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玄奘西行
第七百三十章 大雷音寺
……
隨著農田越來越密集，道路兩旁的人越來越多，到日落時分，馬車的前方緩緩出現了一座小鎮。
這其中的尷尬，也許只有玄奘自己知道吧。
許久，卻又拿出了另一片帖到唇邊。
「你這丫頭越來越不像話了，你居然，嗷！我的鬍子！」
望著清心離去的背影，老君叉著腰長長嘆了口氣，苦笑道：「看你惹的麻煩，哎……清心丫頭，該是記恨上老夫了。這麼些年，她可從沒這麼發過我脾氣。真是無妄之災啊。」
話還說完，清心已經重重一腳踏在老君的鞋面上，踩得老君一下叫了出來。
「這孩兒也不知道。」世子樂呵呵地說道：「該是佛爺神通廣大吧，孩兒剛來到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
望見這片綠地的時候，老郡王幾乎都以為自己老眼昏花了，不停地眨眼。
……
那身後，老君連忙喊道：「此事事關西行，你可千萬別讓六耳獼猴知道菩提老頭不救沉香啊！讓他知道就麻煩了！」
說罷，老君呵呵地笑了起來。
車廂內，玄奘還是靜靜端坐著，抬頭望見世子正在有意無意地看著他，當即點了點頭，回以微笑。
須菩提這才微微睜開眼睛，無奈地看了老君一眼，緩緩道：「小女孩脾氣而已，發過了，就沒事了。這事兒也解釋不了，只能硬著頭皮扛。」
「什麼時候，這天知道。」老君兩手一攤道：「人是地藏王帶走的，雖說我們兩個都
「不會。」老君搖了搖頭道：「清心丫頭被我們寵得膽大包天，不過，她什麼都敢，就是唯獨不敢拿那猴子的事情冒險。一旦和西行扯上邊，她肯定不敢亂來。當然，會不會出其他招，就難說咯。弄不好，現在就在找人求助呢。」
這表現印證了清心一開始的猜想，不由得一口惡氣堵在心頭，更是憋得慌。
在最乾旱的地方，有一口自己親手挖的水井，本來它可以拯救許多人，但現在，它只會被遺忘在那個沒有人煙的角落裡，也許……永遠都不會有人去用那裡面的水了吧。
如果佛祖真是可以感動的，自己，也就沒必要走這西行一路了吧。
緩緩地閉起雙目，玄奘靜靜等待著與那位世子口中的佛爺相見的時刻。
老郡王認為一舉一動都能召來風雨的必定是高僧，世子則對自己父親的話深信不疑。兩人一唱一和，幾乎都要將玄奘捧上天了。
面對此情此景，玄奘也只能苦笑罷了。
見狀，世子當即解釋道：「鄉里鄉親的，都認識。這些年顛沛流離，好不容易有了個安身之所，聽說弟子要去接父親，大傢伙都很開心啊。鳳仙郡里還有幾個老人，接下來的
黑色的瓦，白色的牆，遠遠看去，嶄新、整齊，卻也樸素得很。與其他小鎮不同的是，那小鎮的正中建著五座七層浮屠塔。
「師傅，您不會是敷衍六耳獼猴的吧？」
面對老君的嘲諷，須菩提選擇性地忽略了。
「當然是真的了。」老君尷尬地笑了笑，伸手比劃著又低聲說道：「不過，他這不是沒安危問題嘛？修佛而已，又不是要了他的命。對吧？再說了，就算要了命，大不了復活。即使魂飛魄散……嘿嘿，也還是有辦法收攏回來的，時間問題而已。時間問題而已。」
「我還是無關緊要的呢！是不是有一天，你們也要把我賣了？」
好在郡王父子並不知情。
稍稍沉默了一下，他又有些憂慮地說道：「你說，她會不會告訴六耳獼猴實情？」
「這還沒說？」老君故作懵懂地答道：「這不是該說的都說了嗎？你看，他一點危險都沒有，到了佛門那邊，肯定也是好吃好穿伺候著。說不定還……嗷！」
僅僅五天，有了馬車，有了充足的水和食物，五天下來，玄奘一行便已經穿越了戈壁灘，離開了小小的鳳仙郡，來到了一片翠綠的原野之中。
「師傅，聽六耳獼猴說，您答應出手救回沉香。清心想問，師傅何時出手？」說這句話的時候，清心可謂目光如炬，甚至口氣還有些不善。
一旁的世子
須菩提乾脆把眼睛閉上了，一副不想管的樣子。見狀，老君只得扯了扯清心的衣袖，將她拉得更遠一些，低聲道：「丫頭啊。這沉香呢，是為師的徒孫，為師其實也是很關注他的安危的。」
又重重扯了一把老君的鬍子，清心回頭瞪了須菩提一眼，轉身就走。
清心當即朝著老君瞪了過去：「菩提師傅不救，那太上師傅救，如何？」
說罷，他回頭看了須菩提一眼道：「都走了，還裝？」
玄奘雙手合十，淡淡道：「世子寬厚。」
聞言，須菩提卻只是嘆了口氣抬頭看天，一言不發。那一旁的老君都有些想笑了。
此時，走遠了的清心悄悄摸出了一片玉簡握在手中，猶豫著。
「我還是入的斜月三星洞呢！」清心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噌的一下站了起來，怒目而視，嚷嚷道：「我就知道沒那麼容易！我被困獅駝國的時候，你們也不管，現在沉香被帶走了，你們依舊不管！我要你們這兩個師傅還有什麼用？」
「這是……怎麼回事？記得之前這裏都是荒漠啊，怎麼……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那一旁，須菩提的臉色略略有些凝重了。
毫無疑問，玄奘此時的心情就只剩下兩個字——「無奈」。
十萬八千里路，那是凡人不敢想象的遙遠。可如今看來，與證道之
「你怎麼說話的？怎麼說話的？」
這一眼瞪過去，老君頓時就沒了脾氣，只得瞧了瞧不做聲的須菩提，悄悄擺了擺手，將清心拉到一旁，小聲道：「你怎麼能這麼說話？我們那都是知道你沒危險，才沒出手的。沉香救是肯定救，但肯定不是現在。」
遠遠地，玄奘看到山坡上陸陸續續出現了一座座小屋，一道道升起的炊煙。待走近了，可以清楚地看見更多的小屋還在興建之中，工地上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
並不牢固的馬車在跌宕起伏之中「咿咿呀呀」地叫著，老郡王與世子幾乎是輪流過來與玄奘說話，就好像生怕一個不小心怠慢了玄奘，得罪了佛爺一般。
「真的？」清心有些懷疑地瞪著老君。
……
「不是現在，那是什麼時候？」
許多人望見馬車順著小路前來，當即放下手中的活計遠遠地打起了招呼。老郡王也開心得將頭探出窗外去猛地揮手回應。
熱浪之中，一輛馬車「咿咿呀呀」朝著西方趕路，行走在茫茫的戈壁灘上。四周都是飛沙走石，後面，則悄悄地跟著一大批的妖怪，那景象可謂浩浩蕩蕩地，煞是嚇人。
此時此刻，他們還沉浸在對玄奘的感恩之中。
很快便路過了一大片的農田。
那一張笑臉跟苦瓜似的。
「他不是入的斜月三星洞嗎？又不是老夫的兜率宮。」
須菩提依舊一言不發，那一旁的老君都要笑出來了。
第
「你這說了不是等於沒說嗎？」
正閉目養神的須菩提被狠狠砸了這麼一下，卻也只是身軀微微一振，便半點動靜也沒了。
馬車繼續緩緩前行。
就在這讚美聲中，玄奘總是沉默著，時不時地朝東方望去。一路向西，他這些年來，對東方念念不忘的也許就只有此刻了吧。
不過，如果要說無奈的話，卻還有一個人更甚於他。
「就這麼說話，愛聽不聽！」清心盤起手，氣鼓鼓地不說話了。
他不知道施恩的「佛爺」究竟是誰，但幾乎可以肯定，那份恩德確實與自己有關，但卻絕不是老郡王父子所說的因為自己「感動佛祖」。
老君捲起衣袖一步步走到原本的蒲團上坐了下去，伸手取了一個糕點放在嘴裏嚼了起來，輕笑道：「怎麼我收徒弟就沒見像你這麼難堪呢？以前老覺得，收的徒弟不如你，還以為你教徒弟有什麼高明的秘法呢。結果現在一看，純粹運氣使然！真是枉費了老夫一番期待啊。」
見到那塔的瞬間，玄奘不由得愣了一下。
老君倒是眼明手快一下閃過了，結果那石頭正中了他身後須菩提的腦門。
這都是剛分割出來的土地，地里的作物還來不及種呢。
「這……」被這麼一問，老君一下有些懵了，連忙說道：「他答應的，你找我幹啥呢？」
一個轉身，清心順勢撿起地上的石頭狠狠地朝著老君甩了過來。
「他也是您的徒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