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0章 惡作劇（五）
那是個年輕男人，穿著寬袖長袍，像是古裝電視劇里的仙人。
他身上沒有陰氣，但顯然不是人。
倒吊著的身體飄起來，頭髮和手都鬆開了。
她抬起頭，和女鬼的那張臉幾乎貼到一起。
衣帽鉤被拉扯，有些變形。
女鬼的長發垂著，沒有遮住臉。她的臉上掛著笑容。
周圍的環境亮起來。
他對著女鬼露出了欣賞的笑容，視線一瞥，落在我身上。
或許，我之前所見到的，那些沒有陰氣的鬼都是如此。
程欣馨也很厭惡這樣的環境，「還是別上了。」
女人推了程欣馨一把。
女鬼的頭髮垂下來，像是一條蛇，纏住了程欣馨的脖子。
這護身符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這些冷靜的思考和衡量都停止了。
她口袋裡有東西掉出來，看那紅色的布袋子和金色的綉線就知道，是寺廟裡賣的那種護身符。
頭髮越說越緊。
刷——
她抬頭看向天花板上的女鬼，又低頭哭泣。
女鬼忽然發出了笑聲。
少了一個女鬼，接下來二、三十年的歷史發展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
這個女鬼顯然沒有這麼豐富的經歷，但是，她可能因為自己的性格，誤打誤撞，變成了這樣特殊的存在。
女鬼並不懼怕廟宇的香燭和那一尊巨大的佛像，也不害怕時不時走過的和尚。
眼前的場景沒有那麼血腥，卻也殘忍。
隔間上方的空隙很有限。
而消滅掉女鬼……
又有人敲門了，伴隨著的是程欣馨母親擔憂的聲音。
程欣馨癱軟地跪在地上。
程欣馨本能地掙扎。
她還在顫抖，卻是將皮帶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又笨拙地將皮帶掛到了隔間牆壁的挂鉤上。
程欣馨眼眶中有淚水湧出來。
女鬼落了下來，伸手按住了那個衣帽鉤。
程欣馨點點頭。
程欣馨和她的父親母親擠在人群中。
那個隔間里的人已經走出來，隔間門打開，沖廁所的聲音還沒結束。
那雙手根本沒有用力，只是虛虛握著女鬼的幾根頭髮絲。
皮帶繃緊。
這讓我又想起了申小容。
程欣馨的身體抽搐兩下，也停止了一
外頭有人敲門，有女人不耐煩地抱怨程欣馨一直沒出來。
程欣馨的眼睛瞪出來，僵硬的身體好像恢復了知覺，雙手抓住了女鬼的頭髮。
女鬼抬起頭，我也跟著抬頭。
我的靈魂好像被什麼東西碰觸了一下。
現在應該是在青葉遇到女鬼之前……
醫生剛張口，程欣馨就甩開她母親大聲叫嚷起來：「我真的看到了！真的有鬼！那個女生一直看著我！我看到了！好幾分鐘！有好幾分鐘！我沒有瘋！在廁所里的時候，也有很多人看到了！她是鬼！她是鬼！！」
她的雙唇碰觸了幾下，像是要說話，卻是沒有聲音發出來。
「媽媽……我真的看到了……」程欣馨小聲說道。
程欣馨的掙扎正在變得微弱，她快要死了。
母女二人將包交給了男人，就走向了公共廁所。
程欣馨閉上眼睛，咬緊了牙關，一下子坐到地上。
申小容說過，他有一套自己的行事準則。我原本以為那是他正常生活過程中培養出來的觀念。後來知道他的真實經歷后，我有些
程欣馨走上了台階，看了眼廁所，用兩根指頭將門關上，上鎖。
程欣馨在蘇醒之前，她的父母就找醫院精神科的醫生做了諮詢。醒來后的她沒有看到女孩，被父母帶去找精神科的醫生先做了一次診療。
程欣馨的母親按著她的肩頭，讓她躺下。她摸摸程欣馨的頭髮，欲言又止，最終說道：「你早點睡。睡一覺就好了。」
「排隊都排了那麼久了。很快的。」女人說道。
她事先掏出了紙巾，交給程欣馨，叮囑她不要踩到髒東西。
在廁所隔間的上方，那個小小的區域內，有另一隻鬼飄在那裡。
這種景點的公共廁所都人滿為患。
我側頭，看到了女鬼的笑臉。
「我知道，媽媽知道了。我們明天給老師請假，我們去廟裡面上香，給你求個平安符。好不好？」女人又摸了摸程欣馨的頭髮，幫她掖好被子。
她的存在形式像是最無害的那種靈魂，在人間迷路，無
程欣馨從地上爬起來，雙眼空洞，解開了自己褲子上的皮帶。
落鎖的聲音有些響亮。
她再次抬頭，看向了女鬼。
女鬼鬆開手好。
夢境的場景變成了程欣馨的卧室。
女人皺起眉頭，掩住了鼻子。
我只要在這裏消滅掉女鬼，程欣馨就有很高几率得救。
「……我沒有……我真的看見了……我看見了……看見了……」程欣馨抱著頭，不停重複著這幾句話，眼淚落在她的雙腿上。
輪到了她們。
隨著程欣馨的尖叫，我聽到了女孩的笑聲。
她貼著天花板，眼睛還在注視程欣馨。
那個劣質的衣帽鉤被程欣馨的身體重量扯了下來，落地發出一聲脆響。
馬桶是蹲坑，水箱就貼著後面的牆壁，是手按式的。
程欣馨正要脫褲子，女鬼做出了吹氣的動作，程欣馨的頭髮飛起來。
母女二人排著隊，女人問著程欣馨的功課，說到了家中的親戚，隻字不提剛才拜佛的事情。
隊伍緩慢前進。
我和那個女鬼都飄在窗
上香的人、遊覽的人，摩肩接踵。
我沒聽到她母親的聲音。
她母親抱著她，也是忍不住哽咽，求助地看向醫生。
「欣欣，你要不要去廁所？」程欣馨的母親詢問了一句，「回去坐車還要一個多小時。」
她看程欣馨閉上了眼睛，就走向了窗邊，要將窗帘拉起來。
程欣馨的情緒好像也穩定了下來，沒有再顫抖，也沒有四處張望。
我很奇怪的是，我看著這一幕，內心沒有一點波瀾。
窗帘拉上。
廁所裏面很臟，紙巾、鞋印，還有一些小吃包裝紙。
程欣馨聽到聲音，再次睜眼，看向了窗口。
我聽到屋子裡面傳出了程欣馨沙啞的叫聲。她的聲帶都喊壞了。
程欣馨張開嘴就要尖叫，被女鬼捂住了嘴巴。她渾身僵硬，輕輕顫抖，卻是忘記了要逃跑，或許也根本沒辦法逃跑。
我看到那個女鬼踩著這聲音，飛到了隔間上方。
我想起了那個在廁所隔間，被碧璽石化成的精怪殺死的女孩……武晨曦被殺的時候，我有強烈的情感波動，我想要救她，卻沒有辦法救她，只能看著她被殘忍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