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0章 神社(二)
導演還抓著攝像,停住腳步。
她的視線掃了一圈,依舊是在南天和島田一家身上略做停留。
我聽不懂那些人的話,卞思君好似被嚇到了,也沒再做翻譯。
這是我剛才聽到的聲音。
南天讓我「救她」。
這是個傻問題,可我實在是束手無策。
不等我細想,就見那空蕩蕩的竹節忽然落下,敲在另一根竹節上。
空竹節又動了一下。
那個驚鹿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
叫喊聲更大,更有人看了過來,將燈光往這邊打過來。
一具已經腐爛得只剩下骨頭的貓屍掛在神社的橫樑上。
我不知道這是她搞出來的動靜,還是其他女鬼做的。這裏到處都是女鬼們的陰氣。
不是其他佛像,正是我在旅館中看到過的地藏菩薩石像!
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樹上的積雪撲簌簌地落下來。雪花飛揚,迷人眼。
我繞到了神社,就見原本空蕩蕩的神社裡面多出了一個東西。
女鬼不動聲色。
「韓霽」這時候轉過頭,也看了過來。
我給南天大概說過自己的能力。可能之後,南天從青葉的人那裡還聽說點什麼。他腦子不 差,甚至可以說是聰明了。
當——
我的心情複雜起來。
問題是眼下,這些女鬼意圖不明,不知道到底要殺死多少人……
南天想必也猜出來,我會出現在這裏,和他有關。
這可真是糟糕。
這次我看得更清楚了,心裏也更確定了。
等眾人回到了神社,和隊伍里的其他人會合,又有人指著神社叫起來。
「喂!」我被無視了,但又隱約感覺自己領會了什麼。
這傢伙早就發現了我,確認了我的身份,故意不理睬我……
水潭被石塊圍著,做成了景觀的模樣,甚至有一座假山靠在水潭之後。假山下是兩根竹節做的裝置。我記得這東西是叫添水,還是叫驚鹿來著……
也就只有導演,這會兒還拉扯著攝像,好似在命令他拍攝下這一幕。
那根竹節很快複原。
沒有水,驚鹿自己就動了。這樣有節奏的敲擊,就好似有看不見的水落入了竹節之中。
當——當——
當——
島田太太猶豫再三,還是開口跟導演說了一句話。
我不知道南天能不能領會我的意思。
「 你等著,別多事!」我壓著火氣,對他命令了一句。
「韓霽」側頭看我。
我再看向驚鹿,彷彿看見了從那竹節中流淌出的血水。
他做了一個口型,我看了半天,恍然大悟。
卞思君十分抗拒,卻是使不出力道。
卞思君抱緊了「韓霽」,側著頭,不敢看那座水潭。
水潭被強光照亮,本來反射著光芒,現在,那光芒中多了一抹血色。
這不是只有我看見的詭異景象,周圍有人指著水潭驚叫起來。
攝像舉著機器,拍了幾秒鐘,倉促轉動兩下,就扯著導演要離開了。
兩邊僵持住了。
卞思君這時呼了口氣,「我們可以回去了!」
「韓霽」沒有詢問,我只能幹著急。
貓的屍體之後是一尊佛像。
他自己的臉色也被嚇得發青,卻是堅持要拍攝。
周圍有人大聲嚷嚷,哭喪著臉,不停重複著幾句話。
「韓霽」沒有走出樹林,站在原地就沒動。
南天正好在看我,可以說是在瞪視我了,比之前女鬼們的目光更加有目的性——女鬼們只是因為沒有眼皮,光禿禿的眼珠子看起來是在瞪 人。
導演回答了什麼。
我會像是在陽山區一樣,只救自己想要救的人,放棄其他人的性命。
南天還瞪著我所在的方向。
「韓霽」卻是不慌不忙,鎮定自若地轉過頭,拉上了卞思君,進入了人群中。
我頭皮發麻。
這一下下的聲響讓周圍人都臉色發白。
我只能祈禱韓霽不是她們的仇人,否則,我可能就得直面這些女鬼的攻擊了。
周圍的人轉變表情,匆匆邁開步子。
我在最初的驚訝過去之後,瞄了眼「韓霽」,就將視線轉向了南天。
我更緊張了。
我想起了在陽山區的經歷。
復活韓霽,帶著南天一塊兒走人,就是我的計劃了。
等了半天,島田太太一段話都講完了,導演那邊保持了沉默好幾秒,卞思君才吞了口口水,乾巴巴地開了口。
風一吹,那隻貓的屍體隨風搖擺。
島田光對島田太太說了什麼。
我眨了眨眼睛,發現水潭中的水有了些許變化。
我和女鬼也保持著僵持對峙的狀態。
「你們過來吧!」南天的聲音越眾而出,清晰傳入了我的耳中。我隱約看到他側頭對導演說了什麼。導演也轉 過頭,喊了一句。
我現在就祈禱,一切能和前兩次我同她們相遇時一樣,稍有接觸,最後擦肩而過。千萬不要落到需要我們雙方死拼的地步。
島田大樹的哭聲怎麼都止不住,甚至開始在自己祖父懷中掙扎了。
南天再次做了那個口型。
我已經做好了準備,背著的手對南天揮了揮。
「島田太太說,她說……她說原本,原本有個活水……山上面有個小瀑布,一直流到這裏。還說,還說這裏應該是沒有,沒有缺口。水潭裡面的水滲入地下……」
我看了眼「韓霽」。她還是不動聲色的模樣。南天則還在對我使眼色,做口型。我確定南天不能真的看到我,應該只是感知到我的存在,聽到了我的聲音。
「哇啊啊——」島田大樹爆發出了一陣哭聲。
「韓霽」這時才拉著顫抖的卞思君走了過去。
放棄韓霽也是一個選擇。就怕南天使起性子,讓一切不可收拾。
那聲音又響了一次。
我瞟了一眼,就見水潭中的水已經變成了血紅色。
水潭上出現了那些女鬼的身影。她們目送這些人離開,一動不動。從她們的臉上,有血水流下,順著 身體融入水潭之中。
卞思君抓住了「韓霽」的手,驚慌說道:「有鬼!他們說有鬼!」
還好,在我說完后,南天就不催促我了。
島田太太垂著眼,手指捻動,像是握著一串佛珠,正在念經。
當——
他根本不了解現在的情況。
人跑得差不多了,我又回頭看了一眼。
我也沒想著瞞住女鬼自己的舉動。這裏到處都是她們的陰氣,不知道有多少鬼正注視著我。
繼而,我睜大眼睛,脫口說道:「你這傢伙!」
當——
她這兩句話沒有壓住聲音,一下子被那些人聽到了。
前方傳來了眾人慌張的驚叫聲,他們嚷嚷著什麼,有人僵直不動,有人已經逃跑。
走近了,我就看清楚了那個水潭。
當——
我的突然出現,有所差別的兩段記憶,應該足以讓南天推理出我的身份了。
救韓霽並不難。即使韓霽現在死了,我的能力也能復活她。
我背後的汗毛一下子豎了起來,下意識看向了那個女鬼。
島田光抱著他,想要往後提,又硬是忍住了。
忽然一聲輕響,像是竹子敲擊的聲音在樹林中回蕩。
「韓霽也是你的目標?」我轉頭問女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