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少奶奶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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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弟爾傑仰躺在沙發上，腿架得很高，附和說：「好呀，我去，去玩玩。」

玉凝慵懶地隆隆燙髮，揉揉脖頸說：「你今天怎麼來了？不用去出診了？」

玉凝撤身出來，那是魏雲寒，她剛才在夾道里撞見的少年，不知道為了什麼被兄長不擇地點的教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倪家不是開慈善堂的，我說過幫他呀，破例借軍餉給他，他不肯應。」倪二爺奚落道，「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命好投胎到楊家，貪上個好爹，少年得志的以為自己是周公瑾、陸遜之才了，還想坐斷東南的同南方政府去分庭抗禮，他楊漢辰太嫩！我倪家是有錢，養個優伶看他一笑我博個開心，養只鳥兒花個大價錢聽它叫聲悅耳我舒心。我若是扔了錢給他楊漢辰，和扔在河裡有什麼區別，錯錯！這就像是往一堆篝火里潑猛油想去救火，反而最易燒到自己。無利不起早，誰這麼冤大頭去幫他？」

就在帘子掀起的一瞬間，她看到屋裡面牆倒立的少年正翻滾而下轉身躲藏。魏雲舒拿了一個刀劈在他身後邊罵邊按了他打幾下，罵罵咧咧地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怒氣。

玉凝隨在二叔身後忿忿地說：「二叔可還真是慷慨。」

才出了門去開車，一位助理匆忙跑來迎上了查理說：「辛大夫，您快回診所去看看吧。楊府的少奶奶病重了，請您去看看，到了診所了。」

玉凝猜，辛查理一定是親自遇到過這種窘迫，難怪他氣憤的樣子。

玉凝總算是明白了。其實二叔還是心裏有掂量的，倪家在龍城有產業，所以不敢得罪楊少帥，畢竟面上要應付楊家；但是二叔心中對楊家這位少主並不看好，對龍城的局勢並不看好，所以推諉著不肯借錢給楊漢辰。

想想那個嫻如少奶奶，她就覺得可悲，自嘲的一笑說：「我也去吹吹風，昨天二叔偏拉我去弔唁，累死人了。」

玉凝緊隨其後掀開帘子進入，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才埋進門內的一隻腿撤了出來。

「還有，這位少奶奶諱疾忌醫的，平日就反感西藥。給楊漢辰開的方子，她多半說是西藥都是毒藥，固執得很，看上去年紀不大，竟然是這麼的古板迂腐。」

倪二爺大步進了房裡，玉凝伸手要去攔二叔，卻沒能攔住，二叔已經邁進了門，呵呵笑了大聲問：「小寒呀，你個粉嘟嘟的小子都怎麼跑到這裏來唱得哪一出呀？」

「昨夜我同二叔在楊府時，聽說她昏倒了。」玉凝說，心裏暗自擔憂，難道嫻如是被她氣倒下的？楊漢辰該不會恨她吧？

玉凝立在門口一陣的不痛快，二叔這說送塊金錶給雲寒，寒暄幾句就離開了。

「爾傑！」玉凝衝上去撕他的嘴，姐弟兩個鬧在一處。

玉凝好奇地問：「為什麼呀？」

華媽媽笑了：「小姐，您不是不穿旗袍嗎？嫌棄那東西勒脖子裹在身上透不過氣來。我吩咐人給送去了庫房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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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今天開假，想去黃龍河去泛舟，不知道Dorothy你是否肯賞光？」查理問。

「呦！我趕得不巧了。雲舒呀，抖威風也不能在大帥府呀。這裏還輪不到你威風呢。小寒做錯了什麼呀？」倪二爺笑著打圓場，如今逗弄幾個戲子，反如過去的八旗子弟遛鳥臂鷹一樣的時尚了。

玉凝也是閑得無聊，她想她心裏總放著個有婦之夫也不是回事，她應該去淡忘了楊漢辰，這個男人好，可已經是別人的東西了，難道這楊漢辰還真寶貝得值得她去橫刀奪愛？

二叔笑了幾聲說：「許大帥剛才炫耀說，他買了一隻上好的『紅子』，一隻鳥值了八萬大洋。」

華媽媽端來洗臉水，輕聲對玉凝說：「查理先生來了又一會兒了，聽說小姐昨天去楊府弔唁累到了，就不讓我們打擾，在廳里和少爺聽美國鄉村音樂的唱片，聊天說笑呢。」

爾傑打斷她奚落道：「你可不要這麼講，是你自己死賴活拉的要跟了去的，誰求你去了？」

第二日清晨，玉凝醒來聽到屋外的說笑聲，頭昏昏沉沉的，想想夢裡似乎看到了楊漢辰，但是很奇怪，又像是那個少年魏雲寒。也是一身白色的短衫背了她面牆而立，那身姿完全是她在楊府見到的魏雲寒。但是那帶淚的臉側轉，竟然是楊漢辰。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玉凝撇撇嘴：「二叔和許司令有閑錢養鳥，怎麼沒閑錢幫幫楊漢辰？人家家裡遇到了難題。」

辛查理說：「楊家這位少奶奶，腦子有毛病。她有點那種，你知道嗎，那種『被侵犯狂想症』。聽診器去聽心跳，她會抽醫生耳光。當然，我沒有遇到過，是我的助理醫師。」

查理見到了玉凝紳士般的起身行禮，對她說：「我們高貴的公主下來了？」

玉凝左思右想反是為難，想到楊漢辰一番真情表白，那份無奈，反是令她同情，比同情被打的魏雲寒更是心疼楊漢辰。

「我今天想穿旗袍了。」玉凝吩咐去取旗袍，心裏在想，那個嫻如總是一身的旗袍，起先那旗袍還是臃腫的老實旗袍，這回看她一身黑色的絲光緞旗袍帶了雙層的大珍珠項鏈，還真有幾分貴氣。

辛查理一臉的不快說：「請她們改日再來吧，楊府上下誰的病我都可以看，只是這位少奶奶的病我不能看。」

玉凝梳洗起床，穿了一件西洋的禮服裙，忽然停了問：「華媽，我記得過節時，家裡給我做了一身玉色的旗袍，放去了哪裡？還是上海灘名裁縫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