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玄奘西行
第六百八十章 孺子不可教
聞言，玉鼎一下有些懵了。
由於其中一桌坐了這麼兩個，今天原本熱鬧的攤檔空蕩蕩的，連一個食客都沒有。就連大街上的行人也警惕地躲遠了。
深深吸了口氣，玉鼎輕嘆道：「你啊……我們認識有八百年了吧？」
每一個生靈，既是這棋盤上的棋子，同時卻又可以是那下棋的人——只要你的實力夠強，便可以讓整個三界繞著你來轉。
就在街邊的小攤檔，猴子與玉鼎碰了頭。
微微頓了頓，玉鼎接著說道：「八百多年了，從你第一次去昆崙山的時候，我們就認識。那時候，你才納神境。那修為，擺在昆崙山也就是個墊底的。莫說凌霄寶殿了，就是天蓬麾下一支負責徵兵的小部隊，都可以攆得你到處跑。他們說你是窮凶極惡的妖怪，不過，我一直不那麼認為。」
這一鞠躬，玉鼎頓時愣住了：「你……你剛剛叫我啥？」
聞言，玉鼎一拍腦門，不看他了。
長長地舒了口氣，他又扭頭回去看猴子，冷哼一聲道：「這叫明白？」
抿著唇，玉鼎又接著說道：「你這個人，什麼事都想盡善盡美。就說你剛開始那會吧，一心想著復活你的雀兒，覺得什麼事都沒你的雀兒重要。可是結果呢？」
「事情換到今日，你依舊是這種想法，想著盡善盡美。其實，還是跟原來一個路子。『所有的事情都應該放到復活了雀兒之後再談。』跟『所有的事情都應該放到扳倒了如來之後再談。』，你聽聽，這兩句話何其相似啊。到頭來，其
「那你為什麼見清心呢？」玉鼎面無表情地問道。
「您是說，嬋兒她生氣了？」
「什麼都不要做？」
他默默地端起身旁的水壺，給自己滿上了一杯水，然後「咕嚕咕嚕」一飲而盡。
聞言，猴子頓時就沉默了。低著頭，一動不動的坐著。
說罷，一片玉簡拍在桌上，拂袖而去。只留下猴子干坐著，獃獃地眨巴著眼睛。
獅駝國巨變的消息如同雪片般迅速傳遍了三界。
「那要是扳不倒呢？就不接了嗎？」
獃獃地望著玉鼎想了好一會，猴子重重地點頭。
「師傅。」猴子眨巴著眼睛獃獃地望著玉鼎，道：「您是嬋兒的師傅，也便是我的師傅。她說了，要像對待自己的父親一樣對待您，我一直記著。」
「有……」
清晨，下了兩天的雨剛剛才停。那大街上還四處都是積水，一陣清風吹過就能帶起無限的涼意。
「真明白。」
每一隻妖怪都應該臣服在這面旗幟之下，不管他願意與否。這就好像萬物嚮往陽光一樣的，鐵一般的定律。
「對。」
那玉簡的另一端頓時傳來了呂六拐的呼喊聲：「大聖爺！不好了，鵬魔王、獅駝王，還有九頭蟲和多目怪，通通都投靠了六耳獼猴了！」
望著窗外院中微微顫動的枝椏，玉帝深深吸了口氣，輕嘆道：「明白了，從即日起，關閉南天門，停止巡視凡
指著猴子，玉鼎咬牙哼道：「孺子不可教也！」
好在猴子並沒打算拿天庭開刀，從某種角度來說，從五行山下爬出來的那隻猴子，早已經不是原本的那隻。他甚至由頭到尾便沒將原本的死敵天庭，以及道門當成自己真正的對手。在他心目中，對手始終只有一個——西方如來。
猴子默默點了點頭。
沉默了好一會，他輕聲嘆道：「你們都是好孩子，我玉鼎不受師兄弟待見，沒想到卻受你們這幫晚輩待見啊……也不枉我幫你說的那些個好話。不過，這件事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那嘴角忍不住上揚，似是想笑，卻又似乎覺得這嚴肅的場合不太適合笑，連忙收了回去。
此時，求法國。
緩緩地側過臉，玉帝輕聲問道：「也不……將這個消息轉傳那正在西行的妖猴嗎？」
還沒等猴子回答，旁邊已經走過來幾個修士，遠遠地跟玉鼎打招呼呢。
「那你接下來準備怎麼辦？」
「接下來，該怎麼做？」
「那不然怎麼辦？」猴子兩手一攤。
「對。」玉鼎真人重重地點了點頭，想了想，又猛地搖頭：「何止生氣啊，兄妹倆都快動刀子了。你說我這當師傅的容易嘛我？要不是鬧到這等田地，我好歹是他們的師傅，怎麼可能跑來當跑腿的呢？」
那大街上人來人往，卻又都時刻和這裏站著的幾個人保持距離，留出了一片真空地帶。如同一座孤島一般。
玉鼎頓時氣不打一
它不同於佛門的若即若離，不同於天庭的管控與平衡，在幾乎所有人眼中，它代表的是殺戮，是清洗，是無邊無際的妖海，是遮天蔽日的艦隊——那是六百多年前的那場驚天大戰給這個世界留下的，永恆的陰影。
聞言，玉鼎長長地噓了口氣，蹙著眉頭，看著猴子。看得猴子都有些疑惑了，連忙說道：「我這樣想難道不對嗎？當日花果山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就我和佛門那樣的關係，誰跟我扯上，都要倒霉。難道明知道有危險，我還去見她嗎？」
獃獃地坐在御書房中，玉帝握著李靖的奏摺，望著窗外久久地嘆息著。
……
猴子微微抬頭望著玉鼎，就好像一個受教的學生一般。
微微頓了頓，李靖接著說道：「每一個猴群中，都只會有一隻猴王。除了猴王之外，其餘的猴子，要麼俯首稱臣，要麼被趕盡殺絕。這兩隻猴子雖說原本是一個人，可事實是，他們已經變成了兩個。而且，依照性格，都不可能俯首稱臣。既然如此，誰來當這個猴王，恐怕就不是用嘴巴可以解決的問題了。即將到來的，必然是一場驚天大戰。與六百多年前不同的是，這一次，是妖族的內戰。此時此刻，我天庭自當置身事外，保存實力，在適當的時候……可以幫那落了下風者一把，以求兩敗俱傷之結果。」
「真
「為什麼不那麼認為，其實我也說不清。反正，感覺吧……感覺，你就不是什麼窮凶極惡之徒。也算不上什麼好人，但壞，肯定也壞不到哪裡去。只是沒想到，那時候的你，心裏就已經藏了那麼多事了……呵呵，我算是看著你長大的了，我說的話，應該對你還是有點用處的。」
無論何時，三界都好像一個巨大的棋局一般。
微微仰頭看了一眼站在猴子身後的獼猴王和天蓬，玉鼎又接著說道：「不是我說你，出來這麼久了，你怎麼就沒想過去華山一趟呢？你這樣……我就是想在那丫頭面前給你說好話，也真說不出口啊。」
「臣以為，什麼都不要做。」
在這影響三界的力量中，有單純的戰力，有單純的謀略，更有一種稱之為「名望」的東西。「萬妖之王——齊天大聖孫悟空」這個名號，顯然就具備了這個特質。
「謝謝師傅美言。」猴子忽然深深鞠了一躬。
這恨得檔主牙痒痒的。不過，猴子和玉鼎可管不了那麼多，依舊自顧自地大眼瞪小眼。
「諾！」
「萬妖之王——齊天大聖」有了新的人選……
「我，我就是想著，等扳倒了如來，就去接她……」
「扳倒如來之後第一時間去接嬋兒。」
見狀，玉鼎連忙拱手道：「路過，路過而已，一會就走。」
「不需要，那妖猴雖說不比當年，但普天之下，忠於他的妖怪，依舊不少。很快，就會有人提醒他的。如今那六耳獼猴篡奪了妖猴原本的位置，兩猴相爭的態勢已然形成。在原
說著，他又半眯著眼睛望向猴子，道：「老實說，你真的很強。論毅力，在我所認識的人當中，包括，諸多大能在內，你都能排得上前三。一隻猴子，愣是在天庭控制的三界里折騰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甚至一度君臨三界。這是誰都不敢想的，可是你卻做到了。就因為你心中有執念，所以，誰都擋不住你。可是……你這執念，卻也有它的壞處。恰恰是因為它，你錯失了昔日的風鈴，而她，就是你一直在找的雀兒。」
正當猴子愁眉不展之際，他忽然微微一愣，低頭從腰間摸出了另一片玉簡，貼到唇邊。
「扳不倒，接她，那不就是害她嗎？」
當接到獅駝國巨變的消息時，玉帝的臉色隱隱有些難看了。雖說情緒上幾乎沒有什麼波動，但那是因為早在出事之前，李靖便已經向玉帝預料了這種情況的發生。
就單單這個名號，便已經足夠讓整個天庭，甚至整個道門坐立不安了。
最先收到風聲的，無疑是一直監控著事態發展的佛門。其次，則是擁有著三界僅次於佛門的情報系統的天庭。再往後的其他勢力，雖說也有察覺，但卻還遠沒有這兩派知道得清楚。
也正因此，即使在猴子現世之後，三界還依舊維持著原有的某種平衡。但現在，情況變了。
萬物在這棋盤之上繁衍、掙扎、廝殺，或興起，或凋零。個中的酸甜苦辣，也許就連那當事者也未必說得清吧。
這一問，猴子頓時就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