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或躍在淵
第一百八十章 石頭魚
「你昨晚上說的淺田小姐生病，早上店裡事情不是很多，就特地去買了束花來探望下淺田小姐。」說著就抱著花往這邊走過來，遞給淺田。
「說的真好聽。」淺田嘟了下嘴偷瞄著我。
「這個沒問題，如果你高興的話，隨時都可以。」
「暫時不要管她好么？我現在是在問你，願不願意跟我在一起。你還喜歡我么？」
「她走了么？」淺田問道。
淺田眼神複雜的抬頭看了我一眼，又垂下頭去，搖了搖頭，「沒那麼簡單，真的。」
那是一束百合花，純百合，白色的，沒有摻加其他花朵，甚至連那種裝飾意味的小花也沒有，單純的百合。
「嗯，好很多了。」淺田深深點了下頭笑說道。
「牧舟君在真子心裏一直沒變。」淺田低下頭端視著自己另一隻手背上的針管說道，「是不是牧舟君對真子的態度有變化了？不再喜歡真子了么？」
「謝謝你，惠美小姐。」連一貫自然的淺田也不禁表情微微牽強的笑著接過花來，讚美道，
惠美在此停留沒有幾分鐘，興許就一兩分鐘，我本想送下惠美，被惠美拒絕，讓我留下多陪下真子。因為惠美來去匆匆，以至於在惠美走後，我跟淺田發愣般眼對眼都覺得自己方才出現了幻覺一般，可淺田手裡捧著的那束花證明了她來過。
「我說了，現在是談我們倆，不是……」我說著也瞥了一眼，猛然發現惠美佇立在病房門口，手裡捧著一束百合花，穿著得體的正裝。其實，這個世界上巧合多的事，儘管這一幕是如此的富有戲劇性，但是，確實是實實在在發生了。惠美應該是上班時間過來的，她來的毫無預兆，像是海底里擅長偽裝的石頭魚一樣，與病房混為一體，在我們談話最緊要的關頭出現在我和淺田的視野，吞噬掉我們的談話目的。惠美的表情一貫的冷冷的，我站起來，問道，「你……怎麼過來了？」
「好點了么？」我問。
我朝淺田笑了笑，撫摸著淺田的手背繼續說道，「可是你
「真子知道失去自己喜歡的人的那種感覺，真子也知道惠美小姐是喜歡你的，真子怎麼能看到惠美小姐那麼傷心呢！？牧舟君你不是女孩子，你體會不到那種傷心，真子不能這麼做。」真子說著嘆口氣似的垂下身子念道。
「惠美小姐……」淺田帶點吃驚似把頭側向一旁。
我沒有理會，繼續說道，「我也在想，如果當初沒有跟你分手，我們現在應該會更好點，兩年會改變很多事情，像我們這麼大的年齡，變化更快，有時候幾天不見，便彷彿變了一個人似的，性情也好，喜好也罷，總是在變換，像我以前喜歡吃熟魚片，現在卻喜愛上了生魚片。有時候覺得昨天的自己跟今天的自己又完全不一樣，總之，很多人和事，在經歷時間后，都模糊掉或者換了樣子。」我把淺田的手塞回被毯里，繼續說道，「記得以前小時候，也是想你現在這樣生病住院，那
淺田嘿嘿笑了笑，淺田往自己床沿旁拍了拍，我起身坐到淺田床沿邊，抓起淺田的手，隔了一會說道，「淺田，你有沒有覺得有時候我很沒有安全感。」
「是啊，有時候帶有點反覆無常，有時候連我自己都討厭自己，反反覆復，做事情也很糟糕，毛病一大堆。」我說。
淺田眼裡開始泛淚花，搖了搖頭，后又點了點頭，而後又像想起某件事情似的叫道，「不行，那惠美小姐怎麼辦，真子不能那麼做。惠美小姐會傷心的。」
「如果……我想跟你和好的話，你會答應么？」我攥了下淺田的手，看到淺田猛地抬起頭，驚訝的瞪著眼
「我們不要管那麼多好么？其實就是這麼簡單。我喜歡你，你喜歡我，然後在一起。」我重複說道。
「牧舟君做事情還是很不錯的。」
「應該走了。」我側臉往病房外望了望，心想惠美應該做不到石頭魚那種偽裝術，醫院那麼白，就像白色泡沫那麼白。
紀香出去后，病房裡馬上陷入寂靜，我走到淺田床側的另一張床上坐著，這床是空著的，看到淺田在朝我淡淡笑著，那笑容就像從窗戶傾瀉進來的陽光一樣，很暖和。我們在兩張床上聊天，隔著一個白色茶几，還有大概一米多的距離。
「那就好，什麼時候出院？明天？還是後天？」
「情況好的話，明天就可以，怎麼？牧舟君想請我吃東西么？我不會忌口的。」淺田俏皮的眨了下眼睛。
「呵呵，喜歡就好。」惠美轉頭看了我一眼，又對淺田說道，「我現在還在上班，有空再來看你，祝你早日康復。」
看到淺田驚訝的望著我，我繼續說道，「我的意思是
她沒有聽到我跟淺田的對話么？
淺田點下頭。
「嗯，牧舟君看起來就很花心。」淺田表情帶有開玩笑似的鄙夷說道。
淺田眼裡也顯出一絲的失落，緊接著有兀自強顏歡笑，「不要這麼說。真子很好啊。牧舟君不要為我擔心。」
「真的太麻煩你了。」淺田欠身感謝道。
「這……」
「這是真話。」我加重語氣道。
「我也還喜歡你。既然你喜歡我，我也喜歡你，為什麼我們不能繼續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