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大聖娶親
第四百一十八章 瘋狂
閃電消失了，圓球消失了，法陣消失了，所有的一切都在一瞬間消失了。
「你……是，你是……」
猴子整個僵住了。
魂飛魄散……
天空中的雲層緩緩地滾動著。
風鈴獃獃地睜著眼睛看著，看著如同炙日一般的光芒，猴子一步步朝她走來。
楊嬋獃獃地眨巴著眼，那眼淚一滴滴地下墜：「你，你要幹什麼？」
猴子咧牙嬉笑著，瞧著那火人，伸出一指點在金箍棒上，輕聲道：「大。」
老君笑了，那笑中有欣慰，有苦澀，但更多的是無奈。
背對著楊嬋，猴子低頭搓著手中的金剛琢，淡淡笑了笑，哽咽著說道：「我，我欠了她兩世，除了這條命，我還有什麼可以還她的？」
整個天庭都在獃獃仰望著，面帶驚恐。
一聲咆哮瞬間橫掃了整個花果山地界。
「死有什麼可怕的……呵呵呵，我怕過死嗎？」
沒有絲毫的猶豫，他一口吞服了下去。
兜率宮，太上老君獃獃地望著沒有一絲光澤的天道石，嘖嘖苦笑著。
齊天宮中，庭官們驚慌失措地逃散。
他張大了嘴，露出獠牙，聲嘶力竭地咆哮著。
咧著嘴，他緩緩仰起頭咆哮道：「九頭蟲……牛魔王、鵬魔王、獼猴王！」
靈山，一雙緊閉了百年的眼睛緩緩睜開了。
所有人都獃獃地看著他們，一動不動。
注視著楊嬋，猴子微微顫抖著說道：「我命令你們，立即，送聖母大人回灌江口。這是我給你們的最後一道命令。」
老君的臉整個僵住了。
一道金光從兜率宮衝天而起，瞬間擊散了周
「這樣也好，老夫，也不至於辜負了那小妮子的囑託。」
那已經行將碎去的身軀緩緩地墜落，被猴子伸手接住。
捂著胸口，楊嬋怔怔地問道：「你，你想幹什麼？」
下一刻，一道金光從齊天宮衝天而起。
光輝漸漸擴散開來。
這一剎，她的意志動搖了。
如同洪水般的閃電將他整個包裹其中，鎧甲已經被徹底撕碎，每一根絨毛都豎起了，如同被直接丟到烈火中燃燒一般迅速變得焦黑。
整個世界都緩緩地暗了下來，如同黑夜一般。
「真的嗎？」
那哭喊聲回蕩著。
那神志早已被摧殘得模糊不清了，閃電的洪流中，他還依舊緩緩挪動著腳步。
「不……你沒有拖累我。」猴子猛地搖頭，緊緊握著她的手，微微顫抖著，貼在自己布滿淚痕的臉頰上：「是你在老虎嘴裏救了我，是你指引我走過大海，不是你，我已經被獵人吃了，跪在門口，也是你每天給我送食物，是你教會了我識字，是你幫我療傷……你從來就沒拖累過我……從來沒有……」
可他依舊咬緊了牙，睜著眼，強撐著，用盡所有的力量，緩緩地，一步步向前。
撐著膝蓋，他緩緩地站了起來，迎著風，一步步走出殿外。
……
……
他跪著，蜷縮著，微微顫抖著。
「你在哄我開心……謝謝你……有時候，風鈴會想……如果那天在煉丹房裡，你吻了我……會不會……」
……
下
她淡淡地笑著，甜甜地笑著。
「大聖爺……瘋了？」所有人都倒吸了口涼氣。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與他在潛心殿中對弈的那位後輩，想起了他漸漸遠去的身影。
他使出所有的力量，試圖懷抱最後一絲希望。
他瘋狂地咆哮著撞到圓球上。
「站住——！」楊嬋猛地叱道。
藍色雙眸中的最後一抹神彩正在緩緩逝去。
「猴子，你不可以……你會死的！」
風鈴獃獃地看著，看著猴子聲嘶力竭地哭喊，歇斯底里地掙扎。
……
「不……你應該忘了我，忘了我……」
那聲音緩緩地消失了。
趁著這刺眼的光芒，李靖一行迅速脫離了妖軍的包圍圈。
皮肉在炙烤之下緩緩碎裂，滲出的鮮血迅速被高溫蒸發，消散空中。恐怖的痛楚從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襲來，然而，卻遠不及心痛。
緊緊地咬著牙，他滿面猙獰，流著淚，撕心裂肺地笑著，一點一點地站起來。
恐怖的笑聲響起了，所有人都驚恐地後退。
靜靜地站了許久，他低聲嘆道：「對不起……」
所有人都獃獃地看著，默不吭聲。
他只能張大了嘴，瞪大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她一點點地消失，只能用手緊緊的抱著。
那眼淚滴在嫁衣上，如血一般的鮮紅。
……
……
「咔嚓」一聲，就在老君的面前，整塊天道石裂成了兩半！
無邊的靈氣如同颶風般瞬間匯聚向齊天宮的方向，如同一個海底的旋渦。
仰起頭，他們
那身後，一身嫁衣的楊嬋緩緩地閉上雙目。
踹開房門，沖入書房中，猴子一把掃開博古架上的擺設，將藏在後面暗格之中的七巧彌雲丹取出。
一陣微風吹過，那面容化點點晶瑩，一點一點地飄散。
瞥了一眼短嘴，猴子輕聲道：「從今往後，我不再是你們的王。花果山由你們自治，有什麼事，自己商量著決定。還有……守好花果山。」避開楊嬋的目光，他一步步走向金箍棒，彎腰，撿起，望向齊天宮的方向。
……
望著猴子，楊嬋已是滿面駭然。
「哈哈哈哈……」
……
「不……不……你不能死！不能死！你不能死啊——！」
此時此刻，也早已沒人再搭理他們了。
所有的妖怪都驚恐地望向齊天宮的方向，就連泣不成聲的楊嬋也微微一怔。
兜率宮中，正在復甦的，天道石上的光華緩緩消失了。
匯聚的靈力激起了旋風。
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猴子。
密密麻麻的百萬大軍，此刻竟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靜默，獃獃地看著他們的王無助地哀嚎。
無論他如何努力，那點點晶瑩依舊從他的指縫流走。
「呵呵呵呵……幹得好……幹得真好……幹得……真漂亮……哈哈哈哈……」
……
須菩提捋著長須，靜靜地看著清風子，無奈一嘆。
他驚慌失措的阻止，可一如一百多年前的那個冰冷的夜晚，他什麼也做不了。
……
斜月三星洞中，須菩提輕捋長須遙望天空，抿著唇，長嘆
那手，始終伸向風鈴的方向。
「真的。」
可是，究竟是他操控了天道，還是天道操控了他呢？
那眼淚決堤般肆虐。
天已經漸漸暗了下來。
看著那稍縱即逝的閃光，猴子微微呆了一下。
狂風中，他懷抱金箍棒，癲狂地笑著，笑出了眼淚。
原本毫無動靜的那一條正在緩緩地愈合，縮小。
「呵呵呵呵……對不起？她就值你的命，我就只值一句對不起……」她癱坐在地，緩緩地低下頭，掩面而泣。
剎那間，瘋狂的閃電又是席捲了整個山峰，所有人都被那光芒刺得睜不開眼。
歇斯底里的哭喊聲衝天而起。
……
空蕩蕩的殿堂中，太上老君一步步緩緩走去，步履蹣跚。
「不是想要修復天道嗎？哈哈哈哈……我，去他媽的，天道！」
所有人都怔住了，就連圓球中風鈴僅存的意識也不由得怔住。
殘存的身軀越來越少，直到最後，那懷中只剩下一個金剛琢。
……
閃電上，陣陣嚎哭聲中，那被丟棄在一旁的命牌微微顫動著，一道靈光激射而出，打在圓球上，瞬間激起了一道微弱的閃光。
只一聲，那金箍棒飛速脹大。火人在頃刻間被撕成了粉末！
那火人微微顫抖著，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胸膛上插著的金箍棒，緩緩地抬頭，驚恐地望著眼前這隻忽然出現的猴子。
焦黑的地面上，猴子緊緊地將她擁在懷裡。
斜月三星洞中，清風子早已泣不成聲，拳頭一次又一次地擊打在地板上。
微微仰起頭，他凝視著懸浮的天道石，凝視著天道石上互相交錯的兩道裂痕。
妖族的
然而，他已經什麼都改變不了了。
風卷著殘葉從身邊刮過，天空中的雲層緩緩聚集，翻滾，那縫隙之中白光閃動。
所有人都驚恐地望向猴子。
傷，已經漸漸縮小到可以控制的範圍了。緩緩地，天道石上原本已經消失無蹤的光華又是浮現。密密麻麻的，螞蟻般大小散發著微弱光芒的文字浮現空中，環繞著天道石轉動。
「你要我忘了你……呵呵呵呵，怎麼可以……怎麼可以……我就算死，也不答應……」
「你欠她兩世？」她怔怔地笑了，淚如雨下：「那你就不欠我嗎？難道你就不欠我嗎——？」
山巔上，猴子無助地咆哮著，捶打著地面，獃獃地看著風鈴的身影在她面前漸漸消散。
「在……」大妖們一個個驚慌失措地趕到他面前，單膝跪地。
「猴子……對不起……我……又拖累你了……」
猴子停下了腳步。
赤裸的上身，肌肉上的青筋暴起。
下一刻，轟鳴的雷聲震懾了天地。
「呵呵呵呵，要我忘了你，我不如和你一起消失算了。」他猙獰地笑道。
說罷，縱身一躍，化作一道金光頭也不回地朝著齊天宮呼嘯而去。
大地上的一切生靈都怔怔地望著。
「置之死地，而後生啊。」淡淡地嘆著，他緩緩地笑了出來。
「記憶是我的……你也是我的，都是，都是我的……誰給你權利放棄了——！你沒有權利，放棄任何東西——！」
長嘆了口氣，轉過身，鎮元子朝著南天門的方向飛去。
無盡的黑暗襲來，她徒勞地睜著眼，微微顫抖著伸手尋找猴子臉龐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