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玄奘西行
第七百七十七章 英雄的歸宿
由始至終，正法明如來都是專心致志地在朝著六耳獼猴注入自己的鮮血。
漸漸地，他不再掙扎了，只是獃獃地望著西方。目光空洞得就好像一個死人一樣。
是的，祥和。沒有一絲一毫的戾氣，一個與原本截然不同的六耳獼猴。就好像徹底換了一個人一般。
瞧著六耳獼猴，猴子哼笑了。
好在此時猴子早已經脫力，否則的話，該是不死也重傷吧。
猴子還是不甘心，一聲叱喝一躍而起，對準了正法明如來的天靈蓋一棍重重打下。
那些個佛陀也只得一個個跟上。
許久，他輕嘆道：「貧僧欲渡眾生，才踏上這西行一路。可是……」
六耳獼猴伸手扣住頭頂的金箍，痛苦地哀嚎著，掙扎著，嘶吼道：「我不要了！把它拿走！拿走——！」
如果是這樣，他又為什麼要戴上這金箍呢？
那依舊站在遠處的楊戩輕輕一嘆，一扭頭，忽然發現自己的身旁除了沒有加入戰局的自己的妹妹楊嬋之外，還站了另外一個人——玄奘。
「撐住！」正法明如來一聲暴喝，瞬間將所有人都驚醒了。
很快，金色血液觸及了他的背脊。彷彿暈開了一般，沿著背脊，他的毛髮開始從原本的暗金色變成了徹底
一聲巨響。這一次，光壁徹底碎裂了。即使是地藏王加入，他們也沒能再撐住猴子的一擊。
忽然間，六耳獼猴的眼眶紅了，淚水一點一滴地順著臉頰滑落，無論如何也止不住。
正法明如來道：「這是你的戾氣，還有記憶。」
四周的河水早已經斷流，天空中的雲層在流轉，四周的山川在緩緩地崩壞。
六耳獼猴緩緩回過頭去往了一眼那朝著他流淌而來的蜿蜒河流，靜靜地站著，不閃不避。
相隔數里之外，地藏王咬了咬牙，也只得加入了支撐光壁的序列。
低下頭，正法明如來恍然發現六耳獼猴舉著金箍的手頓住了。
「你是沒有肉體的，所以，要擊敗他，你首先需要一具肉體。貧僧可以用一半的修為，為你重塑一具肉體。但首先你必須皈依佛門，否則，新的肉體會與你原本的力量相排斥。這也是一定要你戴上金箍的其中一個原因。」
六耳獼猴用手沾了沾自己眼角的淚，輕聲問道：「這……這是什麼？」
天空中無數閃電交錯著。不僅僅是天空中，四周的每一個角落，都依稀可見閃電在躍動著。
前世的西遊，孫悟空戴上金箍
兜率宮中，老君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身前空無一物的地面。
地藏王出手了。
一瞬間，所有的佛陀都懵了。
此時此刻，僅僅是百分之一碎片的爆發，也足以讓他崩潰了。他跌跌撞撞地奔跑著，整個跌倒在地，蜷曲成一團，掙扎著。
此時此刻，對他來說唯一真切的，唯一能感覺得到溫度的，竟只剩下眼角的淚。可那些眼淚，卻又在離他而去。
「只有排干所有的戾氣，以及戾氣所依附的東西，你才能真正重塑身體。」
「咣」的一聲巨響，鐵杆兵又一次砸在了光壁上，地動山搖！
……
猴子抿著唇笑了，無奈地，獃獃地看著已經如同行屍走肉般的六耳獼猴。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那身後，只見正法明如來輕輕后躍了一步，手刀從腕處劃過，頓時，金色的鮮血飄灑而出。
那遠處的楊嬋等人都已經驚得合不攏嘴了。
「法師，這裏不安全，不然讓我……」
六耳獼猴在歇斯底里的哀嚎著，翻滾著。他感覺所有的一切都在慢慢地褪去顏色，變成一般模樣。他感覺四周的一切都在變得虛幻，無以觸及。唯有那劇痛如此地真切。
這一
凌空中，猴子的身影緩緩下墜，落地的瞬間，一步踉蹌，差點就摔倒了。握著鐵杆兵的手在瑟瑟發抖，一滴滴的鮮血從虎口處滲出，順著鐵杆兵的紋路一點一點地擴散著，流淌著，滴落。
「我不得不戴。」六耳獼猴淡淡道。
一時間，雙方殺成一團，卻彼此都早已經脫力，看上去，就好像一群小孩在泥潭裡打滾一般，完全失去了原本的氣勢。
一棍落空，猴子拖著疲倦的身體，又是掃出了一棍。
下一刻，他猛地睜開眼睛，揮著鐵杆兵朝著正法明如來砸了過去。
他深深地喘息著，彷彿已經筋疲力盡。
「還等什麼？還不快趁他病要他命——！」猴子猛地呼喊道。
狂風從他的臉頰掠過，微微顫動著絨毛。他靜靜地注視著猴子。
恍惚中，六耳獼猴似乎感覺到在所有的一切都漸漸淡去的同時，在那西方，有一縷金光亮起了。
呼嘯的風聲中，又是一擊鐵杆兵席捲而至了。
這一次，是文殊飛身將正法明如來撲開的。
他一個飛身落到正法明如來的身側，輕輕一推，將正法明如來推了開去，巧妙地躲過了猴子的攻擊。然而，自己卻扎紮實實的挨了猴子一棍。
那些個
空蕩蕩的大殿內，如來緩緩地閉起了雙目。
佛經的唱誦充斥了他的雙耳，前方的金光在指引著他的去路。
那些飄灑的鮮血在空氣中如同一條蜿蜒的河流一般有序地流淌著，緩緩朝著六耳獼猴而去。
仰起頭，他望著蒼茫天地道：「眾生，卻因此受害。這樣證出來的道，真的有意義嗎？」
「那我為什麼可以不戴呢？」猴子微微眯了眯眼睛，哼笑道：「不要為自己做的任何事情，找借口。」
仰起頭，他看到原本跪在正法明如來身前的六耳獼猴緩緩起身了。
這種感覺和當初在那虛空之中，竟如此地相似。
這就是英雄的……歸宿嗎？
還沒等楊戩說完，玄奘又是緩緩地搖了搖頭。那嘴唇越抿越緊。
然而，那身後的正法明如來依舊沒有停手。他咬緊了牙，拚命地從自己的身體里釋出修為，混在血液中，一點一點地注入六耳獼猴的體內。
女蝸神殿內，須菩提微微地攥緊了拳頭。
不僅僅是因為那金箍。更是因為……他從六耳獼猴的臉上，看到了從未見過的祥和。
「這是，我一
六耳獼猴沒有答話。
玄奘緩緩地搖了搖頭，眨巴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一聲不吭。
無數的佛陀身形如同流星一般被甩飛了出去，金色的鮮血在天空中畫出圓弧。
他瘋狂地嘶吼著，試圖阻止這一切，可惜，早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
文殊眉頭一蹙，只好硬著頭皮，雙手一掐。那面光壁又一次被撐起了。
四周被猴子打倒在地的佛陀們一個個起身，盤腿而坐。一瞬間，唱誦的佛經傳遍了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
所有人都獃獃地看著。
「你還不快戴上！想等死嗎？」
「戾氣？」
聞言，遠處的眾人恍然驚醒了。眾妖將連忙一個個手持兵刃沖了上去。
正法明如來連忙閃避開去，與此同時，手腕間的血液卻依舊源源不斷地在注入六耳獼猴的身體。
那些個已經受了重傷的佛陀們匆忙應戰。
……
轉過身，猴子看到他的頭頂上那閃爍的金箍。
「你，還是戴上了……」
聞言，六耳獼猴只得雙目一閉，心一狠，將那金箍扣到了自己頭上。
「法師……沒事吧？」
蓮台碎裂，文殊整個后挫，好不容易才頓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