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0章 談話(三)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怔愣地看著我。
那對於我來說不是愉快的記憶,要是告訴胖子他們,也不知道他們會生出什麼想法來。
我想到了那一面牆的屍體,命令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他們……那個……我記得劉淼是……啊……」瘦子有些語無倫次,結結巴巴半天,開了個不太好笑的笑話,「那他們可真是很信任你啊。」
葉青還是沒回答。
我望著天花板,沒回答。
說罷,我直接摔門離開。
我知道他想要安慰我,默默聽了一會兒,打斷了瘦子的話,「如果,你們都因此變了呢?」
「你們瘋了。」我只能做出這樣的評價,「你們真的瘋了。」
我閉了閉眼睛,掏出手機,給瘦子打了電話。
我幾乎是衝下了樓,站在小區門口,還無法平息自己的怒氣。
湯語可是在小時候就到了未來世界,一直生活在那裡。他可能懷念現實世界,可能想念自己的父母和朋友。他可能因此而仇恨這裏。但不可否認,他在那個世界生活的世界更長。他同樣有可能在那裡結識了更好的朋友,已經擁有了自己的穩定生活。 甚至有可能,他的好朋友中就有鬼王。他或許已經倒戈向了那一邊。
「如果你們都覺得,我才是變化的那個呢?你們……還有妹妹……你們都在說我,但說的根本不是我……」我說著說著,已經感到眼眶發熱。
「這個問題沒有意義。你早就忘了那些了。」葉青淡淡說道。
好像只有我才是正常人。
他們怎麼能接受這種事情?
「差不多。」
他們可都是死在了「自己人」手中啊!都是以一種悲慘、殘酷的方式,死去……
「得看變化成什麼樣吧?人都活著,那挺好的。和自己不相關的話……哎,不是有些小說,就是重生到平行世界嗎?大框架不變,但歷史拐了個彎,可以抄個歌、抄首詩……」瘦子手舞足蹈說了起來,表現得有些誇張。
要說控制,父母控制子女,夫妻控制對方,朋友相互影響,或者更廣泛來說,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對下一代的教育、對人們的思想引導,都能說成是控制。有些是無意的,有些是有意的。有些控制在執行之初,就有目的性。有些控制,甚至會反過來 ,首先影響自身。
「咳……奇哥,你和葉青說什麼了?」瘦子開口,打破了沉默。
「呵。」
我苦笑著,將事情說了出來。
以今天為分界點,我和葉青決裂,因此走上了不同的道路。我最終選擇倒向了鬼王那一邊。
這算什麼!
我不能繼續想這些,卻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腦。
我沒聽到葉青的回答,不禁回頭。
葉青的行為讓我驚悚,同時,我也擔心著鬼王和未來老天的下一步計劃。
我沒有感覺到信任、感動,只覺得荒唐。
他們押上了一切,還都押在了我身上。
我直接打車去了胖子家。
我知道自己現在不能一個人獃著。
「嗯。沒錯。到時候就不用管我們,直接改變那個世界吧。拚死也得做到啊。」瘦子跟著附和。
我抓著計程車的扶手,更覺得無法冷靜了。
胖子從開門開始,就一直盯著我看,也沒說話。
犧牲夥伴,犧牲自己,堵上一切。
我聽到了腳步聲,他正在走近我。
「別扯了。」我揮揮手,「我覺得……他們是真的瘋了……」
我煩躁起來,已經無法忍受呆在這裏了。
怎麼能接受……
我笑了出來,可眼角又有眼淚湧出來,從臉頰上劃過,滴落在掌心。
「嗯……我已經做到過一次了。」我用力點了下頭,握緊了拳頭。
「到底怎麼了?」胖子問道。
我走向了門口,拉開門,似乎能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仔細想想,我在那個徹底改變的世界,也是陷入了瘋狂的情緒中,不管不顧,就想要讓一切恢復正常。
青葉他們對我的控制更加極端。
我驀地想起了秋子揚給我看的未來。
這樣一對比,我只能是吃虧的那一方,不知道何時會被他們玩死。
在公共場所,我不能保證自己喝醉之後不胡說八道。這些荒謬的事情,在某些人聽來可能就是醉鬼的胡話,但難保不傳出去,鬧出事情來。
我和瘦子、胖子約了地方喝酒。
「我有眼睛去看,有耳朵去聽,有腦袋去思考。我做出的判斷,都是源於我自己,不是其他任何一個人。」葉青回答。
那段世界改變的經歷,我跳了過去,沒有說起。
那或許是真的。
他們……死的時候,在想什麼呢?
葉青沒有回應我的話。
葉青沒回答,似乎是默認 。
「回答我!」我質問道。
這算什麼呢?
胖子想了想,「你是說,像你用能力做到的,改變過去某件事,然後就……嗯,那種樣子?」
這樣下去,我可能真的會被葉青逼瘋。
「很奇怪嗎?他在那裡生活了那麼多年,對那裡了解最深。他知道那樣的未來沒有任何希望。我和你一樣,曾經有遲疑。不過,見過他之後,我就下定決心了。那是一切的開始。」葉青輕鬆說道。
我只能苦笑。
胖子拿了啤酒來,在我眼前晃了晃。
等到瘦子進來,變成了兩個人一起盯著我看。
我脫口問道:「你有沒有懷疑過湯語呢?」
只是相比于從前,我更多了一種驚悚感。
至今所做的一切……
兩個人聽完,都是目瞪口呆。
「那時候……過去就改變過了?」我之前就想到過這種可能性。
我現在有種莫名的恐慌感。
葉青的行為很瘋狂,令我憤怒和驚悚。
他們甚至將自己的生命和靈魂作為了籌碼。
葉青在那一聲笑后,語氣仍然帶著笑意,不緊不慢地說道:「是他幫我下定了決心。一切,是從他開始的啊。」
我瞪大了眼睛。
他們都是瘋子。
那種被 青葉操控著不斷前進的感覺又回來了。
「用得著做到這種地步嗎?」胖子疑惑問道,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
悶頭喝了一瓶下肚,感覺熱氣上臉,我才罵了一句髒話,將啤酒瓶用力放在桌上。
這讓我感到不可置信。
「那樣的話,就算放棄我們,奇哥你也得改變那種世界。」胖子認真說道。
「這太荒謬了……萬一失敗呢?而且,你們之前根本沒有接觸過我吧?頂多是知道我的存在,遠遠監視我,但都沒有正式接觸過我!就因為知道我的能力?」我拔高了音量,腦中忽然靈光一閃,「你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能力的?你是怎麼知道我的能力的?」
我看到了沙發上的身影,只是一個背影,但比過去都要清晰,是一個完整的身影。
我聽到了一聲輕笑。
我跨步出去的時候,停頓了一秒,「如果妹妹他們出事,我不會放過你的。」
「如果……如果有一天,你們發現世界變得不一樣了……」我斟酌著開口。
到了胖子家,我熟門熟路地換了拖鞋,癱在了沙發上。
我腦袋中的那根弦終於綳斷,有些諷刺地說道:「哦,那我會好好向你學習的!」
我不停回想起青葉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