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終日乾乾
第一百三十三章 乾癟的煙頭
「惠美，我們談了快半年多戀愛了吧？」
「你對淺田怎麼看？」我不禁問道。
細雨過，風撲面，櫻花伴淚眼。
前方的mini cooper尾燈消失在路拐角，它向左，我向右，「何苦呢。」我說。
一陣風撲面而來，我把惠美拉回傘下，「起風了，走吧。」傘上吧嗒幾聲響，感覺像是有幾片櫻花落在上面，聽到卻看不到。
這次的春節，三叔一家同我一起回國，去爺爺家過年，加上伯父一大家子哥哥們，嫂嫂們，還有二個侄子一個侄女，外加我父母，加起來近二十人，湊在一起，樂呵呵的看著春節晚會，吃著團圓飯。紀香對幾年沒回的中國很懷念，白天沒事就拉著我四處遊逛，說想去小時候有印象的地方看下，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有找到。
「以後要多回國看他老人家，他肚子里很多東西的。」
「誰？」我問。
「蓋多了好住人。」
「疼呀！哥！」紀香掙脫著叫道。
把淺田和紀香送下后，我跟惠美準備回租住屋。
「我現在是第三者了，我感覺。」淺田任由我拉著她的手，「真子不喜歡做別人的第三者，惠美小姐知道會傷心的。」
我看著惠美開車的樣子，很專心，話也似出自真心。
大年初三一行人就起程回了日本，三叔在回來的路上，問了一些關於3V的運營現狀，他也知道我現在跟尹惠美交往，也沒有提什麼反對意見，但也並不看好我們兩人。
我當時在車裡想，我應該跟她上一次床
——牧舟念。
「剛接到一封電子郵件，要我們明天去川葉總部一趟。」
3V里，我依舊坐在我喜歡的那個位置上，看著燈紅酒綠的歌舞場，酒吧里難得放了一首小提琴曲，是G大調的浪漫曲，格外抒情悠長。
「你不要總是把自己想象成不討人喜歡的樣子好么？你這麼漂亮，要不跟我去中國吧，去過么？」我說。
我像只沒有腿的鳥，只能不停的飛，不敢落下，不然再也沒有騰空的力氣了，累了就在空中滑翔，總之不能落地，落地就是心死。
「你心態不好。」惠美從我肩膀上起來，瞥了我一眼說道。之後鬆開挽著我胳膊的手，從傘下走出去，回頭看了我一眼，抬手指著我說，埋怨道，「看你現在這打扮，一身黑衣，還非要弄個黑傘。就裡面那件白襯衣還是我給你買的，不然你渾身都黑漆漆的，看了都讓人惆悵。」
「討厭，把我的記憶都抹殺掉了！這該死的高樓！」紀香叉腰抱怨道。
「哥，咱爺爺太可愛了！哎呀，畫里還有紅包！哈哈！好厚啊！」紀香在車裡把玩著爺爺送她的字畫，是早就裝裱好的，一副小型水墨山水畫特地送給孫女紀香。
「說是開會，類似於表彰形式的。」柴田說。
坐在店門口的台階上，拿著煙頭在地上寫著——
「她很……可憐，我說的是那病，讓人傷心，我奶奶也是得病去世的，我對於病痛有種天生的排斥，它
燈紅酒綠咽新歌，愁心待入弦。
「一個人過春節會不會有點……」
「嗯，那樣會比較好看點。」惠美說。
回國呆了大概五天左右，爸媽對我在日本的近況問東問西，我告訴他們自己現在在做酒吧的店長，收入也不少，以後不用給我匯錢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我牽著她往車門走去。
惠美開的車。
「她也說過你也很不錯。」我跟在她身後說道。
空中的流雲沒有目的的飄蕩著，春天也漸漸從少女敞開著的領口冒了出來。
「不知道，真子覺得自己很……可恥，」淺田低頭擺弄著前方的空調出風口，「可是管不住自己……」
我隔著汽車檔位，伸手把淺田摟了過來，輕吻了一下，捏了下淺田柔嫩的臉頰，笑說，「別想太多了，開心下好不好？別總是多愁善感的，對身體不好。」
「就是嘛，哥你看多沒有個性的房子，你這小區的樓房都一個樣，我進來一會就迷糊了，都不知道你家在那個樓。」紀香拿手胡亂指著說道。三叔回來后，一直在我新家住著，爸媽在年前剛給我在臨近的小區購置了一套房子，一百二十多平米，簡單的裝修，直到現在，我不得不承認我爸媽是具有商業頭腦的。因為後來這裏的房價……嗯。
我在車廂里，看著真子坐的飛機從羽田機場上空飛去，偌大的機翼，從擋風玻璃前劃過，飛機引擎發出震耳的隆隆聲。
至於爺爺還是依舊健
「不要在她面前提起。」我說。
「嗯！一看就是老狐狸。」
「什麼事情說了么？」
日子被飛機拽走，櫻花的花瓣預示著春假的到來，在某個下午，我撐著傘在代代木公園賞櫻花，傘下還有惠美，惠美挽著我的胳膊，表情沉靜，眉目秀美，一件瘦身內搭裙，和開衫的單色針織毛衣，讓人感覺很舒服。
是啊，對身體不好，對於現在的淺田和我的關係，感覺像是在雲里飛一樣，沒有方向感，無所適從，分得掉么？我陷入了一個難題，如果我無法和淺田安全降落，那麼導致這場事故的黑匣子就是「疾病」。我也想過跟淺田一刀兩斷一了百了，但是看到她梨花帶雨的臉，把我的想法沖洗的一乾二淨，想一心一意的跟淺田曖昧，惠美的身世又讓我猶豫不決。
「走吧，我可不願意跟你討論這些東西。」
想著馬上就要大三了，褲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喂？秀吉怎麼了？」
「不知道，可能一直在日本待著，我不喜歡去打擾我父母。估計我就算去了也沒人喜歡我在他們的家庭裏面插一腳。」惠美不時的看下後視鏡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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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住的窩就不錯了，你還給我這事那事的。」我一把揪住紀香脖子，架著她往小區走去。
一種悠然自得的感覺襲上心頭。我喜歡惠美，也喜
「真子確實很招人喜愛。」
「有時候看到你們兩個，心裏還是會酸酸的……」淺田站在料理店門口，望著馬路玩笑似的賭氣說道，表情可愛極了。
「呃……睿智總可以吧。」紀香一晃腦袋，一手拿著捲起的畫，一手拿著紅包得意的說道。
「不會的，我都習慣了，你不用擔心。」尹惠美笑說道。
「真子心裏只有牧舟君，無法替代。」
「這一個個鴿子房似，日本街道再擠起碼也是獨立的小樓。」紀香說。
「229天。」惠美把頭抵在我的肩膀側，「這小雨下的挺怡人的，很好看。」
「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溫柔，善解人意，最重要的是很善良，讓我看到一些的人的影子。」
柔荑纖指撥清漣，藕斷絲卻連。
「過幾天我要回中國，這次可能請幾天假，三叔也要回中國過春節，你呢？」
起身回頭看方才的地上，除了被揉捏乾癟的煙頭什麼都沒有。
「我知道，如果見面我會把她當做普通朋友，或好朋友。但不是因為牧舟君。」惠美再次重複說道。
「你怎麼能這麼說咱爺爺？」我「啪」一掌輕拍紀香腦袋上。
「奶奶，我並不是說她老，在她身上有種善良的影子，我之所以跟她聊得來並不是因
我看著霧蒙蒙的小雨，淅瀝瀝的滴答在櫻花上，緩緩流下來，像情人的眼淚，「嗯……我怎麼覺得有點讓人惆悵的感覺。」
聽完曲子，從椅子上站起來，點根煙，走出店門，看著夜色渾如黑色的床幔，恍然感覺夜空中出現了個旖旎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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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看到爸媽和三叔三嬸在聊著天，看我跟紀香回家，便張羅著吃飯。
「先上車吧，」我打開車門，把淺田輕推了進去，自己轉身打開駕駛位的車門，鑽進去，說道，「不然讓我怎麼樣？」
羅扆帳前吶青煙，旎影擾夢眠。
「淺田，我愛你，你很清楚的。」車子遇到紅燈，我看著前窗的擋風玻璃說道，擋風玻璃左前方是輛藍色mini cooper，「所以，不要再傷心了，你可以去找男朋友，如果你喜歡的話。」
對於今晚，因為惠美的大方，我跟淺田避免了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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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算了吧，中國，我不會中文，3V也需要人看著。」尹惠美轉頭看了看我，微笑說道。說完后，又把頭擺回去，繼續看前方的路。
淺田在春節后不久也回了美國，在此之前我單獨跟她吃了個飯，談了很多，關於以後，關於現在的感情，「惠美小姐是個好女孩。」淺田說著穿起外套往料理店門口走去。
「那我改天換把透明的傘。」我摟著惠美說道。
「這是工作制服好不好，一會要去上班的。」我走過去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