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玄奘西行
第六百六十一章 我就是
李靖帶著哪吒快步朝七人走來，躬身拱手道：「李靖參見太乙師叔，參見諸位師叔。方才師叔到來，李靖因公務繁忙，未能出迎，還請諸位師叔見諒。」
彌羅宮外，氣勢洶洶的太乙真人一行迅速騰空而起，朝著下界落了去。
很快，三個小妖走了過來，為六耳獼猴解開繩索，抬著就往地牢深處走。
「諾！」
聞言，太乙真人卻只是哼了一聲，冷冷道：「出迎之事本屬繁文縟節，師侄公務要緊，倒也無礙。只是，現如今又過來了，怕不只是送行這麼簡單吧？」
他驚恐地看到多目怪朝他湊了過來，近距離，細細地觀察著他的傷口。
情況已經再明白不過了。
「不屑？」聞言，多目怪的眉頭微微跳了跳。
恐怖的聲響中，一陣陣的煙霧升騰而起。
稍稍沉默了一下，那聲音又接著問道：「大聖爺……連你都被捉了。那……敖烈他現在怎麼樣了？」
……
這一雙雙的眼睛注視之下，李靖只得尷尬地笑了笑，道：「諸位師叔可是要去西牛賀洲求法國尋那妖猴？」
六耳獼猴猛地仰起頭，咧開嘴，卻又緊緊地咬著牙沒有喊出聲來。
這顯然是不行的。
「沒什麼怎麼辦，走一步算一步吧……」元始天尊振了振衣袖，緩緩嘆道：「那妖猴雖狂，卻也不傻。抵達靈山在即，在此時做出這種事，不合情理。這當中，肯定是有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發生了。說不定，是佛門給他布了個什麼局。」
這一對視，多聞天王只得尷尬地笑了笑。那手中還握著玉簡。
一咬牙，
那四周的眾妖眉頭都微微蹙起了。
沒有呼吸，沒有脈搏，沒有任何生命的徵兆，就連僅存的，那雙眸中的一點點神采都已經漸漸開始消散了。
「說！」
「嘿，又是大聖爺……」六耳獼猴微微低垂著雙眼，無力嘆道：「該說的……我都說了。沒什麼好瞞的。不是不想騙你，而是不屑騙你，懂嗎？」
不過，此時卻幾乎毫無用處。因為六耳獼猴的傷實在太重了。
幽暗的地牢中，身軀早已殘缺不全的六耳獼猴被死死地捆到了木樁上。
聞言，六耳獼猴微微一愣。
六耳獼猴猛地蹙起眉頭，一股熱氣從口中噴洒了出來，飄散到空中。那是他一直忍著的慘叫。
最後怒視了六耳獼猴一眼，多目怪轉身便朝地牢外走去。
正當太乙真人一行人正氣勢洶洶趕往求法國向猴子興師問罪之時，南瞻部洲。
一行人就這麼稀稀拉拉地出了南天門，騰空而起，朝著西牛賀洲而去了。
他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取來燒紅的鐵鉗，對著六耳獼猴的心口重重地刺了下去，緩緩地扭動。
「攔得住嗎？」元始天尊苦笑道：「六百多年前的事……死了那麼多的弟子。雖說事情已經過去了許多年，但想要真當成過眼雲煙，那是不可能的。早在西行之初，他們就已經想著要動手了。如今，平白得了這麼一個好借口，還怎麼攔呢？況且，他們說的也不無道理。這事兒若是不管，那可真是插在我道門心脈上的一把匕首
淡淡瞧了元始天尊一眼，通天教主道：「那現在怎麼辦？真與那妖猴撕破臉皮？」
說罷，太乙真人臉一黑，握著拂塵硬生生頂開李靖就往前走。
「說！究竟是誰派你來的！」
在那血水的潑灑之下，傷口上的一根根猴毛正在緩緩地生長著，如同雜草一般。緊接著，這些「雜草」開始編織了起來。相對於其他生物，這種愈合速度是驚人的。
一旁的哪吒抿著嘴望天，佯裝什麼都不知道。
「羚將軍正在審問。」
有那麼一剎，他甚至懷疑眼前這具軀體是沒有痛感的，可從對方的表情上看，卻又分明是有。
直到對方走出兩丈開外，李靖才與哪吒對視了一眼，轉身快步跟了上去。嘴裏喊道：「太乙師叔！事關重大，還得從長計議。意氣用事要不得啊！」
在花果山時代，他是有名的酷吏。任何人，無論是最硬骨頭的天河水軍，還是凡間不長眼撞刀口上的妖王，只要經他的手，沒有一個還能保守得住秘密的。
「居然真的用血來重塑肉體，倒是從未見過啊……剛剛你還提到精氣，好像，你偷襲其他地方的時候不只吸血，還掠奪了精氣。對吧？」微微挺直了身子，多目怪仰頭後退兩步與六耳獼猴拉開距離，伸手從身後的妖將手中接過了一隻兔子，提到六耳獼猴面前，輕聲笑道：「想要嗎？」
低垂著腦袋，六耳獼猴輕聲嘆道：「說了你……又不信。」
望著多目怪手中奮力掙扎的兔子，六耳獼猴瞪
將手中的鐵鉗丟到火盆中，多目怪道：「將他丟到監牢里，記住，不能讓他死。我們去看看從山羊精口中能不能撬出什麼來。」
說著，元始天尊轉身走入內堂。
那在場十二金仙之中的其他六人，一個個都在悠悠地瞧著李靖。
幫他恢復身體再施刑嗎？
那其他的幾個師兄弟也連忙快步跟了上去，與李靖擦肩而過。
咬緊了牙，多目怪一點一點地用力，那鐵鉗一點一點地深入，焦臭的味道迅速散播了開來。
整個監牢靜悄悄的。除了壁上火把短促的「噼啪」聲，只剩下一聲聲壓抑的喘息聲了。
「大聖爺……你是大聖爺嗎？」
樓台上，元始天尊與通天教主並肩而立，靜靜地看著。
一縷唾沫從那獠牙的縫隙中滲了下去。
片刻之後，六耳獼猴猛地吸了一口氣，彷彿一個噩夢中嚇醒的重症患者一般瞪圓了雙眼。
「你也不攔他們？」
穩穩落到南天門的時候，太乙真人一眼就看到了恭候在門口的李靖和哪吒。他猛然回頭望向了匆匆趕到的多聞天王。
多目怪頓時怒上心頭！
黑暗中有人壓低聲音在詢問著。
可眼下，他卻完全不知道應該要怎麼辦。因為，他面對的是一隻連身體都已經殘缺不全的妖怪……
「大人，接下來怎麼辦？」
微微頓了頓，元始天尊接著說道：「稍後陪我到兜率宮走走吧，這種事情，還是要問最善於算計的人才好。」
忽然間，只聽「啪」的一聲，一盆臟血劈頭淋了下去，將整個身軀都潑成了
黑暗中，其他所有監牢里的犯人都伸長了脖子，卻沒有一個敢出聲。
……
透過幾乎把他整個埋在其中的稻草，他隱約看到各個角落裡有一雙雙眼睛在望著這裏。
那黃龍真人朝著李靖拱了拱手，臉卻朝向哪吒，戲謔般笑道：「謝師侄提醒了。」
隨著那三隻小妖的離開，大門轟然關閉了。
……
「哦？」這一問，原本冷冰冰的太乙真人頓時笑了：「他在西牛賀洲求法國？你不說，我倒還真不知道。行，這樣一來，也省得我們去找了。」
「又是……大聖爺。」六耳獼猴咬著牙乾笑了起來，笑得喘不過氣來，如同嚎哭一般：「你們以為我想是他嗎……哈哈哈哈……我他娘的恨不得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啊！」
讓這樣的傢伙徹底恢復過來會是一個什麼結果？多目怪不敢想象。
深深吸了口氣，多目怪低頭看了一眼纏繞在鐵鉗尖部焦黑的，又緩緩化成灰燼的猴毛，冷聲道：「那隻山羊精呢？」
經此一問，監牢之中迅速激起了一片竊竊私語。所有的囚犯都在悄悄議論著。
聞言，六耳獼猴微微呆了一下，那臉上嗜血的神情卻漸漸消失了。一雙眼睛，又恢復了原本疲憊的模樣，微微低垂。伴隨著冷笑。
那模樣，像是在哀嚎，卻又像是在笑。
由始至終，他都只是瞪大了眼睛怒視著多目怪。
一路上，李靖半真半假地勸說著，太乙真人黑著臉，一聲不吭，那看李靖的眼神都有些厭惡了。
這一幕看得多目怪都有些懵了。
多目怪微笑著說道：「想要，就說真話。
監牢的大門轟然打開了，幽暗的光線中，六耳獼猴被如同一塊爛肉般丟到稻草堆里。
豆大的汗珠從焦黑的額頭上緩緩滑落，額頭上一根根的青筋暴起……六耳獼猴微微顫抖著，那扭曲的臉上，表情之中卻依舊夾帶著一絲絲挑釁的意味。就好像刑罰還不夠嚴酷似的。
身後，哪吒帶著四大天王一個個蹙起了眉頭，一聲不吭地跟著。
六耳微微挪動了下身軀，緩緩地仰起頭來，睜開雙眼。
「對，不屑。」望著多目怪，六耳獼猴瞪大了眼睛緩緩地笑了出來：「我說了我就是你家大聖爺，你家大聖爺……需要騙你嗎？哈哈哈哈……」
如此之近的距離，多目怪可以清楚地感覺到，眼前這個冒充「大聖爺」的傢伙神識異常地強大，甚至已經強大到與真正的大聖爺一般無二的地步了。如果不是看到他破開的軀體里顯露出來的絨毛，也許，連他也會受騙吧。
直到鐵鉗穿透了身體，六耳獼猴都一直維持著這個表情，瞪圓了眼睛，怔怔地望著多目怪。絲毫沒有準備要討饒的意思。
「你不說真話我當然不信了。」將手中的兔子丟給妖將，多目怪伸手扼住六耳獼猴的咽喉，將他的頭硬生生掰了起來，瞪圓了眼睛道：「我跟了大聖爺許多年，侍奉了大聖爺許多年，你以為我是隔壁那隻山羊精嗎？那麼好騙？」
那樓台上，通天教主靜靜地注視著七人離去的方向，哼笑道：「說得好像這些都不是自己的徒弟似的，也是絕啦。」
那身後，哪吒只得一拍腦袋，無奈地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