陸恆只是殘忍的為了自己的利益，在肆意揮霍著員工們的餘力。
陸有成要是知道陸恆這麼做，絕對會氣得從蒼首跑到崇慶揍陸恆一頓。
一層一層的剝開他內心的保護層，將他這段時間的焦躁，急慮，擺在空氣里灼燒。
如果說拿錢給蕭菲菲那次舉動還能說是一個商人的正常手段，但拿錢賄賂老師，絕對不是一個學生該有的舉動。
看見這名片，陸恆舔了舔之前有些乾澀的嘴角，居然還是個經理。
趙根憑空捶了下手說道：「她髮絲凌亂、雙眼布滿血絲、嘴角氣泡、皮膚乾燥，你覺得這會是一個二十二歲的女孩會有的
「停！」
不矛盾，但是能夠兼顧嗎？
對他揮了揮手，「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就像一個暴君一樣，明明知道為了某個浩大的工程會勞民傷財，但暴君依然會不顧所有人的反對堅持己見。
直視著那雙燦若星辰此刻卻顯得暗淡無比的眸子，趙根咬著牙說道：「你不要想太多了，順其自然的發展就可以了。沒什麼不好面對的，失敗誰都會有，我這一輩子失敗的次數多不勝數，然而我現在還不是熬過來了，你還年輕怕什麼。」
陸恆默然了，可以說他沒有注意，但只有他知道自己其實是注意了，卻刻意忽視了。
……
而且職業習慣的原因，他還加了一句，「二十四小時開機喔，要買車，隨時給我打電話。」
在趙根失意茫然時，自己會安慰他。
陸恆突然失笑，「對，還沒結束，準確的說，不到明天早上八點，廠家抽調銷售系統數據之前都還沒有結束。」
即使有損傷，即使勞民傷財，
……
「哥，我現在很茫然，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一切。我也不甘心，有著大好的市場擺在那裡，卻只能因為資金方面的原因而白白錯過。我覺得我沒有錯，但事實告訴我，我做得並不對。你說我該怎麼做？放棄這次獲得條款一的機會嗎？還是做點其他什麼的？要不，將公司剩下的十個銷售顧問全部調過來，外圍不還有很多客戶嗎，讓他們出去攔截，說不定就夠了。對，這樣做很好，反正4S店那邊也沒有什麼好……」
他是讓陸恆來好好讀書的，而不是向著塞點錢，然後不去上課的。
一分鐘后，陸恆睜開眼睛，之前那有些失態的情緒消失不見，被他完美收斂。
陸恆茫然的看向趙根，這個跟他一起從蒼首那個小地方奮鬥到崇慶這個中國最繁華城市之一的男人。
也就是聶真堅守住了底線，拒絕了陸恆的「好意」，不然於他自己還是於陸恆，都將是人生中的一大污點。
那人皺了皺眉頭，「幹嘛？」
倒是陸恆突然對他笑道：「可以給我一張名片嗎？」
這次其實是一場只容成功不能失敗的賭博，在陸恆內心深處是這樣想的。
「停下，聽我說！」
走過一段距離，陸恆原地停住，閉上眼，趙根就安靜的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