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玄奘西行
第六百五十九章 伏擊
御書房中，玉帝伸出手去端起茶盞，那手在微微地顫著，端起的茶盞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
「諾！」領了命，那妖將扶著腰間長劍迅速離去。
大樹前，六耳獼猴頓住了腳步，連忙改換了逃亡的方向。
「你沒聽明白嗎？這事兒不怪人家截教四大天王，要怪，得怪咱闡教自家的李靖。」
「你娘的——！」
捋著長須，他輕嘆道：「蟄伏了六百多年啊，整整忍了六百多年啊！正好，趁著這次機會，讓所有人都看看，我們與呂六拐的不同。」
一條火龍迅速在這綠色的海洋中肆虐了開來，似乎在追逐著什麼東西。
又是聲嘶力竭的一聲呼喊。
……
「什麼鬼東西啊——！」
「天蓬依舊混在西行隊伍之中。」
然而，那身後站著的兩位卿家卻沒一個敢上前攙扶。
撐著龍案，玉帝氣喘吁吁地站著，已是一陣頭暈目眩。
「末將明白了。」那妖將重重一拳捶在胸甲上，轉身快步離開了。
仰起頭，多目怪看到數十艘戰艦已經在天空中拉開了類似於天河水軍的天網。
微微欠了欠身，他對身後的妖將道：「可以準備進擊了，這傢伙實力不差，想憑這樣弄死，恐怕不太容易。」
這是他遭遇的有史以來最難對付的對手，無論往哪走都會觸發法陣，雖說威力不大，卻會不斷消耗他的力量。而他離開昆崙山至今，連一口精氣都還沒吸上呢。
……
那同屬十二金仙的幾個師兄弟也一個個跟了上去。
南天門
一起身，玉帝直接將整個龍案上的物品全部掃落在地，又是重重一踹，厚重的龍案竟「咣」的一聲被踢開了幾尺。
一道五丈高的冰柱憑空凸起，緊接著，是連綿不斷的突刺！
此話一出，便是玉帝也心驚。
「怎麼回事？娘的，怎麼會有埋伏！」
驚于李靖的老練狡黠，也驚于自己的無能為力。
「好事？」
「還真有人來偷襲……看來，呂六拐沒騙我啊。」
一行人停下了腳步。
那腳下，一個湛藍色巴掌大的法陣正微微發著藍光。
一位妖將快步來到身後，拱手道：「大人，接下來怎麼做？」
太乙真人瞧了多聞天王一眼，輕蔑地笑了笑，邁開了腳步。
多目怪在懸崖上靜靜地坐著，俯視戰場。
好一會，李靖微微拱手道：「陛下，臣有一計，可化危為安。」
「切，老狐狸！」
如果……如果六百多年前，那另一位玉帝也採取了同樣的策略，將一切置之不理，那妖猴要跟三清鬧，就打開南天門讓他們鬧去。那妖猴要在凡間鬧，就站在一旁看著，等著收拾殘局。或許，也不會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吧。
「他……他這是什麼意思？還想讓六百多年前的事情再重演一次嗎？」
正當此時，一個尉官拖著兩腳發軟的山羊精丟到了多目怪面前。
正在氣頭上的太乙真人抿著嘴唇，瞪圓了眼睛望著多聞天王。好半響才開口道：「我等此次是來拜見我們的師傅
然而，就在他赤腳踩在焦土上的時候，黃光亮起了！
城門前，多聞天王連忙迎了上去，拱手道：「末將參見太乙真人，參見廣成上人、赤精上人、黃龍真人、靈寶大法師、道行天尊、清虛道德真君。」
下一刻，無邊無際的綠色海洋中璀璨的煙火炸開了。驚天動地。
一時間，多目怪端著茶盞的手凌空頓住了。
那身後的遠處，連綿的火把聚成的紅光幾乎照亮了半個天空。無數的妖怪正在朝他逼近。
「快！他往那邊跑了！快快快！」
……
仰起頭，他隔著頭頂的葉片清楚地看到十幾隻飛禽妖怪低空掠過。三支箭矢透過樹冠從天而降，被他抬手輕輕一撥，甩到了一旁。
「這分明是李靖早早地知道了風聲，派個拖油瓶來跟著我們，好知曉動向啊。」
多目怪一言不發地低頭抿著茶。
「對。」李靖伸手抹了一把汗，壓低聲音緩緩說道：「先前巡天將出事，我天庭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推脫，只能單獨面對妖猴。現在不同了，昆崙山已經唱了主角。我等，可退居二線。藉此機會，咱就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崑崙十二金仙肯定不會那麼容易咽下這口氣的，三清那邊，就讓他們去講，事後許與不許，都不干涉。要找妖猴算賬，也由著他們去。咱，就裝作一副從中調和的模樣，察言觀色，見機行事。即便……即便六百多年前的事情要重演，也莫讓這火
緊接著，岩石上，野草下，樹榦上，密林之中幾乎每一個角落都亮起了巴掌大的藍色法陣。
「我們來天庭還要他招待？向來都是直來直往的，截教的人也太把自己當一回事了吧。」
看著不遠處前一刻還是火海的戰場頃刻間變成了冰川，山崖上，正抿著茶的多目怪忍不住笑了出來，無奈嘆道：「我也就是對大聖爺沒辦法而已，什麼時候輪到你們這些雜碎來欺負了？」
「那個，那個說負責跟他交涉的清心，現在在哪裡？」
「可是……有見過他的將士說他酷似大聖爺，會不會……」
哪吒微微挪了挪靴子，縮到了李靖身後。
「已經觸發的地方，應該不可能再觸發一次了吧？」這是他此刻的想法。
此時，凡間已是深夜。
「冒充大聖爺，罪無可恕！要留什麼活口？」坐到身後早已準備好的靠背椅上，多目怪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悠悠道：「留下一片半片的碎肉，回頭查查是什麼品種就行了。」
正當此時，他猛地頓住了身形低下頭去。
又是一陣猛烈的爆炸，炙熱的火焰瞬間吞噬了周遭的一切。
「卑職明白了。」李靖微微低頭拱手。
一陣又一陣的衝擊波從遠處傳來，揚起身後黑色的旗幟。
好半天，他都沒能將它湊到自己的嘴邊，只得又放回桌案上。
李靖眼角微微抽了抽，往後退了一步。
……
太乙真人帶著廣成子、赤精子、黃龍真人、靈寶大法師、道行天尊、清虛道德真君一行七
「往死里打。」
說罷，往一旁一站，伸手道：「請。」
「要不要留下活口呢？」守在一旁的蜘蛛精低聲問道。
聞言，多聞天王當即點了點頭道：「此事李天王已經知道了，特地囑咐在下，要好生招待幾位來客。」
聲嘶力竭的嘶吼聲瞬間響徹了整個密林，無數的雀鳥被驚上了天。
幾位金仙旁若無人地就議論了起來，說得多聞天王的綠臉都變紅了，卻也只能硬著頭皮，一聲不吭地緊隨其後。
「大人，我們捉到了這傢伙！」
嚇破了膽的山羊精眨巴著眼睛來回張望著，那目光最終落到了多目怪的身上，伸出手去哆嗦著說道：「多目大人……小的敢以性命擔保，那，那個真的是大聖爺啊。」
「這是……」
聞言，多目怪只冷哼了一聲，那眼睛稍稍一瞥，望向了一旁桌案上靜靜安放的玉簡，輕笑道：「如果真是大聖爺，他只需一句話我便會停手。至今未吭聲，說明不是。」
李靖緊蹙著眉頭，好半天都沒憋出一句話來，只是靜靜地站著。
「化危為安？」玉帝一愣，連忙喝道：「快說！」
「諾！」
此時，戰場上已經不只是冰與火了，而是金木水火土五色俱全，各種繁雜術法的法陣悉數觸發。天空中則是裡外三層的布防，無數妖怪齊聚。這當中，更有不少穿著特製戰甲，精於此套陣法的軍士開始試探性地要直接進入法陣去參戰。
御書房中君臣二人就這麼靜靜地站著，對視著，彼此的額頭上都是豆大的汗珠。
綠林中，六耳獼猴已經快要瘋掉了。
六耳獼猴硬頂著那瘋狂肆虐的氣息沖了過去。
「還有天蓬呢？」
漆黑一片的密林中，六耳獼猴奪路而逃。
「諾！」李靖抿著嘴唇乾咳兩聲，低聲道：「首先，此事涉及妖猴，若無三清支持，單憑天軍，是無論如何都管不了的。這些時日，臣已經將能查的事情都徹徹底底查了一遍了。天庭，並未獲罪于妖猴。死去的巡天將究竟怎麼遇上妖猴，又怎麼被殺，這已經無從查起。但最起碼，他們已經死了。即便有罪，也已伏法。如今，妖猴偷襲昆崙山……這對我天庭來說，反倒是好事。」
「在斜月三星洞。」
只是這樣一來，還要玉帝做什麼？還要這天庭，要這天軍做什麼？
許久，玉帝乾咽了口唾沫，注視著李靖輕嘆道：「一切……以和為貴，愛卿可明白？」
一場志在必得的伏擊，那結果，似乎已經可以預見了。
說罷，那雙腳立定，就不打算動了。
「荒謬！」一咬牙，玉帝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反手又將整個筆架掃落地，痛斥道：「一個潛藏在他身邊的天蓬負責探聽風聲，一個他唯一的師妹負責聯絡交涉，我天庭十萬天官監視凡間，再加上近萬巡天將晝夜巡視，事情到這一步了，居然還什麼都沒弄清楚！通通都是酒囊飯袋嗎？實在是荒謬！謬不可言！」
那遠處，懸崖上，多目怪撫弄著手中的拂塵靜靜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