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玄奘西行
第七百一十三章 說客
想到這，清心不由得警惕地望著六耳獼猴。
忽然間，其中一個侍衛猛地瞪大了眼睛。
許久，他輕聲道：「你們都在這裏等著，不要輕舉妄動。」
燒水、沏茶，每一步都做得嫻熟，很快，一杯熱騰騰的茶被奉到了清心的身前。由始至終，六耳獼猴就好像沒注意到清心那質疑的目光一般。
「大……大聖爺！」
「對，說客。」六耳獼猴微微點了點頭，故作無奈狀，道：「大聖爺……或者說，六耳獼猴已經起疑了。事出突然，不然，此事本該由聖母大人親自與您說，可惜……」
清心見是楊嬋的侍從到來，也並不起疑心，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個微笑，道：「看完這兩本書就睡了。有什麼事嗎？」
難道是……楊嬋想讓自己和六耳獼猴成婚，生米煮成熟飯，然後……
清心一隻手已經摁到了腰間的法器上，小心翼翼地注視著六耳獼猴。
漆黑的夜，聖母宮的幾盞孤燈微微閃爍著。
「事出緊急，實在無奈。」聞言，六耳獼猴輕聲道：「聖母大人希望，清心小姐能答應與六耳獼猴成婚。」
他十分自然地坐到了距離清心不遠處的椅子上。
「聖母大人……來不了。」六耳獼猴悠悠嘆了口氣，道：「所以，只能由我這微不足道的小人來跑這一趟了。」
「啊？」清心一下有些懵了：「楊嬋姐派你來服侍我？」
「見不了。若是能見，便不會讓小的走這一趟了。莫說聖母大人了，便是小的這無關緊要
說到這兒，六耳獼猴緩緩起身，一步步走到窗前，伸手推開了窗戶。
「清心小姐笑什麼？」
片刻之後，她連忙起身快步朝門外走去。
在那犀利的目光之下，兩名妖將微微低下了頭，卻依舊寸步不讓。
「說客？」
「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六耳獼猴連忙笑道：「您與大聖爺有三世的情緣，這是三界皆知的事情。聖母大人是公認的妖后，您，又能差到哪裡去呢？說不定，過幾天不用您開口，也不用大聖爺說話，聖母大人就會主動提請讓大聖爺迎娶您呢。哪能沒個人伺候？」
「沒有。」六耳獼猴搖了搖頭道：「若有信函，小的就走不到這兒了。早在那半路上就被搜出來，然後一刀割去了腦袋。」
此時此刻，聽完這番話，清心已經徹底糊塗了。她望著六耳獼猴獃獃地眨巴著眼睛，那思緒已如同一團亂麻一般。
獅駝國，不會有任何妖怪敢阻止六耳獼猴做任何事，哪怕是楊嬋手下的也一樣。
「沒有信函，那信物呢？」
一步步靠近關押清心的閣樓，六耳獼猴忽然停住了腳步。
注視著那杯熱茶，清心悠悠嘆道：「楊嬋姐的下人，絕不會在主人沒有賜座的時候，自作主張地坐下。說吧，你究竟是誰？」
這一坐，清心頓時笑了出來。
然而，在這銳利的目光之下，六耳獼猴卻反而笑了。
這一來一往之
那身後，包括山羊精在內的一眾妖怪紛紛停住了腳步，一個個呆愣地望著六耳獼猴。
「清心小姐，您還是自己看吧。」
「清心小姐果然好眼力。」
月色下，那閣樓只余幾盞微弱的燈光，顯得格外幽靜。
「也沒有，與那信函同理。小的本來就是身無長物的小妖，身上若是帶著個珠釵首飾，一旦被搜出來，同樣走不到這裏。」
「大聖爺說讓聖母大人早些歇息。」攔在楊嬋身前的手依舊，那妖將低著頭，唯唯諾諾地說道：「還請聖母大人不要讓小的難做……」
「大聖爺，我們這是去見聖母大人嗎？」
……
「我……我想見楊嬋姐。」
那門外，化作侍從的六耳獼猴小心翼翼地朝房中觀望，撐起一張笑臉，這才抬腿跨過門檻。
此時此刻，楊嬋幡然醒悟。
然而，當她推開房門的時候，卻已經有兩名妖將攔在她面前了。
就這麼沉默了好一會，清心才緩過神來，微微低眉道：「說吧，她讓你，說服我什麼。」
門緩緩地推開了一條縫。
「大……大聖爺說，說聖母大人為國事連日操勞，實在過意不去。今晚，讓聖母大人早些歇息。」
被清心這麼一問，六耳獼猴頓時一愣。好一會，卻又緩緩地笑了出來，道：「小的一進門，清心小姐就開
「那我怎麼相信你？」
房中，正點著燭火查看奏摺的楊嬋猛然一驚，仰起頭來。那目光微微閃爍著。
……
「其實也沒什麼事。」六耳獼猴乾笑道：「聖母大人覺得小的比較貼心，所以安排小的以後在這裏服侍清心小姐。」
「諾……諾！」兩個侍衛連忙提著燈籠走到了前頭。
「你是楊嬋姐派來服侍我的？」
說罷，清心猛然瞪大了眼睛朝六耳獼猴望了過去。
六耳獼猴靜靜地注視著，那雙目緩緩地眯成了一條縫。
轉過臉，山羊精連忙對著跟在身旁的聖母宮侍衛擺了擺手：「聽到沒有？還不快帶路？」
說是監禁，給的卻是客人的待遇。也就是在房中象徵性地加了幾道欄杆罷了，其餘的，吃穿用度一概不缺。唯一的缺陷，恐怕就是少了說話的人罷了。
說罷，六耳獼猴掩著嘴笑，那眼睛卻微微睜大了，時刻注意著清心的神情變化。
她忽然想起了楊嬋說過的話，她說，這獅駝國中，沒有一個是她自己人。
就在此時，六耳獼猴話鋒一轉，輕笑道：「沒錯，小的並不是聖母大人派來服侍清心小姐的。小的其實是……聖母大人派來的說客。」
聽到這句話，六耳獼猴腦海中頓時閃過幾日前的情景，那腳步一下頓住了。
在清心錯愕的目光下，六耳獼猴一愣，
說罷，他身形一晃，化作了一個平日里跟在楊嬋身旁的侍從，一步步朝著閣樓走了過去。
大門緩緩打開了。
被六耳獼猴這麼一說，清心頓時更加慌亂了。
「清心小姐，這麼晚了還不休息？」
這是……軟禁了？
如果能見到，或許她還有些辦法可以扭轉。可是，如果見都不讓見……
畢竟是在六耳獼猴的地頭，若是楊嬋真的給了清心客人的待遇，甚至為她指派了下人，到時候指不定這獅駝國中的其他人會怎麼想。
在那兩名妖將的身後，原本負責守門的兩個侍女微微低著頭，不敢做聲。
想到這，清心一下有些慌了。握著書的手微微緊了緊。
楊嬋高傲，所以，即使是情敵，楊嬋也不屑於對她動手。可正因為楊嬋高傲，難道楊嬋可能主動提出二女共侍一夫？
「為什麼她會派你來服侍我？」
她猛然想起了自己方才與對方的一問一答。雖說自己從一開始就已經保持了警惕，可是……就方才那樣的問答，對方一句「六耳獼猴起疑」，自己甚至都沒反問對方「起的什麼疑心」……這不等於了暗示對方，自己和楊嬋之間有著某種秘密，或者，楊嬋本來就在做著六耳獼猴所不允許，不知道的事情嗎？
一排衛兵舉著火把鏗鏘走過。
在這過程中，他已經重新理清了思路。
一時間，清心呆住了。
「我要見他！」楊嬋的聲音一下提高了八度。
臨邁開腳步前，六耳獼猴冷
「噓！」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山羊精已經給他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兩人連忙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默默行禮。
……
順著那窗，清心看到聖母宮內，楊嬋的住所已經被重兵圍住了。點點的火光來回移動，那是大批巡邏的妖怪。
不對……這時候提出，即便是二女共侍一夫，那也侍的是六耳獼猴。這可能嗎？
稍稍猶豫了一下，他輕聲道：「先不見她，我們去見，那個清心。」
楊嬋瞪大了眼睛與那兩名妖將對視著。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要麼這侍從誤解了楊嬋的意思，要麼……這些話，壓根就不是楊嬋說的！
長夜漫漫，一如往常。那把門的兩個侍衛都在打哈欠了。
「咚咚咚。」
清心依舊死死地盯著他。
閣樓中，清心正歪歪斜斜地靠在卧榻上，看著書。
不過，她很快又緩過神來。
那另一個侍衛嚇得一個激靈，連忙抬起頭來。
敲門聲傳來，清心微微抬頭，隨意地看了一眼，道：「進來。」
聖母宮，楊嬋的住所被圍。這毫無疑問說明六耳獼猴確實起疑了，而且這一次的起疑，已經不是先前那麼簡單，楊嬋三言兩語就能打發。
「當然。」
「信呢？既然楊嬋姐讓你來當說客，那肯定有託付的信函！」
這一句話放下去，清心握著書的手頓時微微顫了一顫。
六耳獼猴跨過門檻，山羊精帶著一眾親衛在身後緊緊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