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人受過》第二卷 西安事變

第95章 無爪老虎

第二卷 西安事變

第95章 無爪老虎

猶豫一下,漢威在門外緩聲的嘟囔:「大哥,小弟橫豎能想到的東西都寫在那份《自白書》里了,大哥也見了的。大哥若還不滿意,可否指點一、二?」
「幫我撥個電話,我去問候一下。」漢辰吩咐說。
何先生又轉向漢威說:「威兒,路上好好照顧你哥哥。」
「哥,用威兒幫你嗎?」漢威徘徊在門外,見大哥不作答,又問:「大哥,姐不在家,漢威今天陪大哥睡吧?」
漢辰也知趣的一笑說:「這個,總座不必擔心。天地君親師,顧先生是漢辰的蒙師,責罰漢辰是天經地義的,有理沒理漢辰都該受著。更何況夫子此次又不是師出無名。」
「痴兒。」漢辰罵了一句,無奈的苦笑了又說:「少廢話,把表給我。」漢威再不敢違拗,乖乖的把手錶解下,放在桌案上。
「我哥沒睡呢,你把電話轉過來到他書房,我進去說一聲。」漢威訕訕的溜達回書房,掀開條縫。
漢辰自嘲的笑笑:「軍人,這算什麼。」
顧無疾只對漢辰交代說,讓漢辰代為安排,他打算這兩天去楊大帥的墓前去祭拜一番。漢辰諾諾的答應,再次轉身告辭出門,卻又被顧先生喚住:「漢辰,小七……他……葬在……」
門「噹啷」一聲踢開了,大哥慍怒著出來,不容分說的揪了漢威的耳朵就往外拖。疼得漢威「唉呦」的叫了討饒。
漢辰這才笑罵說:「難怪鬍子卿說你人小鬼大,烈馬難馴。都是我平日太寬縱你,你今晚可知道厲害了?早知今日,你從西安回來,進門之初我就該斷了你所有的念頭。鬍子卿……鬍子卿……你對他念念不忘,到頭來會害他害己!」漢辰說著伸手一把攥了漢威的腕子,忽然一陣鑽心的疼痛讓漢辰眉頭緊皺的鬆開手。
漢辰瞥了弟弟一眼,不再理他,獨自進了衛生間。打開水龍頭,自己處理著手上的傷。
胡伯又對漢辰說:「太太散完戲剛回來就接了電話回娘家去了,放下話說,她今天要在娘家住,說是親家奶奶身子不大好,虛寒發熱才昏過去一次。」
回家的路上,漢威見大哥閉目養神不說話,本想問問他手上的傷可還很疼,但礙著車中還有不明就裡的司機和副官,也不好說什麼,直捱到一路回了家。
漢威幫大哥解著長衫的盤扣,換下衣服。
「混賬東西,還沒打你,怎麼就把爹他老人家都抬出來了。」
漢辰沉下臉正經的說:「不過,你這愛哭的毛病,看來是要下狠劑量好好板板了。你若日後再讓大哥見你哭得如此沒個出息,別怪大哥手辣了。」
「想不到這倔老頭還真動真格的。」張繼組嘟囔著。
漢威臉色上的不屑都要溢於言表了。又一想,那個顧老古董不是說了嗎,大哥跟這何狐狸是師出同門,這就難怪大哥當初也總是玩同樣的把戲,打得他皮開肉綻后再放包糖果哄他開心。
「能再見到顧師父,漢辰真是感激不盡,欣慰之極。」漢辰解釋著。寒暄幾句,漢辰辭行而去。
「我是問你大爺睡下了嗎?張四爺的電話……唉……怎麼這麼晚打來……今天是怎麼了?」胡伯念叨著。
「夥計,你的手~疼得打緊嗎?」張繼組在後面還是驚魂未定,低聲的關切道。
漢威揉著耳朵說:「還是爹爹好,今天見了顧夫子,更覺得爹爹太有眼光了。若不是他老人家高瞻遠矚,沒把威兒交給那顧夫子受苦,怕漢威的骨頭渣子都被那個老頑固嚼光了。」
漢辰聽了反笑了說:「你答得也沒大紕漏,大哥先時也為你捏了把冷汗。不過你哭得有動情的根源,話也是真情所發。既然俯仰無愧天地,真情表白也有妙處。」
見大哥在屋裡沉默不語,漢威又壯了膽嬉皮笑臉的補了句:「就是屈打成招,也要等大哥先把手上的傷養好了再說不是?大哥今天定然是拿不動板子了,就饒了威兒今夜在大哥身邊伺候吧。」
話音未落,不等大哥發作,漢威調皮的撒腿就奪門而逃。
見漢威不及脫外衣,就忙了彎身幫大哥解大衣的扣子。胡伯誇獎說:「小爺如今竟是大了,也懂事了,知道照顧兄長了。」
「哥,你的手……疼得緊嗎?」漢威沒理會大哥的吩咐,又問:「威兒還是讓胡伯給你找點葯來吧。」
「嚇死漢威了,生怕一句錯話,害了哥背了叛亂的罪名。那威兒就死有餘辜了。」
「太太走的時候吩咐了,說天太晚,先別撥電話過去,怕擾了那邊的太太休息。有急事就打給他姐姐謝太太,住得近幫了傳個話也方便。」
見大哥臉色開始郁怒,漢威忙縮頭嘟囔道:「威兒伺候哥躺下了,再去悔過。」
漢威也不知道自己此刻如何有這麼大的膽量敢去挑戰大哥的權威,好像今晚單獨同何老狐狸對擂交鋒獲勝后,心中有了無窮的底氣般的痛快。
漢威的痛心的眼淚落下來,正落到大哥的手心上。
「明瀚,顧師父他上了年紀,可能守舊固執些,眼裡容不得那些大逆不道的做法,聽風作雨的可能激烈些,你多包涵老人家。畢竟你我做後輩弟子的……」何先生邊開解著邊指了頭上一道一寸多長的疤對漢辰說:「看,這還是我幼時調皮不讀書,被顧師父打的。」
大哥還是沒作答。
漢辰上樓,漢威緊隨了兩步進了書房。抬頭看看那座西洋鍾,已經是過了午夜。
「還不滾去祠堂思過。」大哥在屋裡一聲斷喝,漢威聽得哭笑不得。
隨了門「吱扭」的響動聲。裏面傳來大哥的嗔罵:「你回來討打不是?」
也不知道大哥是真怒假怒,漢威疼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慌忙中他大叫著:「爹爹,爹爹,救救威兒。」
顧先生長嘆口氣,揮揮手,示意漢辰離開。
「大哥,都怪威兒無用,說錯話連累大哥。」漢威抽泣著,不知道如何是好。
「漢辰誠惶誠恐,怎麼敢勞作總座,沒這個道理~~」漢辰始終是不卑不亢、不遠不近。
漢威應了一聲,心裏暗罵:裝什麼大腦袋蔥(聰)頭,以為天下就你何老狐狸聰明過人,設個套兒,打了人一頓再來給個甜棗,當人都是傻子呢?
「總座還有什麼吩咐?」漢辰謹慎的上前一步問。
「哥!」漢威忙上前托起大哥的手。手掌已經高高的腫起,青紫的淤血一觸即破般十分駭人。
何先生一臉溫和的笑,拍了漢辰的肩說:「沒旁的事,就是來送送你,天黑,路上小心。」
漢威心裏暗罵,這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隔壁阿二未曾偷呢。你這把戲做還想障我大哥的銳眼?那個顧夫子分明是有備而來,而且審問大哥的那些話,分明是來捉拿犯上作亂的師門敗類來的。
「小弟實在是腸枯肚竭的再沒有能招供的罪狀了。再要寫,怕只能屈打成招了。」
漢威一路小跑衝下樓梯,同迎面上樓的胡伯險些撞個滿懷,胡伯嗔怪說:「小爺,也不看看幾點了,深更半夜還這麼亂跑,大爺那……」
大哥果然放手了,漢威委屈的揉了耳朵,眼眶裡淚水直轉。
「大哥……」漢威凄楚的眼神望著大哥問:「是不是,今天何先生的問話,漢威答錯了什麼?對不住,威兒太沒用了,當時腦子全空了,不知道說了什麼。」
見大哥徑直回房換衣服,漢威緊走幾步跟上去。漢辰一回頭,罵道:「還不去祠堂里繼續寫你的《自白書》,寫不好就別去睡。」
漢威簡直哭笑不得,都這步田地了,大哥怎麼還記得那《自白書》。
在門廳,候在那裡的侍衛拿來漢辰的外衣抖開,漢威機敏的接過大衣,小心翼翼幫大哥披上,一顆顆的系著扣子。
漢辰出了客廳,定定神,就帶了漢威下樓。
漢辰嘆氣說:「也不該怪你,都是我一念之仁,那日縱了你。招來今天的禍事也是我自作自受。」
提到七叔煥雄,漢辰心頭一酸,凄楚的點頭應道:「七叔,他葬在先父的墓穴旁。」
「啊,我哥今天是沒了爪子的老虎了。」漢威話由心生,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立刻又驚又后怕的半吐舌頭咽了回去。
還沒等門口的車發動起來,一聲咳嗽,何先生匆然下樓朝這邊走過來,這才真讓眾人吃了一驚。
何先生審視著臉色蒼白的漢辰,嘆息說:「也怪我不好,只聽夫子說曾在楊家做西席,就沒想到他原來是明瀚你的業師。早知道我就不應了他過來,尤其在這風波未平的當口,惹他多心,也害得你受苦。」
「我就是不用養傷也能把你『屈打成招』。」大哥罵道,「我看你還敢不敢再到我這兒登梯上房的沒個規矩的耍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