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9章 死神來電(一)
我仍然是孤單一人。
嗶——
他們根本不知道鬼王是怎樣的存在,更不知道有一些人正在努力拯救這個世界。
我將這念頭拋到腦後,有些自嘲地想自己真是閑操心。那個大計劃我根本完成不了。要完成,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現在想那麼遠,有什麼用呢?
哦,是那個護士。
我誰都救不了。
提醒我救不了任何一個人。
那也只是個模糊的畫面,可我還是分辨出來,這是在夢境中。
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打來電話的是一串數字型大小碼,歸屬地是民慶。
一聲蜂鳴,好似信號發生了問題。
他們在鬼王的統治下,隨時可能死去,但照樣上學、工作、戀愛、結婚,甚至還有各種各樣的小心思。
我沒有接收到青葉四人死亡時的情緒,但他們那時候應該更加悲傷絕望吧。
沙沙……沙沙……
我感覺到了電話中傳出來的陰氣。
最後一股力量都滅絕了,消失了啊。
其他重來……也挺好。至少我,那些因為靈異而枉死的人能活 過來。至少,我的這些家人朋友、青葉的人,都能活過來。
我感到自己眼眶發熱,再睜眼,依然看到了那些畫面,看到了他們臨死時的模樣。
她死了嗎?
我看著這一幕,忽然想到她已經死了,快要死了,頓覺得有些可笑。
音樂聲伴隨著手機的震動聲,應該是鈴聲。
只是那時候,我自己無所適從。
護士握著電話好久,都沒有接聽,電話自動掛了。她將手機一扔,抽抽搭搭哭起來,狠命抓了一把紙巾,在臉上胡亂抹了幾下。
我雖然仍然想要庇護他們,可在那麼一瞬間,我也產生過懷疑。
我附身的對象終於動起來,伸手拿過了手機,卻是沒有接聽。
嗯……葉青已經不再拯救世界了。
我生出這種念頭的時候,又覺得自己卑鄙自私,懦弱無能。
我的靈魂不自覺地飄動,和附身對象分開,習慣性地先確定了他的身份。
重來之後,或許就是現在這樣。我不再是我,不再是他們眼中的我,也說不定。
她臉上的淚 水都已經乾涸,後背上的冷汗也馬上乾涸,黏在了身上。
她這時候才發現電話不是男友打來的,一陣尷尬后,惱怒地就想要掛掉電話。
青葉的人都死了,僅剩的葉青也失控了。
我馬上收到了一段記憶,甜蜜的、苦澀的,約會、爭吵。
雖說,我不覺得葉青拯救世界是為了這些人。他那麼做的目的完全是出於自身意願,想要救的也只是自己和身邊的人。
兩人雖然不像是郭玉潔那麼態度鮮明,可對於徹底換了個人的朋友,也沒那麼快適應。
我想起了未來世界的那些人。
逃避的念頭被我壓下去,我一次次看著他們的死亡。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細碎的說話聲,聽不清在說什麼,但能確定是人聲。
對他們來說,我是徹底換了個人,對我來說,其實也是這樣。
我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從緊張變成了茫然。
我所庇護的,是我原本想要庇護的人嗎?
那張臉讓我覺得眼熟,隨後我看到了檯子上攤著的護理學書本。
是附身對象的男 朋友。
很多東西沒變,可變了的東西是致命的。
一旦心靜下來,那些記憶就迫不及待地湧現到我面前,時刻提醒我發生了什麼。
雜音這時候消失了。
「對不起……」我喃喃說著,「對不起……」
護士一陣激動,只當是自己的男朋友又打來電話,看都沒看,就接了起來,生怕像之前一樣猶猶豫豫給錯過了。
我的朋友和家人也都不認識我。
我轉過頭,看到了桌上的手機。
我胡思亂想著,對於從護士那兒傳來的悲傷情緒,不以為然。
隔閡是存在的,只是有深淺區別。
再一想,現實世界不是已經變成這樣了嗎?
我看到了來電人的名字。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視野變成了兩個。一個是我自己的視野,另一個還定格在手機上。
瘦子和胖子聽到我的拜託,一口答應下來。看得出來,他們聽到我這麼說,大大鬆了口氣。
我再次閉了閉眼睛,想要讓那些記憶停止下來。可眼睛一閉上,畫面又出現了。
我腦海中想起了 葉青的大計劃。
我閉上了眼睛,本想要睡覺,讓自己的意識陷入睡眠,不去想那些煩心事。
我的視線也落在了手機上,腦中想到的是陳曉丘最近的那個發現。
不……不行……
我有些麻木地想,一時間,思維都比較遲鈍。
讓一切重來……
護士已經手快地將電話掛了。
可眼睛一閉上,那些死亡畫面就冒了出來。
我聽到了鈴聲。
沒有直接反目成仇,大概能算是好消息。可這不代表沒有問題了。
能離開,倒是解了我們之間的尷尬。
我能聽到病房外的說話聲。細碎的說話聲聽不清內容,嗡嗡嗡的,有種催眠作用。
護士皺起眉頭,將手機從耳邊拉開,側頭看向了手機屏幕。
手中停留在掛斷的鍵上,護士怔怔看著手機屏幕,發了一會兒呆后,才生出一種詭異的后怕感覺。
抱怨的話還沒說完,護士聽到了電話那頭詭異的雜音。
我呼了口氣,睜開雙眼,只覺得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手一抖,她將手機扔掉,驚恐地瞪了一會兒,慢慢才平靜 下來。
沒有慘叫聲,沒有怨恨的咒罵,甚至有的連遺言都沒有,留下的遺言,那也一種平和的態度,對我寄予希望。
昨晚上還見過的。
我無法救他們,難道連記住他們都做不到嗎?
或許,他們的事情公布出來,反倒會有人嘲笑他們不自量力吧。
「喂?阿暢?」護士輕輕叫了一聲,馬上就抽了兩下鼻子,「幹嘛不說話?你還生氣?我也生氣呢。叫你吃飯而已,你就……」
我沒有困意,只是覺得蕭索和茫然。
不要再出現……
電話那頭是一陣沉默的聲音。
說不定,我在下一秒就死了。
我更覺得自責了,這次卻是硬撐下來。
畫面沒了,聲響還在。
徐暢。
是那件事嗎?
可能能挺過去,可能就……
青葉四人的死亡,這些人根本不知道。
淚水模糊眼睛,那些記憶都好似模糊起來。
四個人都是招呼一聲,就往外走,病房裡很快就剩下我一個人。
如果那個佔據了我身體活動的傢伙不解決,這個問題就無法解決。所謂的重來,只是其他人重來罷了。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