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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2章 我在城樓觀風景

第322章 我在城樓觀風景

他伸出一隻手去,徐徐遠拂,好像拂過那如畫的風景:「這裏,就是咱們的!」
那兩個胥吏對視一眼,笑眯眯地走近,左邊一人道:「呵呵,午後的時候,足下與這兩人似乎是一起來的縣衙啊!」
「我明白了!」
王恆久走到窗前,用力一推窗子,入目是殘陽如血,放眼是鱗次櫛比,何其壯觀、何其莊重、何其恢宏,但是很不和諧地,在這畫面的右下角,卻有一處地方余煙裊裊。
一向優柔、喜歡瞻前顧後的大賬房這回卻比他急切了許多:「大樑,機會難得啊,那個李魚,太也了得,他居然真的敢做,居然不但對賴大柱直接下手,甚至想殺王大樑!賴大柱的人已經完了,只剩下王大樑的暗影鐵衛,只要把他們幹掉,王大樑就徹底完蛋了!大樑,當此時也,咱們應該出手相助,一舉鼎定!」
那班頭說罷,用力一推李伯皓的肩膀,押著二人進去,二人向李魚一抱拳,帶著一臉慷慨就義的表情進去了。
李伯皓道:「我二人行俠仗義,不幸被捕!小郎君,咱們如今做了一路啊!」
……
李魚獃獃地看著這兩個被遊俠傳奇毒害至深的中二少年,嘴巴一張一合,跟一條出了水的魚似的,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是!
那班頭道:「今日西市發生命案,某等前去勘探歸來,恰見這二人一身夜行裝束,頸上系了蒙面巾,肋下佩劍,昂然行於街市之上,形跡可疑,是以帶回詢問!走!」
王恆久的面容有些扭曲,冷冷地道:「我雖不習武功,卻也不乏膽魄勇氣!這一戰,我雖不能衝鋒在前,身為主帥,卻也決不能拖自己人的後腿,全押上去,必須得全押上去,孤注一擲!」
賴躍飛道:「可常老大……」
本是看熟了的風景,也不知道他今日為何大有興緻,看個不休。
賴躍飛振奮地道:「好!留足了守御這裏的人手,其他的人……」
大賬房輕聲道:「大樑,市門快關了,是不是這就離開?我今日加派了人手……」
……
王恆久負著手,在廳中徐徐踱步:「我西市之財,由老喬掌握。結交人脈,由我控制。要交人,得有錢,老喬取自西市的錢,每月都會撥付一定比例給我,但是自我向他發難時起,這筆錢一定指望不上了。所以……」
李魚掩面「悲泣」:「我不認識他們!」
李魚暗想:「我被羈於此的事情,恐喬大樑尚不知曉。不過伯皓仲軒兩兄弟把人手鋪出去后,應該會去向喬大樑通報一下,請求配合。嗯……這對兄弟,平時雖然不太著調,不過畢竟是世家子,見多識廣,這點事情,應該會辦妥當的!」
喬大樑的房間,障子門輕輕拉開了,大賬房躡手躡腳地走進來,喬向榮正背身而立,憑窗遠眺。
另一個不等他吟完,馬上介面另吟一詩:「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寶劍值千金,被服麗且鮮。鬥雞東郊道,走馬長楸間。馳騁未能半……」
王恆久逃回自己的府邸,不一會兒,驚弓之鳥一般的賴躍飛也跌跌撞撞地衝進來,一迭聲道:「瘋了!這個李魚,簡直就是瘋子!他居然敢把事情鬧這麼大,他這是根本不想有所迴旋啊。」
大賬房呆住了,半晌才期期艾艾地道:「李魚……策劃了這麼大的行動,這麼至關重要的行動,他居然不向大樑通報一下行動計劃,請求大樑予以配合?這……他也太自信了吧?」
喬向榮臉上卻漸漸露出無奈的神情,攤了攤手:「你以為我不想嗎?問題是,李魚用的都有哪些人,我不知道!他有什麼樣的行動計劃,我不知道!我怎麼參与啊,我若把人撒出去,連敵我都分不清楚!」
喬大樑擺擺手:「不!今晚,我要留在西市,看風景!」
「大樑,您看……」
喬向榮微微一怔,倏然回身,就見障子門不開,王恆久不帶一人,單手托著一壇泥封的好酒,笑微微地走了進來……
另一人道:「他們這副打扮,前往西市,意欲何為,可是足下指使啊?」
「不!是全部的人!」
王恆久截口道:「如果我成功了,常老大就絕不會對付我。他承受不了接連失去兩個大樑的慘重損失!而且……」
賴躍飛這些年養尊處優,漸漸失去了當年的銳氣,但畢竟底子還在,見識和閱歷更是較之當年不可同日而語,聽了王恆久這番話,他就像一口鈍了的刀漸漸重新磨礪出鋒。
王恆久道:「可你越亂,死的越快!」
李仲軒慷慨激昂:「死何所懼,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賴躍飛深深地吸了口氣:「之前因我的人手被消滅殆盡,屬下分寸大亂。」
王恆久上前兩步,一隻手重重地搭在了他的肩上:「我把我的暗影人馬,全部交給你,放手一搏吧!」
李伯皓、李仲軒一見李魚,得意洋洋。
賴躍飛胸中也重新燃起了鬥志,頓首道:「是!」
王恆久站住腳步,盯著賴大柱:「我要戰勝他,必須得速戰速決,拖延久了,他便可以不戰而勝,而我,則一定完蛋!而你,已經與我,是一條繩上的蚱蜢,走不了我,也跑不了你,明白么?」
大賬房剛要退出去,外邊一聲朗笑:「老喬,你也未走啊,哈哈,既然如此,莫如今晚別走了,王某新得了一壇好酒,咱們秉燭夜飲,如何?」
那兩個青衣人昂首挺胸,意氣風發,其中一個漫聲吟道:「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借問誰家子,幽並遊俠兒。少小去鄉邑,揚聲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參差。」
大賬房越說越興奮,臉上的麻子都凸了起來。
王恆久打斷了他的話:「我們已經節節失利,再經不起失敗了,必須集結所有的力量,務必重創對手,取得一次勝利,才能挽回軍心士氣!」
李魚剛想到這裏,就見六七個衙役,押著兩個青衣勁裝人呼啦啦地走進來。
大賬房微微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忙欠身道:「是!」
財神喬向榮沉默有頃,沉沉地說了一句:「咱們的人手,充作預備隊吧。」
長安縣衙的班房裡頭,李魚不再跟兩個胥吏閑磨牙了,他隔著柵欄,翹首望向庭院上方的天空,晚霞如火。
王恆久得意地一笑:「這些年來,與官面打交道的人,一向是我,而他則避居幕後,所以官面人脈這條線,其實都掌在我的手中。我失去了他的財力支持,就失去了繼續維繫這條線的能力,他失去了我的效忠,這些線就會斷掉,他想重新把線搭起來,得花一番大力氣!可是他……」
王恆久頓了頓,後邊的話沒有再說出來,只道:「所以,你放手去做!」
賴躍飛緊緊地扣住了刀柄,指節發白:「我現在還有一個人、一口刀!當年,我也只是一個人,一口刀,漸蒙上位者賞識,致有今日地位。為了性命,為了前程,賴某如今,仍可一戰!」
賴躍飛吃驚地道:「可……那個瘋子,敢直接衝進我的地方,又何嘗不敢衝進這裏,大樑身邊不留護衛……」
那火已被撲滅,但煙仍裊裊升起,那不是炊煙,帶不來詩情畫意,體悟不到人間煙火氣,那裡是一片破敗雜亂的所在,而在片刻之前,那裡還是一片人間仙境。
王恆久冷笑一聲道:「根本沒有迴旋餘地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這一點,李魚比你看得明白!」
「按兵不動!」
王恆久盯著外面,一字一句地道:「去吧!等西市的坊門一關,等太陽落下西山,就開始清場!如果你成功了,明天早上太陽升起的時候……」
李魚目瞪口呆:「伯皓、仲軒,你們……怎麼來了?」
李魚張口結舌,轉向一個班頭:「勞駕,請問,他們犯了何事?」