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玄奘西行
第六百三十二章 猜想
老君、通天、元始，乃至於其他所有人，都有意無意地看著須菩提。靜靜聆聽著他與女媧之間的輕聲細語。
腳尖輕輕點地，老君騰空而起，那身形朝著三十三重天落了去。
低頭掐指一算，地藏王輕聲嘆道：「老君介入之後，菩提祖師又介入了。看來，他並沒將貧僧那日的話放在心上啊。」
玄奘怔怔地與女媧對視著，不明所以。
那是滿懷惡意的笑。
許久，他微微點頭。似乎已經疲憊到半句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
女媧只是靜靜地站著，不開口。
「怎麼樣，發泄夠了沒有？要是不夠，我跟你一起動手，把這天庭拆了，戰個痛快。」
「那是誰？」
一時間，所有人都握緊了武器，往後退了一步。唯獨猴子還站在原地不動。
通天教主冷不丁冒了一句：「你們說，這事兒會不會是有人算計咱？」
……
花果山水簾洞。
「他？」
此時，剛剛還跟他鬧得不可開交的元始天尊卻伸手將他一把拽住了。一旁的老君抿著嘴，左顧右盼，就好像全然不干他啥事似的。
這一說，元始天尊頓時一愣。
通天教主急急忙忙衝到崖邊喊道：「你倒是說清楚一點啊！算計我們的一個菩提老兒，另一個是誰？」
順著猴子的目光，眾人很快看到了懸停半空中的須菩提與女媧。
說罷，他悄悄看了女媧一眼。
「這也算是金蟬子給自己留下的後手吧。金蟬子未雨綢繆，給自己留下了須菩提，還有你
讓玄奘吃飽喝足，稍事休息之後，猴子便背起玄奘帶著眾人往外走。
花果山的邊緣上，地藏王的眉頭緩緩蹙成了一團。
正法明如來又是淡淡一笑，不予置評。
那其他眾人也都停下了腳步，一個個不明所以地看著猴子。
除了一匹龍馬之外，其餘都是太乙金仙以上修為的隊伍里，居然跟著一個凡人……現在細細想來，倒是自己疏忽了，竟將他跟其他人同等看待。
老君、通天、元始皆是一副鄙夷的神色。
須菩提的身影遠遠地出現在天空中，所有人都抬頭仰望。
說罷，老君伸了伸懶腰，苦笑仰望著天空喃喃自語道：「早知道，就不給那丫頭解藥了，也省了那麼多事兒。」
「老君的『無為』沒了，那猴子你也見過，『無極』沒了，你說，還能是誰？」
可是……一個凡人，還是一個和尚，能解自己的心結？
……
他死死地盯著須菩提，微微躬身將玄奘放了下來，轉眼之間，金箍棒已經握在手中，笑嘻嘻地說道：「師傅，好久不見。」
「要不要走一趟靈山？」
下一刻，兩人已經站到了眾人跟前。
這一眼望去，玉帝連忙微微一縮。
「怎麼？」
剛剛蘇醒過來的玄奘在小七的攙扶下顫顫巍巍地坐到石桌旁，從猴子的手中接過了一杯溫
女媧依舊沉默不語。
「怎麼，你還想她回來？鬧了這麼一出，以後恐怕這天庭也不得安寧了。」說著，元始天尊淡淡瞥了玉帝一眼。
「佛門有些東西我是很不喜歡的，例如冷漠。但也有些東西，很值得欣賞。例如對仇怨，他們看得很開。若復讎於事無補，他們便不會復讎。只做有益的事情，這是他們的一貫風格。所有與自己所追求的相左的東西，一概放下。」說著，須菩提側過身輕笑道：「既然你已經發泄夠了，不如這樣吧，我帶你去見一個，能解開你心結的人，如何？」
捋著長須，須菩提輕笑道：「不同的是，他已經將猜想付諸實踐了。」
猴子幾乎條件反射地護在玄奘身前。
捲簾與黑熊精默默點頭。
女媧閉起雙目，緩緩搖了搖頭：「不去了，那個人，四大皆空，見了又有何用？」
已經吵得面紅耳赤氣喘吁吁的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都眼巴巴地看著他，希望他能說點什麼，打破眼下的僵局。然而，他卻只是默不吭聲地落到女媧身旁，輕聲說了一句：「別管我，你們繼續咬。」
「謹遵大聖爺吩咐。」芸香連忙起身行禮。
「一個你原本不太瞧得上的後輩。呵呵呵呵。」遠遠地，傳來了老君的笑聲。
「當然不會。」須菩提也笑了出來，微微挺直了腰桿，輕聲嘆道：「這是釋迦摩尼座下二弟子，金蟬子轉世而成。」
聞言，女媧頓時
……
好一會，女媧緩緩地笑了出來：「你不會是想讓我放下一切，皈依佛門吧？要說起來，我還是佛門師祖奶奶呢。」
「別再叫什麼大聖爺了。」猴子哼笑著深深吸了口氣道：「他們這麼叫我沒所謂，你叫，我不太習慣。」
「況且……」須菩提低頭摩搓著手指，悠悠道：「現如今，能掌控三界大勢的已經不是老君了。」
彌羅宮，須菩提與女媧已經離開，天庭的戰艦皆開始轉向返航。
「你也起來吧。」老君拂袖道：「這件事不怪你，暫時不會換玉帝的。」
得知了消息，草小花已經從洞府之中匆匆奔了出來，卻只是站在陽光照耀不到的角落獃獃地望著女媧。
「就這麼走了？」通天教主有些不可思議地說：「鬧了半天，說走就走？」
「你可還記得數千年前，你與我說起的渡人渡己之說？」
轉過臉，猴子對一旁的捲簾和黑熊精說道：「你們趕緊準備一下吧，我們一會就離開。玄奘法師是凡人可以休息，你們可就沒這待遇了。」
「我已經讓人去給你找吃的了，你的身體不比他們，昏迷了這些日子，醒來就能落地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可惜，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讓你修養了。」猴子歪著腦袋道：「女媧可能會找回來，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
芸香有些無奈地望著猴子。
負著手，老君一步步朝那崖邊走去，悠悠道：「一個恨不得弄得三界大亂，好試探一下『普渡』的真義。另
「別瞎想了。」老君回過頭笑嘻嘻地說道：「就是有人算計咱，而且不是一個人在算計，是兩個人在算計。算計的人多了，偶爾被人算計一下也沒什麼不好。」
「這是你徒弟？」女媧輕聲問道。
那瓦礫堆上，三清還在靜靜地站著，旁邊跪著一個玉帝。
「怎麼，有說錯嗎？」須菩提兩手一攤，就是一副無辜樣。
可剛一踏出水簾洞，猴子便停下了腳步。
在女兒國的時候女媧便已經見過玄奘了，不過那時候玄奘在明處，她在暗處。而且，她的注意力全部都被那隻擁有通天本領的猴子給吸引了去，壓根就沒多關注這跟在猴子身邊的凡人。
……
扭過頭，猴子指著芸香道：「你肯定是不能回女兒國了，接下來就跟著我。」
正法明如來淡淡一笑，道：「到底是道門的大能，淵源，積淀，都非我等可比。又怎會隨便受你我言語左右呢？」
「不過一個猜想罷了。」
女媧連忙收了收神，瞪了須菩提一眼。
「你！」一聽這話，通天教主當即勃然大怒：「菩提老兒，你別落井下石！」
隔著猴子，女媧上下細細打量著玄奘。
緩緩轉身，猴子抬頭向花果山的主峰頂望了過去。
此話一出，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頓時就泄氣了，女媧卻一個沒忍住，笑了出來。
外圍的戰艦上，天
女媧又一次沉默了，微微攥緊了拳頭。
「對，那只是一個猜想。你希望釋迦摩尼做到的，是渡人。可釋迦摩尼卻選擇了已經水到渠成的渡己。而渡人，還依舊是雲里霧裡，就連是否可行，都有待考證。時間久了，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修行，甚至都沒人想起了……不過，數千年之後，當你已經身陷女兒國之時，他的座下，卻出了一個名喚金蟬子的弟子。他與我說起了自己的疑惑，那般言論，與當日你所說的……一般無二。」
「要是發泄夠了，那咱就干正事吧。」稍稍沉默了一下，須菩提掃了眼前漫天的戰艦一眼，輕聲道：「其實呢，有些東西當初放出來很容易，想要把出了籠的猛虎再關回去，就不是那麼容易了。例如人『惡』的一面。就他們這幾個糟老頭子，你就是要了他們的老命，他們也沒辦法將一切還原。沒辦法得到你想要的，到頭來，單純出一口氣，又有什麼意義呢？」
玄奘微微抬頭掃了捲簾、芸香等人一眼。臉色慘白，額頭上還在微微泛著冷汗。
一抬手，須菩提指向了玄奘。
「那又如何？」
彌羅宮前，元始天尊與通天教主的爭吵還在繼續，一旁的女媧早已氣得瑟瑟發抖。倒是老君終於順利推脫了責任，一臉的愜意，就差變出一張桌子來現場泡茶看戲了。
「真想不通你怎麼會帶出這樣的徒弟。你要帶我見的人呢？」
「算是吧。」須菩提捋著長須，微微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